遺書

遺書

雖然天氣略有些冷, 但是出海倒真是挺好玩的, 姜錦還釣了兩條形狀有點奇怪的魚, 問過船工頭兒老胡, 對方說這魚可以吃, 于是也被姜錦給燒烤了。

别說, 這兩條魚正經還挺好吃的, 沒有什麽刺,魚肉細嫩,撒上點細細的鹽, 鮮美的讓人吞舌頭。

姜錦都很滿意,薛珍珠就更不用說了,一手烤大蝦一手美酒, 簡直是樂不思蜀。

玩了一白天, 等到下午,船工就來問是不是要回港口。這個船倒是有長途海運的功能, 不過在海上自然是不如在陸地上安全方便, 老胡便極力勸說姜錦和薛珍珠回程。

薛珍珠倒是不介意在海上飄着, 姜錦卻另有想法, 勸她道,“你這次雖然沒暈船, 但是伯母肯定不是那麽放心的。這次早點回去了, 下次出來也不難, 若是這次讓伯母擔心了,下次再出來可沒那麽容易了。”

這話倒真是很有道理, 薛珍珠爲了長久計,猶豫了下便轉頭吩咐那船工回城,最好還能快一點。

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如果運氣不好,不一定能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到登州城。

不得不說,薛珍珠的預感還是挺準的,出海的時候是順風順水,回程的時候卻起了風。

這年頭又沒有機動船,不是人工就靠風帆,順風順水的時候,千裏江陵一日還,逆風時候,船行就慢的多了。

眼看着船快靠岸了,天邊一輪紅日也燒紅了西邊的海面,漸漸沒入海平面下來。

海上日出和日落都是極壯觀的,尤其今兒天氣好,沒有雲彩,天邊還真個是被燒紅了半邊天。

姜錦看的入神,半天才回過神來。

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很多時候,人沒有見到那樣的景色,真不知道自己渺小。

薛珍珠也是一樣,看完了半天方道,“真是不甘心啊,嫁給某個人,然後就看那四角天空一輩子?”

姜錦見她情緒低落的很明顯,勸道,“這世上總有一個理解你的男人,誰也沒說,嫁了人就一定要看那四角天空。”

薛珍珠歎了口氣,欲言又止,“這世上的男人,我父兄那樣的有多少,就算我表姐那樣的,也……算了,說這個也沒意思。”

這明顯涉及到某些隐私了,姜錦也沒有再追問,隻是笑笑,“至少當下的美景,你已經看到了。”

薛珍珠到底是個比較樂觀的人,聽見姜錦這麽說,也笑了起來,“是啊,相比較,那些一輩子隻知道天空四個角的,我已經很幸運了。”

“人還是要活在當下。”姜錦也輕歎,“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縱無人約束,也無人依靠。”

兩人一起看着晚霞的夕光徹底被深藍色的海面淹沒,方才準備回船艙。

也是湊巧,姜錦最後留戀不舍的看了一下四周海面,卻發現在岸邊的方向,隐隐也有些亮光。

“我怎麽覺得不太對?那怎麽還有亮光?”

薛珍珠本來已經進了船艙,聞言又彎腰出來,道,“我看看?”

這一看,她大驚失色了,“那不是登州城的方向?老胡老胡,你來看看!”

老胡說是船工頭兒,也是會些武藝的,而且他一雙眼睛是雙鷹眼,特别的亮,可以看得很遠。據說他原先是軍隊裏的神箭手,隻是後來在戰争中受了傷,一隻胳膊有些殘廢,拉不開弓了,退役後才被殷飛虹給請來了。

因爲他身份地位特殊,所以其實也并不做什麽船工的雜活,在船上更接近望遠鏡,順便鎮場子。

他這會兒正在船尾的船艙裏喝酒,聽到薛珍珠喊她,方才懶洋洋的站出來。

“什麽事?”

“快看那邊,我看着情形好像不對。”薛珍珠指着岸邊道。

老胡看過去,臉色頓時變了,“确實不對。”

那火光雖然不夠明亮,煙氣卻很大,讓他想起當年在邊塞打仗時候,攻城放火和守城放火時候就這樣。

“那快靠岸啊!”薛珍珠急了,她親人都還在城裏。

“不行,不能去港口。”老胡卻更果斷,道。“萬一真是打起仗來,那些人在港口肯定會守着的。”

薛珍珠愣了愣,“打仗?”

姜錦卻突然想起來,那天聽到的殷飛虹和薛長儀的對話了,再聯系到京城裏之前的傳聞,她的冷汗突然下來了。

齊王!

果然下一刻老胡就道,“登州守備是齊王的人,都說老齊王死了,但是主人懷疑可能其中有詐,這陣子就一直在打探這事。”

姜錦在京城的時候,也聽說過老齊王的八卦,聽說是很有點不臣之心,但是齊王背靠港口,還有鹽池,不僅富有金銀,勢力也極大。朝廷沒有十足的底氣,也不敢動他,生怕他真的反了。

不過等太子死了之後沒多久,這老齊王就死了,朝廷上下都松了口氣,繼承人小齊王聽說智商不高,雖然不是傻子,卻有那麽一點呆。

姜錦出京的時候,小齊王還留在京城裏沒回來呢,因此朝廷上對齊王這邊,倒是真放松了警惕。

可是如果老胡說的是真的話,這其中可能的隐藏的問題就很可怕了。

薛珍珠雖然呆了點,還有點天真,但人也不傻,聽老胡分析了利弊之後,雖然焦急萬分,還是道,“那我們繞一點路吧,但是還是得盡快。”

說完了,她又自我安慰自己,“離得那麽遠,若是着火,就算從港口到登州城,火估計也滅了,若不是,就更不能走港口了。”

老胡安慰她道,“我們往靠近登州城那邊繞,又是順風,反而近點。”

話是這麽說,這本來眼看就要到港口了,還要在海上兜半圈,最好也會耽誤小半個時辰。

也難爲薛珍珠還能保持理智,沒有吵鬧,隻是默默的要了船槳去劃船了。

姜錦顧慮的比薛珍珠更多,她先對薛珍珠道,“你注意别累着了,這裏你武功最高,好鋼要用到鋼刃上。”

說完了薛珍珠,姜錦也顧不得顧慮那麽多了,便直接問老胡,“老胡,你能聯系到殷姐姐嗎?”

姜錦其實現在對老胡和殷飛虹的身份産生了一定的懷疑,而且這樣的情況,薛珍珠動腦是指望不上的,也隻能當打手。

但是除非武功高絕,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将首級,一個人單槍匹馬也難。

薛珍珠顯然就不一樣了,而殷飛虹的武功,卻比她高出不少,最關鍵的是,殷飛虹的腦子好使。

姜錦前世今生混的都不容易,除了那幾次沖動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還是很細緻的。

她早就注意到殷飛虹雖然看似非常随和,但是爲人特别有分寸,說話的時候,幾乎是沒有說錯過一句,反應極快,記憶力也好。

而且,上次因爲這遊船的事情,和薛珍珠說起來殷飛虹的身家,姜錦也有所判斷。基本上,這是個高級版嚴六,與美貌五官,而是更聰明更成熟更強大走的更遠。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好能馬上聯絡到殷飛虹,更何況,殷飛虹遠比姜錦和薛珍珠知道内情。

然而,情況比姜錦想象的還要壞。

老胡搖頭,“主人去的地方太遠,隻怕聯絡不上她,倒是附近的人手,或可以試着聯絡下。”

姜錦雖然急的冷汗都出來了,大腦卻意外的非常冷靜,問老胡道。

“我們先按照最壞的情況打算。如果齊王真的反了,這附近的幾個城,除了登州之外,哪幾個城的人還是齊王的人?哪幾個不是?”

老胡看了一眼姜錦,這些東西講道理是不該告訴姜錦的,然而情急如此,他的腦子也有點亂了。

“登州是齊王的大本營,雖然登州守備是齊王鐵杆,隔壁淄州也是,登州知府雖然不是齊王的人,但是爲人軟弱,隻怕是抵不住的,看這火光就知道了。”

猶豫了一下,老胡還是道,“倒是北邊東陽知府不是齊王的人,就是能力有限,性格有些軟,前任知府姓辛,是齊王的人被抄了家,一年了還沒理清政務呢。倒是東陽守備姓于,聽說個青年才俊,又是朝廷的人,但是先前守備是齊王的人,他應該是才上任,不知道能不能掌控的住。”

“于明遠?”

“姜姑娘知道?”老胡有點吃驚。

“也是湊巧了,我在驿站上遇見過東陽守備,我還救過他母親。”姜錦簡略說過此事,便道。“我現在比較擔心東陽被突襲。”

老胡猶豫了一下道,“現在的情況,是不允許打探過了消息再去東陽了,可是沒有确切的消息,隻怕東陽守備也未必會相信我們的話。姜姑娘,你能不能跟着我們的人走一趟?”

他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朝廷的人,那是因爲殷飛虹某些時候會替朝廷辦事,然而老胡自己,卻連朝廷暗衛的正規軍都不是。

倒是姜錦,若真是救過于明遠,她去送信,于明遠就算是不全新信,也要掂量一下。

然而,想也知道,這事可不是什麽出海遊玩,時間緊不說,還很危險。

老胡說了這話之後,又有些後悔,這樣的嬌滴滴的小姐,還真未必能吃的這個苦。

姜錦沒馬上答應下來,而是問了一句,“你們現在能調動的有多少人手?就船上這些?有沒有高手?”

船上這些船工,雖然也是殷飛虹信得過的人,确實沒有什麽高手,薛珍珠雖然武功高,但是想也知道,她肯定會去登州城那邊,她的父母兄弟都在那裏。

姜錦自己雖然也會點拳腳,但是也就是最多撂倒個把大漢,還挺勉強。

老胡見姜錦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反而對她多了些信心。

很多時候,滿口打包票吹的滿天飛的,都是沒什麽真本事的,越是這樣的,反而是做實事的。

事情緊急,姜錦也确實是信得過的,老胡也沒有在隐瞞,“船上雖然沒有高手,不過我們準備停船的地方有個莊子,裏面還是有兩位高手的,也有馬匹一類。”

姜錦點點頭,方才知道爲什麽老胡要去那邊停船了,又問了下那兩人的大概水平,心中有了個數。

薛珍珠見姜錦和老胡商量事情早就驚着了,她的腦子一團亂麻,沒想到姜錦不僅能靜下心來,還能和老胡一起做決定。

愣了半響,她的眼淚落下來了,“我真沒用。”

在場她的武功最高,其實應該是她做主導的,可是她隻知道着急,根本不知道怎麽辦。

姜錦正在盤算下一步怎麽走,見她哭了,伸手給她擦去眼淚,歎道,“你這話說的,我能冷靜,是因爲,畢竟沒那麽關系自身。”

雖然她也沒有那麽親近的親人就是了。

“阿錦。”

“好了,最好的情況,是沒什麽事情,但是可能性不大。”

姜錦深深地歎了口氣,剛剛他們經過了一個村子,明顯剛剛被洗劫,房子在燃燒,老胡眼睛好,隐約看見有屍體倒伏。

這讓姜錦和老胡想起來其實還有種更壞的情況,齊王勾結海盜,這樣的話,遭殃的就不僅是登州城,沿海的村寨都很危險。

“凡事我們總要做最壞的打算。”姜錦看見薛珍珠的眼淚又下來了,伸手給她擦去,方才道,“首先保全自己,如果你都沒法保全自己,你就更沒法幫助薛伯父薛伯母他們,更不用說其他。”

“恩。”薛珍珠勉強忍住眼淚,用力點頭。

姜錦見她冷靜下來,也松了口氣,道“現在來說戰略層面上的,如果城已經破了,你就别急着進城了,隻怕不好混進去。你也不用太擔心,薛伯父應該是早有預計,但是沒想到那麽突然。而且齊王也要顧慮城中人想法,想來錢糧雖然不好說,性命應該是能保全的。”

“若城沒破呢?”問話的不是薛珍珠,而是老胡。

“若是城還沒破,我倒是有個思路,我也沒打過仗,但是齊王的兵一定也沒打過,必然沒有那麽周到。而且齊王應該也是倉促起兵,或是糧草或是主帥,想來總有一二處纰漏,你若是能保全自己的情況下,也不是不可以尋機行事。”

“但是萬不可強行。”姜錦看着薛珍珠道,“若是碰見海盜,最好是能擒賊先擒王,若不能,直接避開。我還是那句話,好鋼要用到刀刃上,有什麽問題,你聽胡大哥的,别沖動。”

薛珍珠聽得連連點頭,她雖然冷靜下來,但是從小兒她就是沒受過多少挫折,自有天真爛漫之氣,雖然讨人喜歡,這種時候,也就指望她整體去分析了。

連老胡都道,“姜姑娘您懂得真多。”

姜錦笑,“我這都是指着史書的案例舉例說明呢,不過想來古人行得通,現在也該有些效果。”

她雖然不是什麽戰術高手,但是曆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戰役,大約都是将領想法子找了敵軍的纰漏出來。

薛珍珠的武功其實非常高,她和她表姐一樣其實都屬于骨骼清奇,天生練武的好料子。

千軍萬馬中取上将首級,薛珍珠雖然不能做到,但是偷偷放個火,還是很有機會做到的。

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軍中也有高手,所以姜錦讓薛珍珠千萬不要招眼,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對方應該是突然發難,薛珍珠這樣的應該也不再預計能,倒是真能當個奇兵使用。

倒是姜錦這邊,其實沒什麽好辦法,因爲面對的路程和危險都是客觀存在的。

老胡所說的别莊裏的高手,比起薛珍珠可就不是什麽高手了,其中一個還不認得去東陽的路。

姜錦答應過了老胡的請求,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她若不去冒險,齊王和朝廷人頭打成狗腦子,隻要她識相避開些,再抱緊殷飛虹大腿,想來性命應該是無憂的。

可是想想岸邊倒伏的屍體,燃燒的房屋,姜錦卻也說不出反悔的話。再想想京城的那些人,可能面臨這樣的危險,而且如果齊王叛亂成功,别人不說,七皇子死定了。

橫豎自己一個孤家寡人,萬一真死了,大家傷心一會兒,大約也就忘了吧。

畢竟别人都有至親,除非至親,誰又會記着誰一輩子呢,即使是至親,當爹娘的還有抛棄小孩的呢。

她也是有生父生母的,姜錦娘也是有親生父母的,不都混成了那個德行?

姜錦心裏有些凄涼,又有些豁達坦然,見到岸邊還有一點時間,刷刷的寫了幾封短的遺書。

裏面也沒寫什麽,隻寫了自己若是身亡,把包子鋪子給柳葉,囑咐她找個好人嫁了,然後照顧好家裏的人。餘下的錢和地産給惠甯師父讓她收養孤兒,搞得那個碧水船隊,自己的股份當然給嚴六了。

晉江樓姜錦給了七皇子,隻是想想他那一雙眼睛,姜錦還是很狗血的寫了點,希望他另覓良緣,莫要耽誤了好春光。

雖然,就算是姜錦不死,他早晚也會另覓良緣,也不會耽誤了好春光的。

把這些寫完,姜錦也不用信封,用個鐵瓶子裝了,用木塞封上,找到老胡。

“老胡,這東西你幫我收一下。”

“這是什麽?”

姜錦笑,“遺書啊,我雖然不想死,但是萬一真死了,還是留兩句話吧,安排下後事什麽的。”

老胡還沒說話,薛珍珠的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都是我不好,要不,你别去了,我去吧,要不,我陪你去。”

自己武功高,肯定能順利的走這一遭。

“傻丫頭,别鬧。”姜錦笑,“登州城這邊,還等着你當大英雄呢。再說我就是送個信而已,又不是去送死,一哭好喪氣的。”

頓了頓,姜錦也笑道,“萬一我真挂了,記得給我多多燒金元寶,人活一世啊,沒有錢不行。京城那等窮官兒,過的還沒我舒服呢,若真到了地下,我也要繼續有錢。”

薛珍珠被她這一逗,又是哭又是笑,到底還是想着姜錦說着落淚喪氣,忍住了。

一時靠了岸,姜錦與老胡等人找到他們的據點,果然有幾個人,也有兩個看着武功很高的,其中一個姓沈,另一個則姓雲,兩人年紀都不大。

因爲姓沈的那位高手,武功雖然不錯,方向感卻極差。姓雲的那位名雲中燕,年紀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三四歲,娃娃臉白面皮,擱在前世,是很讨姐姐喜歡的那一種。

姜錦作爲一個忠實的顔狗,其實還挺吃這個類型的。然而事情緊急,兩下也沒時間閑談,帶了幹糧等必須品,雲中燕還帶了兵器暗器毒牙,姜錦也拿了一把苗刀防身,兩人就飛馬出去了。

另一邊,薛珍珠和老胡飛馬往登州城趕。

薛珍珠心裏難過,一面擔心登州城中的親人,一面擔心姜錦,整個人都快被撕裂一樣的痛苦。

老胡卻是戰場上下來的老兵,見慣了生死的,尚能自持,隻是看着姜錦他們分開的背影,歎了口氣。

“胡大哥,你爲什麽歎氣?”薛珍珠不解。

“我隻是在想,許是我做錯了。”

老胡請求姜錦送信的時候,還不知道可能有海寇,因此反而沒那麽危險。可是眼下,如果有了海寇,卻更要抓緊時間送信,他也說不出後悔的話。姜錦卻也硬氣,竟一句推脫的話沒說。

此時木已成舟,老胡也不想說什麽了,摸了摸腰間的鐵瓶子,沒再繼續說别的,反而道。

“姜姑娘真心細緻。”

“怎麽這麽說?”

“她在這樣的時候,還能想着不能用信封,免得火燒或者水淹了信。”

這是真做好了死的準備了。

薛珍珠本來已經漸漸平靜了,然而越品這話,越覺得難過,眼淚忍不住,一滴滴的落在馬鬃上,打濕了馬鬃毛。

老胡也沒說什麽,年少小姑娘,薛姑娘這樣的才是正常,姜姑娘那樣的,也是太罕見了。

哭就哭吧,憋在心裏也沒什麽好處,橫豎到登州城快馬也要小半個時辰,足夠薛姑娘哭完的。

不過,老胡卻也不敢很指望薛珍珠了,隻是一邊飛馬前行,一面盤算着若真是出現什麽情況怎麽處理。

然而,老胡實在不是個當将領的材料,沈成書也不是,若是,他們也不會一個在船上,一個在别莊都隻做聯絡工作了。

老胡這邊正在頭疼,此時姜錦那邊卻也不怎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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