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也沒有你美。”送了淡心下來後,慕裴抱着小寶兒欲回到二樓,蘇颢還在位置上呢,總不能讓長輩獨自一人吧?
沒想到琴兒卻在此時出現,欠身行禮,“侯爺,寶兒就交給奴婢吧,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您不和郡主好好散散心,怎麽對得起這般景色。”
淡心被說得臉色微紅,“臭琴兒,什麽時候跟青兒學得這麽油嘴滑舌了。”
“那,你看呢?”慕裴不敢自己做決定,小心翼翼的詢問着淡心的意見。
淡心一雙眼眸在月色下流光潋滟,“我都可以呀,你想跟我一起走走嗎?”
如此這般,已然算是婉轉的邀約了,慕裴雙眸發光,自己多日來的付出,總算是得到淡心的一點回應了。“寶兒出宮前剛喂過奶,按理說應該是不會餓,但是以防萬一,我給她準備了一些吃食,在上面的包袱中。”
慕裴一陣叮囑後,才轉身和淡心離去。
望着兩人相攜離去的身影,琴兒想要露出微笑,卻發現太過勉強。沉默的抱着寶兒上了樓,見蘇颢正一人喝着悶酒,連忙道:“郡主說了,王爺您不能喝酒。”
“淡心她從來都是這樣,隻會爲别人考慮。”湘南王搖頭失笑,舉杯望着窗外的明月,“你看今夜的月,皎潔無瑕,好久沒看見這麽美的月了。”
琴兒微怔,探頭往天上一看,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有月亮嗎,而且,今夜的月,并不算太美呀。
随後恍悟,今日淡心郡主也算是沉冤昭雪了,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爲其開心呢。
“這是哪兒呀?”話說淡心同慕裴跟在花神轎子之後,一路竟不知走到了何處。
慕裴側目一看,目之所及,直至照門,皆是熱鬧非凡的店鋪。“這裏呀,便是齊國最繁華的一條街,名‘界身’。不管是真珠玉帛香藥,還是金銀财帛交易,應有盡有。”
“這麽厲害?”淡心看得目不暇接,不時有人擦肩而過,皆是打扮不俗之人。更有甚者,身後仆從便有數十人跟随。
“這些人都什麽來頭,到這裏做什麽來的?”淡心非常好奇,見周邊店鋪皆有客人出出進進,難道,每家店鋪的生意都這般火爆?
慕裴見她面帶疑惑,一雙清瑩的眸子滿是探究,低聲道:“這些人多是有錢人家,或是當地人,或從外地趕來,都是慕名而來這裏買東西的。隻要他們想要的稀罕物,沒有在這條街上找不到的,若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多逗留些時日,也能有人送到他面前,隻要出的銀兩夠多。”
“這麽火爆的生意,一天能賺多少銀子?”
“這個你算是問到了點上,你知道我除去安定候這個身份,還有什麽身份嗎?”慕裴将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以防随時有人撞過來之時,能及時的保護住她,其他時間,手指皆離她的衣裳三寸遠。
淡心餘光瞥見,心中對她的好感又加三分,卻隻是默默記下。“哦,那你說,你還有什麽身份?”
“看見商鋪上标着慕字的商家了嗎?”慕裴擡手,示意淡心擡頭望店鋪屋檐上看去。
“看見了,好多呀,别告訴我,這都是你家的。”淡心咋舌,差不多三間店鋪之中,便有一間有慕字,如此算來,整條街上,不是約摸一般都是慕家的了?
慕裴但笑不語,一副你猜對了的表情。
啊!淡心深吸一口氣,看着眼前望不到頭的一條街,“那你不是很有錢。”
“差不多,不過錢财乃身外之物,若不是需要它養活慕家上下上千上百人,我才不樂意這麽累。”慕裴沉聲道,生意做得越大,需要擔憂的事情越多。從他七歲開始便已經在練習觀看各種賬本,如今二十年過去,他看過的賬簿,早已數不清了。
淡心對他又是佩服又是心疼,佩服他能将生意做得這般大,心疼他一個人支撐着整個大家族。
話已經說到如此份上,慕裴側目,清冽眼眸不再平靜,目光灼灼的索性執起淡心的手:“如果有個人能幫我,該多好。”
“我,我再考慮考慮可以嗎?”淡心望着他炙熱的目光,忽的又想起了前幾日的流言,夜淩旭危在旦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在衛國受苦受難,自己卻和别人執手一生,是不是,有些太對不起他了?
見淡心沒有直白拒絕,慕裴已經很開心了,“好,我不急,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時間也差不多了,想必叔叔也等久了,我們回去吧。”
“叔叔?”淡心皺眉。
“你的爹爹,湘南王蘇颢,如今我喚他一聲叔叔,有什麽不對嗎?”慕裴莞爾,将她的手寶貴的握在掌心。
感受到包裹着自己那雙手的溫暖,淡心一時間慌了神沒狠心去拒絕,任由他牽着自己的手往來時的路走去。
衛國,夜淩旭獨自一人端坐在九龍殿内,推開窗戶,望着窗外皎潔月色,“楚楚,此刻的你,在做什麽?”
曾無數次在夢中與她團聚,可再美的夢,一覺醒來不過也是一場虛無罷了。
“皇上,禦醫說了,您的身體不能吹風。”皇後端着湯藥進來,見夜淩旭又對着月亮兀自發呆,用膝蓋想也能知道他在想方楚楚。心中妒忌的火熊熊燃燒,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夜淩旭看着被關上的窗戶,搖搖頭,是呀,再思念又能如何,如今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算将她找回,又能怎樣?“皇後費心了,以後這些活就交給宮女們去做吧。”接過質質手中的湯藥,一口喝光。
質質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夜淩旭就将自己的後路劫斷,不甘不願的端着空碗離開。“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
“皇後娘娘,您這樣每日委曲求全,又是何必呢?”椒房殿内,奶娘見質質心情煩悶,不由得替其出謀劃策道:“要照奴婢說呀,男人都是一個樣,不如您這樣……”
低頭一陣耳語,将自己心中想好的計劃跟質質一說,質質眼前一亮,“奶娘,有這麽好的主意您怎麽不早說呀。”
“來人,暗中去尋一些……”
齊國,自從芒種送花神那夜過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淡心郡主同慕家安定候在一起了,隻是兩人婚期不明,但估計也差不多了。
“郡主,您若是嫁去慕府,可一定要把我和琴兒帶走呀。”就連青兒現在,也會時不時打趣道。
淡心被說得臉紅到了耳根子,“什麽嫁不嫁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哪裏能做主。”和夜淩旭就是因爲她太過着急,婚前懷孕,帶着孩子嫁入皇室,所以才會得到那麽一個下場。
有時候她都在想,是不是她當初太着急将自己交付給了夜淩旭,所以才導緻他最後對自己這麽不珍惜?
不過現在的慕裴倒是很不一樣,就連牽個手,也會小心翼翼的詢問過她。雖不如夜淩旭那般霸道,但是勝在體貼心細。
忽然間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在拿慕裴和夜淩旭比較,淡心猛地搖頭,“淡心你瘋了吧,怎麽可以還想着那個負心漢?”
“誰是負心漢呀?”淡心聞言,從思緒中抽身而出,瞥見眼前負手而立的慕裴,“怎麽又來了?”
慕裴臉色微變,“不歡迎我?”
淡心急忙搖頭,“不是,隻是覺得這段時間你好像很清閑,皇上沒有給你差事,慕府也沒有需要處理的事嗎?”淡心是擔心他爲了陪伴自己,将所有事都抛之腦後。
“你看我是那樣的人嗎。”慕裴在擔心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葉家如今已經倒台,葉貴妃在宮中橫行霸道,對你栽贓陷害,對小昕痛下狠手;葉家勾結外賊,收受賄賂,私吞朝廷饷銀。随便一樁罪,便足夠滿門抄斬了。”
淡心雖不喜葉貴妃,但也沒咒她落得這般下場,聽聞此事隻是歎息一聲,“各人自有各人命,葉家的命數,隻怕是到了。”
慕裴聞言眼眸暗沉,猶豫片刻,沉聲開口,“其實有件事,我應該告訴你。”
“恩?”淡心擡眸,不明所以的看向慕裴。
“葉家落敗之事,其實和我有關。”慕裴目不轉睛的看着淡心,将自己當初爲了她而略施小計的事情和盤托出。
“你瘋了!”淡心憤怒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慕裴還以爲她是生氣自己用了陰謀,低頭道歉,“出如此陰招是我不好,但我就是看不得葉璃如此欺負你,若葉家一日不到,皇上便不會下狠心處決葉璃。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是怕她再次死灰複燃傷害你。”
“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淡心抓住慕裴的手,“你知道你這樣做,萬一沒有成功,葉家便會因此記恨上你。你不僅代表了你自己一個人,你還是慕家的當家,若葉家當日沒有中計,而後對慕家打擊報複,你打算如何做?”
沒想到淡心竟不責怪自己,慕裴雙眸含笑,回握住淡心的手,“隻要有一線希望能幫到你,我都不會害怕。打擊報複,随他來好了,慕家根基深厚,也不是随便誰要打擊報複就能成功的。”
淡心聞言,一顆緊繃的心也被他的自信逗樂了,“你就這麽自信,葉家一定會中你的圈套?”
“不中也沒關系,我會想其他辦法,隻要你安然無恙,比什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