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說話的那個人還是和姜錦有一面之緣的熟人, 林家大公子。
姜錦之前在孫老大夫的醫館裏見過他的。這位公子當時花了一筆價格不錯的銀子收購了孫老大夫治療風寒的成藥方子。
當時這位公子蒼白如紙的臉色和清冷高俊的氣質讓姜錦的印象頗深。
和幾個月之前相比, 這位公子的臉色倒是看起來好了一點, 不像之前那樣, 白的簡直跟紙沒有兩樣。
當然, 還是蒼白的, 此時他修長的鳳眼看了一眼姜錦,略有幾分詫異,“原來是你。”
姜錦笑了笑, “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巧,竟然在這裏又見面了。”
林大公子, 也就是林逢九他對姜錦的印象不深, 而且姜錦的變化也确實不小,當時姜錦穿着青黑色男裝, 在藥鋪裏幫忙賣藥, 現在麽……
林逢九看了看姜錦, 雖然現在也不是什麽美人, 但是比醜還是好看了一點,當時瞧着就不像個在藥鋪賣藥的學徒, 如今果然人模人樣起來。
他和姜錦兩個面面相觑, 沒人說話, 林逢九身邊的另一個年輕公子哥忍不住開口了。
“原來逢九你和這位小美人是認識的?那你還說人家醜?”
林逢九冷冷的看了一眼他這位同伴,如果不是表兄弟, 他還真不喜歡有人在自己耳邊聒噪。
姜錦倒是挺不以爲意的,笑道,“其實也沒說錯,我本來長得也不能算是好看的。”
她對自己的相貌倒是有充分可觀的認識,也無所謂在一些不怎麽重要的場合自嘲一下,反正她也不靠顔值吃飯。
倒是那個公子有些埋怨的看了林逢九一眼,帶着歉意的對姜錦道,“這位姑娘您不要在意,我這個表弟啊,說話就沒有好聽的時候,您相貌還是挺不錯的。”
見這位公子哥雖然相貌說話有幾分油滑,但是一雙眼睛挺真摯的看着自己,姜錦對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因笑道,“沒什麽關系,我又不會生氣。”
“姑娘你的心性真好。”林逢九的表哥對姜錦多了幾分欣賞,也覺得兩人親近了不少,挺惋惜的看了一下姜錦的裙子,道“可惜這條水藍绫子裙了,染的顔色這麽正,可是潑上了茶水不一定能洗的幹淨呢。”
姜錦其實不在乎這麽一條裙子,但是被這麽關心的,心裏感覺還是把不錯的,便笑道,“其實也無所謂,隻是怕穿着出去有幾分尴尬。”
這倒是真的,姜錦這還沒出王府門呢,雖然七皇子府的下人。
這會兒程管事也姗姗來遲了。
大約是有人把陸紫玉的作爲告訴了他,他身後還跟着兩個丫環,不過林逢九和他表哥已經把人給兌走了,對于程管事來說事情就好辦多了。
姜錦在侍女的幫助下換了一身衣服,然後讓侍女去把污漬給洗了一下,把裙子烤幹,方才換回了衣服,離開了七皇子府。
而林家大公子林逢九和他表哥則是留在了七皇子府。
從程管事口中,姜錦才知道林大公子林逢九和七皇子還是有親戚的,大緻上應該算是堂哥的表弟。
林逢九的生母姓蕭,是一位縣主,這位縣主先天身體不好,嫁到了醫藥世家林家,也沒怎麽保住性命,生下林逢九不久就去世了。
據說是産後虛弱,但是真正死因,大約也是有幾分蹊跷的,也是因爲這位林大公子之父太快續弦,而且扶正了一位愛妾的緣故,外界傳言頗多。
至少孫老大夫對姜錦提起的時候,雖然沒明言,也覺得林大公子的病,似乎不僅僅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林家這種醫藥世家,總能尋訪着名醫,若是上心的話,林大公子不至于到了弱冠之年,身體依舊虛弱如此。
上次見他性情清冷,不過這一日看來,他性格雖然不好,心底倒是不能算壞,姜錦對他印象改觀了不少。
不過就林大公子這個性格,想要結交也很困難,姜錦雖然也動了幾分心思,沉靜下來後也就把這心思淡去了。
且不說,林家雖然不比江南嚴家可也是大家族,就說這賣藥的生意和賣包子的實在不搭邊。
林大公子的性格呢,也實在不算溫和,姜錦也怕自己要是結交不了關系,再跟陸紫玉一樣碰一鼻子灰就不好了。
姜錦還算是坦然,已經碰了一鼻子灰的陸紫玉就比較焦躁了。
其實倒不是說她對七皇子多情深。
當然,臉是一方面,足以讓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神魂颠倒,但是臉說服不了陸家其他人。
最重要的其實也還是七皇子的身份,太子病危已經不是一個秘密,定南侯也能得到的消息。
這個時候不去聯絡拉攏其他勢力,什麽時候去?
七皇子雖然有克妻的名頭,可是定南侯府的名聲也不好,陸紫玉雖然身份上夠了,相貌上也沒的說,但是她娘王氏美名揚,陸紫玉也傳出個溫良恭謙讓的好名聲,說親上就吃了虧了。
畢竟像長甯郡主那樣的冤大頭其實也是挺少的。
若是不是發現惡劣名聲對自己的影響那麽大,自己愛若珍寶的寶貝女兒婚事都受影響了,王氏還真沒可能那麽痛快就出了錢呢。
此時看着陸紫玉氣哼哼的回來說姜錦壞了她的事,王氏來了火氣,大罵起來姜錦。
倒還是定南侯明白道理些,訓斥女兒道,“你沒事去挑釁她做什麽?就算姜氏不反擊,那是七皇子府上,那麽多雙眼睛盯着,難道就很好看嗎?”
王氏聽了定南侯的話有幾分不忿,忍不住道,“可那姜氏拿了咱家四千兩銀子呢。”
“那是封口費,可不是代表人家一直要讓着你們!”定南侯府有些煩躁的道,“給我記住了,我們家以後和姜氏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就是陌路人!”
“可是姜氏竟然能出入七皇子府,我都做不到。”陸紫玉忍不住抱怨道。
“你是不是傻?姜氏和七皇子府牽上線了又如何?以姜氏的身份地位相貌,難道還能嫁給七皇子不成?如果你成了皇子妃,一個姜錦,你怎麽不能收拾?”
陸紫玉一想,确實如此,自己的身份地位容貌家世,樣樣不是姜錦能比的,嫁給七皇子的機會也很大,到時候一個姜氏她怎麽會放在眼裏,還不是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七皇子府裏,蕭顔也聽程管事說了今天的事情,神色很有冷厲,“日後,陸家小姐再上門直接請出去。”
“這樣會不會不好,而且爲大局考慮,和三皇子一方虛與委蛇一下也沒什麽不好。”
蕭顔冷笑了兩聲道,“被個蒼蠅嗡嗡嗡圍着有什麽好?”
“可是……”
“不用可是了,再說我那父皇雖然昏庸,但也不是瞎的,他是瞎的,皇後也不是瞎的。太子病危,我忙着聯姻娶老婆,在外面看着像什麽樣?三皇子這次也太急切了。”
三皇子和定南侯急切的不僅是這一檔子事呢。
太子去世雖然不是國喪,但是作爲一衆皇親國戚,三五個月内就不好成親了。
長甯郡主和定南侯世子陸齊林的婚事若真拖下去,誰也不敢保證不生變,因此定南侯府便商量着把原定在五月的婚事提前一個月。
長甯郡主是個糊塗的,她娘王妃徐氏可不傻,怎麽會同意,她還要顧忌王府在帝後面前的印象,因此兩家正在扯皮。
不過扯皮到最後,貌似也是定南侯府勝了,因爲在半個月後,姜錦見到了送嫁的隊伍從她新買的鋪子前經過。
有見過其他郡主嫁妝的人指指點點,“才八十八擡,上次晉南王那位郡主出嫁好像有一百六十八擡的嫁妝吧?”
另一個人看來是知道點内情,搖着扇子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長甯郡主死活要嫁,惹得秦王府不喜歡了,而且如今太子身體又不好,可不得低調點兒。”
“這長甯郡主可真是糊塗。”
可不就是個糊塗人麽,姜錦聽得直搖頭,想起定南侯府那一攤子事,長甯郡主估計是應付不來。定南侯世子那個表妹寶姑娘,那事秦王府估計是不知道的,那個雷還不知道什麽炸呢。
不過這也是長甯郡主自己兒選的路,雖然姜錦不是很明白她這種有情飲水飽,爹娘父母都不要的架勢,但是人家自己個兒樂意,那就結什麽果子吃什麽了。
姜錦這陣子也是挺忙的,雖然從七皇子府裏出來她就抓緊買好了鋪面,但是裝修人手都是事兒,直忙了小半月,才把酒樓的格局定下來。
姜錦雖然沒準備在大格局上改,但是内裏裝修,花園樹木,地闆桌椅,都是要大動的,算來算去,這一筆又要幾百兩。不過這錢是省不下來的錢,該花也要花,姜錦也就不心疼了。
而包子鋪那邊,姜錦算算時間,也該上新了。
這個季節倒比年後開春那會好,瓜果蔬菜開始下市,可選擇的餘地也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