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的時候，她的眼裏隻有懼怕和哀婉，絲毫不見方才的狠辣。
“皇上……臣妾已經殺了這賊人，請皇上看在臣妾衷心一片的份上，再給皇兒一次滴血認親的機會吧……皇兒真的是您的孩子啊……請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鳳麟帝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最後嘲諷一笑，疲憊地擺了擺手，道：“拉下去。”
“皇上！”王貴妃驚呼，她以爲鳳麟帝狠毒了梁溪，她殺了梁溪，他會給她的孩子最後一次機會才是！
畢竟，五兒是他的孩子啊！
迎上鳳麟帝肅殺冰冷的眼神，王貴妃用力擁緊五皇子，趔趄着後退了兩步……
“你們别過來，這……這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這麽狠心的！
不僅要梁溪死，就連皇兒也不放過？！
虎毒不食子啊！
難道梁溪的死，真的毫無作用麽？
難道他的心底，真的毫無漣漪麽？！
羽林軍們一擁而上，掠過梁溪的屍體，拉着王貴妃和五皇子接連後退。
“皇上……”
“皇上！！！”
就在此時，已經完全呆傻的五皇子突然尖叫起來，歇斯底裏，如同一個發瘋的小獸。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
……
他沒說話，眼中有淚水瘋狂墜落，那喉嚨因爲嘶吼變得沙啞，還有血液不斷從他口中淌出。
一個是他此生最依賴、最信任的母親。
一個是他此生最敬重、最崇拜的丞相。
但是！
但是！
他的母親卻請手殺了丞相！
就在他的面前！
一刀又一刀，如此狠辣！
五皇子稚嫩的、小小的靈魂，被這種天崩地裂般的痛苦和沖擊狠狠撕裂！
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心中極緻的痛苦，他隻能喊着，隻能叫着，隻能哭着，隻能拒絕和瘋狂着……
有羽林軍擡手将五皇子用手刀斬暈，老太傅見狀連忙道：“還不趕快把人拉下去！”
“是！”
“皇兒！皇兒你怎麽了？！”
“皇兒！”
王貴妃凄厲的慘叫，經久不散，比這深宮裏的風聲還凄厲……
鳳麟帝望着血泊中，梁溪輕松宛若沉睡的容顔，又看了眼五皇子消失的方向，終究微紅了眼眶，如同瞬間老了十歲。
最終，鳳麟帝還是恢複了帝王的氣度，擡眸道：“将梁溪的屍體也拉下去，懸吊于城門二十日，以儆效尤。梁家九族，男丁充軍，女子爲奴，生生世世，不得脫奴籍。”
“是。”
……
羽林軍擡起梁溪的屍體退出淩霄殿，這座大殿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明明是夏日，卻比深秋還孤寂、悲涼。
良久，鳳麟帝緩緩站了起來，“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蕭長雲随着人群一起慢慢踱步向外走去，但她的步伐卻異常沉重，重得她最後隻能頓下腳步，回頭朝殿内看去。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輩子的蕭南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