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雨漸漸變得暴虐,變得轟鳴,哪怕隻是站在原地,都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吞天氣勢。
天地間,除了雨已再無他物。
“哒哒……”
有人匆忙走到了蕭長雲身後,疾聲道:“玄野公子,水位已經要上升到警戒位置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蕭長雲此時身着蓑衣,頭戴鬥笠,臉上有着泥迹,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但每個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帶着恭敬。
因爲蕭長雲的智慧和遠慮,台州已經暫時躲過了一劫。
在縣令們被捕之後,有人一一檢查了各地的堤壩,當真如同蕭長雲所言,有些堤壩的質量簡直令人不寒而栗,若水位上湧,必定坍塌。
爲了避免這個後果,蕭長雲在一個月的時間裏,親身率領百姓清理了河道的淤泥。
這真真是一件苦差事,苦得衆人叫苦連天。
就在有人懷疑她是否是杞人憂天之時,五月下旬卻下起了比往年更密集到大雨……
磅礴之雨,接天連地,浩瀚無垠。
望着這暴雨,衆人才恍然大悟,若非玄野公子的指示,他們今年恐怕在劫難逃。
“梁丞相呢?”
蕭長雲這麽一問,對方的眼神頓時就不屑了起來。
“丞相已經準備好了座駕,要啓程回京了。”
蕭長雲行首,笑道:“畢竟是世子大婚,皇上也會參加,梁丞相也是迫不得已必須返回京城。”
“您說的對,那我們現在……”
“去見一見梁丞相再說吧。”
“是。”
……
台州州府前,青衣馬車隊伍不見來時的威風,灰溜溜的模樣,當真有兩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梁丞相。”
“玄禦史。”
蕭長雲和梁丞相笑着行了禮,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息,連雨水鬥無法澆熄。
“玄禦史,這抗水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梁丞相言重,萬一下官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梁丞相您多多包容。”
“玄禦史何必謙虛,此番離開,望爾能好好守護台州,莫要叫皇上失望,叫黎民百姓失望。”
言罷,梁丞相轉身上了馬車,離開前的那一眼,隐隐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仿佛對這台州即将發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蕭長雲冷冷斂起了雙眸,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因爲重生,所以對這接連暴雨的天氣早有預知……但梁丞相呢?他又爲何能如此自信……
難道說……梁丞相的身邊也有重生之人?
不不不,不可能,如果梁丞相的身邊當真有重生之人,她的計劃就不可能如此順利。
也就是說……他身邊有可以占蔔、預知天氣的高人,再加上那還未浮出水面的丹青聖手,被她設計殺死的燕胥,猛烈如虎的蔣璨等等……
梁丞相的麾下,到底有多少能人異士?
一抹冰寒之氣從她眼底乍起!
——既然如此,休怪她先下手爲強!
……
梁丞相一行人剛離開台州州府沒幾天,一人馬匆匆忙忙追上了他,他神色慌亂,大喊:“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事情不好了!不好了,要出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