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楚面色一沉,隻今日進來容易出去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面上卻仍不變聲色道:“看來我來錯的地方。”
夜淩旭那邊的幾人立即搖頭,爲方楚楚解釋道:“太子妃賢德有佳,在太子披挂上陣時還能穩定後方局勢,我等敬佩。”
“這話說得也太牽強了吧。”隻是,話音未落,便有人上前打斷,右相直接對上方楚楚,“若不是太子妃的緣故,皇上怎麽會失蹤,國家大事又豈是一個婦道人家能管理的?”
“此言差矣。”方楚楚穩坐在龍椅邊上的位置上,垂眸,微涼的眼眸在殿内每一位官員的身上掃過。才緩緩開口,“太祖皇戎馬一生,他的出生不好,小時候又沒讀過什麽書……”方楚楚緩緩的述說着衛國太祖皇,也就是夜淩旭的太祖爺爺和太祖奶奶的故事。
說到最後,方楚楚總結道:“太祖皇後陪着太祖皇戎馬一生,在戰場上是個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女将,在朝堂上,同樣是太祖皇的左膀右臂。你們現在說我無權處理國事,那你們的意思,是否當年的太祖皇後,也不該站在這個朝堂上?”
不怒而威的聲音讓百官不自覺的低下頭,面面相觑後,右相被推出來說話。“太子妃,您這話是在拿你自己和太祖皇後比較,此乃大不敬!”
方楚楚聞言失笑,白皙的手指輕輕地,一下下的橋在椅子的手把上。一聲聲回蕩在空闊的殿宇中,讓人心生不安。
許久,才輕啓薄唇,“我的确比不上太祖奶奶,我隻是她的曾孫媳婦,需要向她老人家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言畢,看着以右相爲首的反對官員臉上露出的得意,繼續道:“所以呀,我現在就在學太祖奶奶,如何在朝堂上站立!”
此言一出,右相一黨徹底蒙了,這,這發展情節有些不對呀?不應該是方楚楚知道錯了,然後退隐回太子府,朝堂還給他們嗎?
衆人傻眼,許久後,右相才反應過來,“你這是胡說八道!”
“豈有此理,你一個臣子當朝數落太子妃,還有沒有尊卑禮儀?”蘇颢終于看不下去了,箭步從簾後沖上朝堂,臉色陰沉看着眼前的文武百官。
右相一愣,指着蘇颢的鼻子煽動其他人:“你一個齊國人,在我們衛國的朝堂上,憑什麽說話?”又将矛頭指向方楚楚,“太子妃好手段呀,趁着太子上前線的這會功夫,您是要将衛國打包送給娘家不是?”
方楚楚聞言,不怒反笑,“說到太子,我還真想問一句:你們這些人時時刻刻關心我的動向,有沒有誰過問一下,現在太子在前線的情況如何?”
“這……”百官羞愧的低下頭。
位于前線的武安,此時本該出兵,卻因爲夜淩旭下令,說是計劃有變,全體原地等待。
“奇怪了,這到底有什麽事情,能比打仗還重要呢?”大家都紛紛在議論,不過卻沒人敢懷疑夜淩旭的作戰計劃,因爲這位太子,可不向其他皇子一樣隻會吃喝玩樂。從很早開始,他便是戰場上的常勝将軍了,多少次讓敵軍聞風喪膽。
太子的帳篷裏,雲煥如赴刀山火海般,一臉悲壯,“太子殿下,屬下這一去,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如果我回不來,你記得每逢初一十五,多給我燒點吃的。“哽咽的說着,還誇張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楊榮走上前,同情的拍拍雲煥的肩膀,“放心吧,我會替你吃掉的,就算我吃不完,還有燕墨。”
“你走!”雲煥咆哮道。
“此去不知兇多吉少,有什麽事,立即放煙花彈,我會帶人以最快的速度支援你。”臨走前,夜淩旭将專屬的煙花信号彈交到雲煥手中。外表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珠子,可是将它狠狠的摔在地上後,便會朝天空綻放。
雲煥看着夜淩旭手裏的煙花彈,面上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神情,“這東西說不定我都用不上,我的強項可是打洞,這天上飛的東西我看是不适合。”
“拿着!”夜淩旭強勢的将煙花彈塞到雲煥手裏,“已經在遼國安插了一些人,不管發生什麽事,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知道了知道啦。”雲煥故作不耐煩,快步離開了帳篷。
隻是,故作沒事的走出帳篷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站在街角看着遠處的帳篷,寫着‘衛’字的旗幟随風飄揚,眼中滿是堅定:“就算賠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也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嘎達爾城,伫立這個遠離繁榮、喧嚣的邊塞上,任憑風沙的吹打,那高大的古老城牆依舊像衛士一樣守護着城中的生靈。這座城市,充滿了古樸的氣息,歲月滄桑,飽受戰火摧殘的黝黑城牆上依舊泛着滲人的兇光,如一頭荒古巨獸,猶如一把尚未完全出鞘的利劍讓人望而止步。
“到時候若能拿下這座城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雲煥眼中泛着勢在必得的信心,帶領了兩個士兵裝扮的小厮便招搖過市的進了嘎達爾城。
“特殊時期,沒有通關文牒,一律不得入内。”隻是,走近内城門之時,卻被遼國的士兵給攔下了。
雲煥一個響指,身後小厮從懷中拿出那燙金的請柬,“我們是爲了公主招夫婿而來,這是遼王下發的請柬。”
“原來是遠方的貴客,請……”士兵打開請柬一看,态度立即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點頭哈腰的将三人請進了嘎達爾城。
雲煥不屑一笑,既然要來,那自然得做好萬全的準備。遼王爲了招婿,竟然将請柬發到了衛國第一大富商蕭家。蕭瀛和他們太子妃那是什麽關系,隻需一句話,這份請柬到從蕭家的變成了他雲煥的。
拿着燙金的請柬,雲煥一路順風順水,沒費什麽功夫直接進了遼國的皇宮。
“哇……”雲煥看着眼前的宮殿,忍不住大呼出生,本以爲處于邊塞的遼國沒什麽銀子。可是恰恰相反,人家的皇宮比衛國華麗不止十倍。
金光燦燦的皇宮簡直要亮瞎雲煥的眼,幸好一隻手捂住了眼睛,否則早晚瞎掉。
遠處,一道纖細的倩影看着雲煥的舉動,緊繃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松懈。還好,上百個來應征的人中,總算有一個不是貪财之人了。
“公主,還滿意嗎,這是衛國蕭家公子蕭雲煥。”侍婢察言觀色,在毓秀公主身邊輕聲道。
“衛國?”提起衛國,毓秀又想到了自己寫出去的書信,“臨風他,還沒有回信嗎?”
侍婢遲疑的搖頭,爲她們的公主打抱不平道:“公主,那個花花皇子有什麽好的,他在宮中調戲了多少姐妹,公主您不是不知道呀。”
毓秀聞言,眼眸清冷,闆着臉道:“記住了,就算他再不好,這個世上也隻能我說。”言閉,一甩手中的軟鞭,決絕的轉身離去。
雲煥早就感覺到毓秀公主的存在,隻是一開始不确定她的身份,看着她對宮女的态度總算确定了三分。嘴角微揚,“看來這位公主不好惹呀。”才第一面,他就能明顯感覺到毓秀公主的不同尋常。
雖然沒正面看到她的模樣,不過,直覺告訴雲煥,就算這位公主再美,他也無福消受。
說着說着,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帶路的遼國公公傻眼,“貴人,您不舒服嗎?”
“嗯。”雲煥眉頭緊皺,做出一副可憐狀:“我餓了……”
遼國公公一愣,素聞衛國蕭家家風嚴謹,這位蕭公子的模樣……倒真想散養的。
而本該進遼國皇宮的正主蕭瀛,此時經過舟車勞頓,終于抵達了幽州城。進城的第一件事,蕭瀛不是回家,而是直奔太子府遞上拜帖,“我是蕭家蕭瀛,太子妃會見我的。”
“原來是蕭公子。”管家早早便見過蕭瀛,隻是一段時間不見有些健忘,一拍腦門回過神來,“可是不巧,太子妃進宮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進宮了?”蕭瀛神色黯淡,坐在輪椅上低垂着腦袋,片刻後,才低聲道:“那,那我在這裏等她。”
隻要沒出什麽事就好,可是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她一面,自己親自确認她是否安全無虞。
皇宮,朝堂上,蘇顥站出來爲方楚楚說話後,竟然有幾十名官員力挺右相,說方楚楚想要奪權篡位,連娘家齊國人都安插進了朝堂之上。
“我安插的?呵呵呵……”方楚楚忽的在朝堂上大笑起來,笑得百官一陣莫名其妙。
右相不解的看着座上的方楚楚,眉頭緊皺,“太子妃,您在笑什麽?”
方楚楚聞言還是一直狂笑,笑到衆人都百思不解,方楚楚這才緩緩停下笑聲。手指向在座的百官,“我在笑你們這群傻子,真是愚不可及!”
衆臣這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如此指着鼻子罵,右相氣得臉色蒼白,渾身哆嗦,“你,你個狂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