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照往年的慣例, 秋闱放榜時間其實是不固定的, 有時候八月末, 有時候九月初。
姜錦本來還沒想起來這事, 如今魏辛紅提起, 她算算時間, 倒也在差不多了。鋪子裏的人人也在讨論這事, 說今兒八月二十六,放榜雖然比往年稍早,也就早兩天, 并不奇怪。
聽說衛三郎中了舉人,姜錦其實還是挺替衛三郎高興的,當然也就是高興一下而已。畢竟雖然有一二認識的緣分, 衛三郎爲人也不錯。
但是衛三郎的心思太明顯, 反而有幾分尴尬,姜錦不是那種吊着人家胃口把人當備胎的女孩子, 之後就有幾分疏遠了衛三郎。再說衛三郎雖然不錯, 他媽齊氏就……
齊氏姜錦是見過的, 更是個極精明的中年婦人, 雖然皮膚白眼睛大,年輕時候生的應該不錯, 但是年紀大了, 變成薄唇長法令紋方臉的中年婦人, 總有幾分刻薄,姜錦與她聊過兩句, 也深覺不是一路人。
倒是柳葉聽見這消息,想起衛三郎的心思,瞅見沒人,小聲對姜錦道,“衛三公子這次中了舉,前程看着也是不錯,他要是過來提親,你是應還是不應?”
柳葉這麽想也不奇怪,畢竟衛三郎相貌清秀,爲人正直,家境殷實,如今人又有了功名,别說姜錦這樣的還算是二嫁女,就是一般的富戶或者小官宦人家,也很看的上這樣的女婿。
不想姜錦的回答卻很不流俗套。
“我看他根本就不會過來提親。他這樣的兒子,肯定擰不過他娘,而齊氏一門心思想憑借這個好兒子攀個好親事,怎麽會找我?”
姜錦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衛三郎,尤其年前那陣子,對衛三郎的印象其實挺好。畢竟衛三郎雖然不是很出挑,但是除了母親之外,都在水準線上,人也确實是個好人。
但是年前那次齊氏照過來,和姜錦聊了幾句,齊氏口口聲聲都我兒子日後要娶個得力的嶽家之類的。姜錦不傻,聞弦歌而知雅意,還能不明白齊氏的意思麽。
她這樣孤身一人,有個什麽依仗?就是原主姜錦娘的生父繼母,那也都是隻能拖後腿的。
本來姜錦對衛三郎也隻覺得人還不錯,都算不上喜歡,便也不再關心了。至于眼下,她的小目标更是變成存夠一萬兩,學武遊天下,對嫁人更提不起興趣了。
柳葉見姜錦不感興趣,也不再提了,隻開玩笑道,“也罷了,衛三郎雖然也不錯,但是姑娘你更好,配他還略虧了呢。”
姜錦捏了她鼻子,笑,“在你眼裏,衛三郎都配不上我啊?什麽樣的配的上我?”
柳葉還真挺認真的想了想,道,“林大公子要是身體好的話,那樣的吧,上面沒有嫡親的婆婆,而且人看着也尊貴,還有個什麽官兒還是爵位的頂在頭上的。”
姜錦哈哈大笑起來,“你倒是真看得起我,林大公子那身份可真不低。”
“嘿嘿,我家姑娘天下第一。”柳葉也忍不住笑起來,“就是七皇子那樣的品貌,我眼裏你也配的上呢。”
“你這可就扯遠了,七皇子和那位蘭家大小姐也不知道訂婚了沒訂婚。”姜錦歎了口氣。
七皇子的外貌真是她喜歡的那種。
而且關鍵是,他低下頭幫她把包子撿起來的時候,真的好溫柔啊。
可惜,兩人差距太大,人家和自己那才真是天上地下呢,就單論外貌,自己也配不上啊,更何況家世,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家,自己也就是賣包子的小老闆。
姜錦收起那點旖旎心思,歎了口氣,“要說那蘭家大小姐倒是不錯,怎麽也比陸紫玉強,就是心機城府深了點。”
“看那樣子是好事将近了。”柳葉笑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需要準備送禮。”
柳葉和姜錦在屋裏聊得歡,青梅在門口經過,聽見兩人說話,頓了頓,還是擡手敲了下門。
“青梅姐?”姜錦請青梅進來,柳葉倒了一杯茶。
“你們聊什麽呢?這麽熱鬧?”
姜錦自然不會說自己花癡男孩子,便笑道,“我們正說着附近有一家的郎君中舉了呢。”
青梅猶豫了一下道,“我好像聽到你說七皇子的婚事?”
“不小心提起了一下呢。”姜錦稍微有點不太好意思,畢竟八卦人家,然後被七皇子的人聽見了,總有點不太好。
柳葉也笑道,“這也是關心一下呢。”
青梅其實不是個八卦的人,畢竟她是暗衛出身,沉默寡言已經是習慣了,開口說自家殿下好話,總有那麽點局促啊。但是想到中秋那晚上,冒着雨偷偷過來的殿下,她還是鼓足了勇氣道。
“姜姑娘,其實我家殿下肯定不可能和蘭家大小姐定親的。”
别人不知道,她還知道蘭真是個什麽身份麽?
姜錦卻誤會了,還以爲青梅不喜歡自己八卦七皇子呢,便笑道,“其實真是話趕話說到了,畢竟上次在七皇子府見着那位小姐姿容實在不凡。我剛剛還說起來林大公子了,要也不知道林大公子最近身體好點了沒。”
林大公子身體本來就弱,上次暈倒了後好有一陣子沒出來,倒是他表哥豫王府的小王子來過兩趟吃包子,順便還給姜錦帶了些消息。
青梅見姜錦因爲自己語氣生硬似乎有些誤會了,正有點着急,想要繼續解釋下,幫自家殿下說點好話。
誰知道那麽巧,說曹操,曹操到,林大公子人雖然沒來,卻派人送了兩籠子上等的大閘蟹。
送來的人還道,“我家公子說今年的螃蟹甚肥,叫小的,送兩簍子過來給姑娘嘗嘗。”
姜錦一面讓柳葉拿散碎銀子賞這兩人,一面笑道,“你家公子最近身體如何?螃蟹寒涼,可不好多吃,貪嘴一時痛快,隻怕過後不好。”
那兩個仆役隻笑,“姑娘說的是,我家公子也不是很敢多吃呢。”
一時等林大公子的人走了,姜錦帶着人去看螃蟹。
就見兩大簍子螃蟹十分鮮活,張牙舞爪的,這麽兩簍子大約得有七八十斤,一簍子公的一簍子母的,公的極大,一斤也就兩個,母的稍小,三個也差不多一斤了。
負責蔬菜采買運輸的老黃頭道,“哎呦,這螃蟹,今兒得一錢銀子吧,這麽七八十斤,也要快十兩了。”
宋大嫂就笑道,“難得是心意啊,那林大公子這麽殷勤,别是有意咱們姑娘吧。”
“渾說什麽!咱們姑娘也是救了他一回,送點螃蟹算什麽?”别看柳葉私下裏調侃姜錦,但是面上還是很注意的,流言蜚語什麽的,很多時候都是自家的人傳出去的,可不得管的緊點兒。
姜錦也笑,“那是大家公子,最重恩情的,不要亂說話。不過這螃蟹不錯,中秋裏沒來得及買,那時候蟹子也沒現在肥,正好回頭嘗個鮮兒。”
别說,這東西可真送到姜錦心眼上了,送吃貨大閘蟹絕對比送她金銀首飾讓她高興,即使二者價值差距不小,但是帶來的喜悅度可真不一樣。
何況姜錦這一陣子忙嚴六小姐那邊海運的事和酒樓那邊,還真沒怎麽撺掇着吃東西,加上今年夏天極熱,秋風起的也晚,這才是今年第一次吃大閘蟹呢。
青梅早先就聽到柳葉提起林大公子如何如何,之前也聽說了,姜錦似乎救過林大公子。要說林大公子若是身體康健,其實兩人是不怎麽般配的,畢竟林大公子身上有爵位,林家也不是尋常商家。
但林大公子身體不好,婚事上自然要弱一些,倒也差不多兒,何況他情況特殊點,如果他真是看上了姜錦,别人還真未必會阻攔。
想到這裏,青梅就有那麽緊張了,她家殿下那也是一腔深情,可别付之東流了啊。
也是他家殿下傻,比如這螃蟹,林大公子送上一百斤,一斤兩三個,他家殿下送上三百斤,一斤一個的不就成了?林大公子不過是個最末等的虛爵,能比他家殿下身份高貴,權柄在握?
他家殿下,從來沒有女人,在這上面實在是太吃虧了啊。
且不說青梅在内心裏幫她家殿下抱不平,就說姜錦看着這兩大簍子大閘蟹,心裏也盤算起來怎麽吃蟹了。
要說大閘蟹最好的做法還是清蒸。
把大閘蟹用刷子洗淨了,然後用棉線捆起來,上蒸籠蒸,下面鍋裏清水裏放上蔥姜,大閘蟹變成紅色,再過兩三分鍾也就差不多了。
把大閘蟹破開,公的蟹膏蟹油豐潤,母的蟹黃鮮甜,不說個個滿黃,也差不多。
再配上放了姜絲和蒜沫的醬醋,即使青梅這種對林大公子送來的螃蟹有那麽點兒芥蒂的也很快把那點不滿給扔在腦後了。
有大閘蟹吃,還想什麽呢?
柳葉等人更不用說,除了姜錦青梅魏辛紅和陳三嫂,鋪子其他人都是苦出身,不然也不至于賣身,大閘蟹在古代雖然沒有像現代那麽貴,但也不是什麽便宜的食材。
連柳葉都是第一次吃,拿着螃蟹頗有點無從下手的意思,魏辛紅倒是動作最優雅,她原本是大家小姐,吃螃蟹的動作也是經過訓練的。
要論最利落,當然還是青梅啦。
青梅是練武的,掀開蟹蓋子一掀一個準兒,蟹腿也可以用不着小鉗子,直接掰開,露出雪白的蟹肉,吃的歡實呢。
吃幾口蟹肉,再喝幾口溫好了的黃酒,不說快活似神仙,也差不多。
隻是螃蟹雖然千般美味,但卻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太過寒涼,姜錦吃了四個,忍不住又吃了一個,便不敢再吃了。
連帶柳葉和魏辛紅桐花她也不讓吃了,“這東西寒性重,莫要吃的太多了,還有好幾十斤呢,若想要再吃,明兒再蒸就是了。”
姜錦讓幾個姑娘都喝了點黃酒,然後洗了手又用了點飯,方才酒足飯飽的下了飯桌。
一邊上樓的時候,姜錦還一邊忍不住想,明兒做點什麽呢?
橙釀蟹?醉蟹?油焖蟹?香辣和咖喱調料不足,真可惜,不過要說保持本味,還是清蒸最好。
不過話說回來,蟹肉包子,蟹黃包子,蟹膏包子,也很不錯啊,不過這樣的大閘蟹,做包子賣成本估計就太高了,但是味道肯定很棒。
當然,做來自己吃下還是沒什麽問題的,反正姐現在也有錢了,姜錦躺在床上,很是霸氣側漏的想着。
今天吃了大閘蟹,明天吃點什麽呢?有美味的話,每天都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呢。
第二天上午,姜錦讓人給林大公子送了些秋季時鮮水果一類的,也是回禮了。
然而姜錦想不到的是,等到下午,她又收了好幾簍子大閘蟹。七皇子送來的,除了五簍子大閘蟹,還有别的時鮮水果如橙子雪梨之類的。
看着那一大堆東西,姜錦有些莫名還有惶恐,但是七皇子送禮送的很堅決,還說是阿容送的,感謝她的,請她務必收下。
看着那一大車的禮物,姜錦心裏挺惶恐,然而惶恐歸惶恐,東西還真不好拒絕。等拿上等封兒打賞了七皇子府的小管事,送了幾人離開,姜錦轉頭就去跟柳葉和魏辛紅商量。
“你說,我要不要再去趟七皇子府表示感謝?”
酒樓到現在還沒開業,姜錦除了三節送了點禮物,其實也沒給七皇子府制造什麽财富,而送的禮物雖然價值不低,七皇子府幾次用阿容的名義送來的東西價值也不下于送過去的東西。
雖然裏面肯定有阿容的恩情,姜錦還是有點,怎麽說呢,黃鼠狼給老鼠拜年的感覺。總覺得七皇子府這麽禮賢下士,應該也有點圖謀吧,可是自己又有什麽可圖謀的啊。
姜錦百思不得其解,魏辛紅也沒想出來,“大約是七殿下的外甥真的特别知恩圖報吧。”
柳葉卻很坦然,“這說明阿容那小子其實也不是很喪良心麽,咱們那會兒收留他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那麽寬裕。”
當時姜錦是真沒什麽錢,租房還是租的京郊村子裏的房子,一家人雖然還不至于吃飯都成問題的地步,但家底也确實薄。
柳葉這麽一說,姜錦想了想也覺得确實是這麽一回事。
“阿容真是個好孩子啊,可惜這一陣子一直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過的怎麽樣。”
從旁邊路過的青梅:……
自家殿下實在是太悲催了!送了一堆禮物收到了一張好人卡。
這一晚上,姜錦本來想弄點新花樣,但是在大家的堅持下,還是吃了一頓清蒸大閘蟹。
恩,七皇子确實是皇子啊,送來的螃蟹比起林大公子送來的的确好上了那麽一丢丢,好吧,不是一丢丢。
每天都有大閘蟹吃的時候當然是很讓人愉快的。衛三郎的母親齊氏上門的時候,就看着姜錦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齊氏眯了眯眼睛,這姜氏倒是有些張開了的樣子,比起年前看着是好看了不少,怪不得讓她兒子神魂颠倒的,鬧着非她不娶。
但是她不喜歡姜錦,自己兒子一向乖順聽話,也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其妙看上了這個下堂婦。姜錦還不是那等規矩的,整日都被人稱呼姑娘,還抛頭露面的做聲音,因此年前她含沙射影的說過姜錦不要妄想。
姜錦倒是不知道齊氏在想什麽,事實上,她見着齊氏後,心裏還是有點詫異的。
誰都不是傻子,齊氏不喜歡她,她也對齊氏的印象不是很好。
因此她反而收起來之前輕松自在的微笑,看着齊氏,矜持而客氣的笑了起來,“原來是齊家嬸子來了?這是想要買什麽包子嗎?”
齊氏倒沒怎麽察覺姜錦的态度變化,畢竟她現在還沉浸在她兒子考中舉人的喜悅裏。姜錦露出八顆牙的标準微笑在她看來,那是帶着谄媚的恭維。
這種微妙的輕飄飄的感覺讓她的自我感覺空前良好,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其實我今兒來,倒是沒有别的事情。我那兒子不是考中舉人了麽,這街坊鄰居這麽久,請大家吃個酒,一起樂呵樂呵,也沾沾我兒子的喜氣。”
原來是爲着這個,擺酒收禮的啊,也是前世常見的,姜錦心裏有數了。不過她不缺錢,齊氏親自上門來了,姜錦也不願因因爲一點兒分子禮錢得罪了一個新科舉人。
因此猶豫了一下,姜錦便笑道,“定在那一日?”
“九月初二,正好出了太子爺的孝,我兒子以後也是官身了,這些可不得多注意了。”
姜錦想了想,初二那天倒沒什麽事,便答應了下來。
齊氏頗覺得心滿意足,看着姜錦都順眼了不少,又說了幾句半是顯擺的閑話,方才走了。
說起來,别看年前她含沙射影的說姜錦不要癡心妄想嫁給她兒子,但現在她倒是有點改觀。畢竟她也想不到姜錦這生意做起來了,還做的那麽大,手裏有錢啊,那些小官兒家富戶裏的女兒,未必使得上什麽力氣,可是嫁妝是絕對沒多少的。
若是那等高門大戶家的,想要攀親,怎麽也得是個進士了。
衛三郎雖然這一次秋闱中了舉人,卻是末尾。而每年春闱,京城的舉人是絕對競争不過南邊的,衛三郎自己心裏清楚,考中舉人已經是僥幸,下科考中進士基本沒戲。
齊氏雖然很想等兒子考中進士後攀個高門大戶,可是也知道沒甚麽希望。倒是這姜氏手裏有錢,若是下科不中,娶進家裏,讓她給自己兒子出錢捐官兒倒是也不錯。
唯一一點可惜的,這姜氏雖然說是清白身,到底也是二嫁過的人了,說着可真不算好聽。
姜錦還不知道齊氏心裏的盤算呢,不過等齊氏走了,柳葉先呸了一口。
“知道的,他兒子中了個舉人,不知道還以爲他兒子中了狀元呢,那個得瑟勁兒!若是外人恭維,說沾沾喜氣就罷了,她自己也這麽說,好大臉。”
姜錦笑道,“她也是苦熬那麽多年了,總算是出頭了,得瑟點也算是正常,和她一般見識做什麽?”
柳葉氣不順的道,“我就讨厭她那個得瑟勁兒,讓我想起王氏那張老臉。”
姜錦笑,“又不是一個人,遷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等下午咱們做蟹釀橙吃,别生氣了,正好上好的大橙子和上好的螃蟹,不做這個菜可惜了。”
蟹釀橙的做法其實也挺簡單的,選上好的朱橙在上部大概四分之一的地方截開個頂兒,然後把中間的橙子肉挖出來,蓋子倒是留着不要扔。
姜錦用的是最簡單的方法,并沒有先先處理蟹肉,而是直接把蟹膏蟹肉一起填入橙子盅中,加一點鹽,蒸出來,最後用酒醋放在一邊兒,自己調味即可。
蒸出來的蟹釀橙口感清甜鮮美,口感爽滑的蟹肉中微微帶有一點橙子的酸甜,而且橙子的香味遮蓋了螃蟹的腥氣。
而且橙子橙黃色,蟹肉雪白,放在精緻的青瓷盞中,真真稱得上是美食美色了。
姜錦讓人給孫老大夫夫妻送了四份去,孫老大夫也贊不絕口,吃過了後親自過來稱贊,又道情。
“這樣的好東西你自己個兒留着吃就是了,何必再巴巴的送過來?”
姜錦笑道,“您這話說的,您是我師父,我不送您送誰呢?”
這倒是真的,這樣精細東西,姜錦還真不會給别人送。螃蟹姜錦倒是也給蔣二趙二他們送了幾斤,但是橙釀蟹,也隻送了孫老大夫夫妻。
畢竟在最艱難困苦的時候,這對老夫妻對素昧平生的自己伸出援手,幫了自己不是一點兩點。
姜錦更是永遠無法忘掉自己以爲柳葉要死了的時候那種絕望。
孫老大夫見她這樣說了,心裏也感動,說真的,知恩圖報的人自然很好,可是知恩圖報的人還真不是那麽多的。他那個逆徒,就是自己曾經收留的小乞兒,全家都當親兒子養着的,沒想到反而是條毒蛇。
姜錦見他神色不知道爲何有幾分黯淡了,忙岔開話題,“說起來,衛三郎中了舉人,他母親齊氏親自過來說請大家喝酒,她過去找您了嗎?”
孫老大夫帶着點嘲笑的道,“怎麽可能不去?就算是不顯擺,也得讓大家夥兒随份子啊。”
姜錦見他也這麽說,便抿唇笑道,“可不是,我看她那意思,就是讓大夥随份子出禮錢的,說起來我和她家來往并不多呢,這禮錢出多少,我可真拿不準。”
孫老大夫冷笑道,“估計就看你年輕面嫩,才找上你的,不過畢竟也是中了舉人,而且衛三郎也年輕,保不齊日後還真是個進士,你就出個一兩二兩的,倒也罷了,反正我和你師母說好了最多封一兩。”
姜錦也是這麽個意思,畢竟這就跟關系尋常的同事結婚發請帖差不多,去了略虧,不去也尴尬,橫豎經濟也寬裕,随個大流兒,不出錯也就罷了。
姜錦第二天去了趟七皇子府表示感謝,倒是沒見着七皇子,說是被叫進宮了,便隻見了程管事。
對姜錦,程管事神色有些淡淡的,反比不似之前熱情,姜錦想了想,大抵之前那東西應該就是阿容送的,便也丢開不管了。
這幾日也沒閑着,轉眼就是九月初二,衛三郎家請客吃飯的日子了。
姜錦雖然有心尋常打扮,柳葉心裏卻有幾分不忿,總覺的得讓姜錦打扮的光鮮亮麗,光彩照人,閃瞎齊氏的狗眼才是,因此很扒出來不少衣服讓姜錦選,又拉着姜錦梳妝打扮。
姜錦嫌麻煩,“就去鄰居家吃個喜酒,還要那麽細緻做什麽?”
柳葉卻道,“那齊氏趾高氣揚的,你要穿的差了,她定看不起你,反正又不是沒好衣服穿,何必委屈自己?”
說的也是那麽個道理。
姜錦拗不過她,到底還是換了一件滾淺綠綢子邊兒的翡翠色緞子上衣,外面套個鴨殼青色綢褂,下面秋香色錦裙,腰上系着青紫雙色編的絲縧,然後系了一塊碧玉佩,頭發也梳了個時下流行的朝雲髻,帶了套鑲珍珠的金钗金簪子。
人靠衣裝麽,姜錦本來也算明媚動人,這麽一打扮,不說光彩照人,但是也頗光鮮亮麗,嬌美動人。柳葉這會兒放心了,覺得在這附近的女眷裏,應該不會被壓過去,高高興興和姜錦一起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