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盯着神色涼薄無情的蕭長雲,感覺她是這般的陌生。
又或者說,他本就從來沒了解過她。
從初見的驚豔,到之後的厭惡,再到現在的難以置信!
如果她之前是花癡、無腦、愚昧,那麽她此刻就是殘忍、麻木、冷血!
楚然語氣中的質問和凜冽,叫蕭長雲笑了。
絕美的笑靥即使染着泥濘,在晨曦下依舊美得令人驚心。
“楚然……”他的名字在她舌尖轉了個彎,沙啞得叫楚然的心随之輕顫,“他們要殺我,奉了梁瑛甯之命,所以你說我做了什麽呢?我隻是反擊而已。”
“可是你明明不會有性命之憂,”楚然指着那破蓑衣和竹籮,咬牙道,“你用了金蟬脫殼之計,還躲在暗中絕對安全,況且你不是看到我了嗎?那你爲何還要對他們動手?”
“我怎麽曉得你是來救我的?你讨厭我,不是麽?”蕭長雲當然猜測到了楚然會來,因爲她現在還是定國公之女,是骠騎大将軍的千金,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他不會讓她死,蕭南瑾他還得罪不起!
聽到“讨厭”這兩個字從蕭長雲口中淡淡說出,楚然忽然一哽,惱羞成怒:“你有自知之明就好!總而言之,你這樣心狠手辣,非君子所爲。”
“楚然,我從來不是君子。而且我爲何不知,你竟是這般仁慈之人呢?”蕭長雲腦袋輕歪,幽幽冷嗤道,“放虎歸山的蠢事,你要做可以,但可我不會。”如果不是你身份特殊,她多想……将你也一同此斬殺于此地啊,你才是她心中最大的虎禍。
不要着急,她還有很多謎團要靠楚然來解開……她不能着急。
忍着胸口翻滾的殘暴之血,蕭長雲垂眸踱步走到蓑衣和竹籮面前,撿起就走。
楚然見狀,咬牙俯身檢查兩個護衛的傷勢。
隻是他剛觸碰到他們,兩人就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胡亂蹬了蹬腿,緊接着眼睛一突,沒了呼吸。
“該死!”楚然猛地一躍,好似雄鷹般攔在了蕭長雲的面前,“你站住!!”
蕭長雲邪氣一笑,冷嗤道:“我站住了,楚世子有何貴幹?”
“你殺了他們?!”
“我以爲你看到了。”蕭長雲把玩着手中的吹筒,淺淺笑着。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轉眼間殺了兩個人,可她連眉頭都沒蹙一下,看着這樣的蕭長雲,楚然隻覺有一盆冷水,将他澆得渾身冰涼。
胸口如同堵了一團棉花般,壓抑又悶澀。
他不由得記起,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
她在人潮擁擠的路上,不顧危險,奮身從馬蹄下救下了一個孩子。
那天的她,發髻亂了,長裙染着污迹,小臉髒兮兮的,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但她忍着身上的疼痛,還對那孩子溫柔淺笑,耐心安慰。
那鳳眸輕彎的弧度,那眸光和煦的氣息,那暖暖的笑靥,宛若初升的朝陽,這麽美好,這麽耀眼。
那一天的她,比任何女子都要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