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等,看她有沒有耍什麽手段。”鬼見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獨孤魅,眸中帶着孤冷寒涼。夜淩旭點頭,默然而立。
獨孤魅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抱着自己的肚子,全身突然發涼,劇烈的疼痛似一把尖刀一般迅速的向她刮來。她疼的額頭上的汗珠直掉,人生中第一次她作爲一個神醫卻向别的人伸手讨要解藥。
夜淩旭看向鬼見愁,鬼見愁卻猶嫌她還不夠慘,搖了搖頭,示意夜淩旭不要拿給她解藥。劇烈的疼痛感一陣高過一陣,那種如淩遲般一樣的下疼痛感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經。她整個人的意志瞬間便被擊潰,咬着牙爬到夜淩旭的腳邊,顫顫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痛苦道,“給我……解藥……快點……”
夜淩旭鸷冷的眸子微微蹙緊,鬼見愁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從袖子裏掏出一顆藥丸,遞給獨孤魅。
獨孤魅拿到了解藥,急不可耐的往嘴裏送。有了解藥,身體上的疼痛這才漸漸的減緩下去。不過,可能是在鬼見愁的手裏吃了苦頭,服了解藥的她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的狂妄。
将解藥瓶交給夜淩旭,她有些虛弱道,“一日三粒,飯後輔以水服下,三日後你身上的毒就可清除。”夜淩旭眉頭微微攏聚,伸手從獨孤魅的手裏拿過那瓶藥,淡淡道,“謝謝獨孤前輩。”
獨孤魅卻有些不悅的挑眉,喃喃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鬼見愁的徒弟,我以前就會解決掉你的。”夜淩旭眼簾一垂,以牙還牙道,“那祁鄖公子要是知道你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前輩你猜祁鄖他還會不會喊你一聲‘師父’,本王猜他是不會了。”
夜淩旭的話猶如一把利刀,妨不猝妨,往她心窩裏捅了一刀,這種痛,比鬼見愁直接砍掉她的雙手還要痛。她的臉色一下子便的十分難看起來,說話的語氣帶着掩飾不住的惡毒道,“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夜淩旭,你倒是比你師父還要心狠。”
鬼見愁這個時候突然插嘴說道,“那是自然,他是我鬼見愁的徒弟,他就是再不争氣也比你培養的兒子有出息。”獨孤魅切齒,“祁鄖可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兒子,也是你鬼見愁的兒子。你罵我,難道不是在罵你嗎?”鬼見愁眼中閃過一抹天生的薄涼,将手中的大刀又插回刀鞘中。揪住她的領子,将她的身子往肩上一扛,大步的往念慈庵的方向而去。
夜淩旭跟上他,而獨孤魅卻是在鬼見愁的肩上又踢又打,厲聲道,“鬼見愁,你要帶我去哪裏……快放下我……”鬼見愁腳下的步子沒有半點停滞,相反又将背脊挺得筆直,冷嗤道,“解決了你,下面自然得去找那個事事都寵着你的師姐了。我想,我徒弟要的人大概也在那裏吧。”
獨孤魅一聽,立刻尖聲的嘶吼道,“沒有,她沒有在哪裏……求你們了,别再去找我師姐的麻煩了……我師姐什麽都不知道。”
她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鬼見愁要是能信就不是鬼見愁了,他呵呵一笑,雙腳一蹭,立刻快步的躍了起來,而身後的夜淩旭也是雙腳使力,用自己的輕功快速的移動了起來。
很快的,師徒兩就帶着獨孤魅闖進了念慈庵,庵堂裏的小尼姑看到渾身煞氣的鬼見愁都吓的紛紛逃竄。而慧明師太也是在聽到人禀報後,迅速的從大殿裏走出來。看到鬼見愁,她臉色微微一變,雙手合十,輕聲道,“哦米拖佛,槐沖施主,一晃多年不見,你似乎并沒有怎麽變。”
鬼見愁将肩上的獨孤魅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手裏的大刀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他冷厲道,“寒暄什麽的就沒有必要了。直接說吧,你師妹将方楚楚藏在哪裏了?”
慧明師太看到獨孤魅被鬼見愁削掉的兩個手指,面露不忍,雙手合十,低頭執着佛珠,輕輕的喃喃道,“偶彌陀佛……槐沖施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施主您這樣對待……”
鬼見愁卻是不耐煩聽她那些說教的話,直接厲聲打斷慧明師太的話,指責她罵道,“你少來跟我說這些。别看你現在穿着尼姑袍,剃掉頭發,嘴裏說的都是那些慈悲爲懷的話。但是你本質上就是個殺人幫手。你師妹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可是你礙于你們倆的關系,一次次包庇她。要說她今天爲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這裏面你這個師姐的功勞最大了,所以獨孤魅每殺一個人,你這個師姐手上也就多了些罪惡。”
慧明師太被鬼見愁這般赤|裸|裸的痛罵後,臉色蒼白到難看,垂眸看向地上那滿臉痛苦和委屈的獨孤魅,她那雙如枯井般的眼眸閃過不舍,卻又得不承認鬼見愁的話。鬼見愁卻是繼續的痛罵道,“你們死去的師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收了你們這對徒弟。一個是用醫術殺人;一個就縱容自己的師妹殺人。慧明師太……你是出家人,經常勸人慈悲爲懷,可是你連你的師妹都沒有勸服,你又有何臉面常伴青燈古佛。依我看,就連佛祖老人家看到你這樣的人,可能都會嫌棄。”
他一番話酣暢淋漓的罵出來。慧明師太臉色随即又白了一層,單薄的身形伫立在那裏似是随時都有可能倒下。獨孤魅擡眸望着慧明師太那張凄白的臉,聲絕力盡,“鬼見愁!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别逼我師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我師姐沒有半點的關系……”
可是獨孤魅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慧明師太打斷了,慧明師太灑然一笑,雙手合十,虔誠道,“偶彌陀佛……枉費貧尼出家這麽多年……竟不如槐沖施主看的透徹……人生的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别離、五陰熾盛、求不得……貧尼這些年一直想要心靜如水,現在看來竟有些可笑了……渾渾噩噩的念佛,卻始終沒有參透佛法真谛,倒真的讓人贻笑大方了……”
鬼見愁卻是不管慧明師太的那套說辭,他隻冷冷道,“我管你有沒有參悟到什麽。今天我上門是來讨人的,将姓方的姑娘放出來。你們這種地方,多讓人我停留片刻,我都覺得惡心。”
慧明師太對他的倨傲無禮也不生氣,隻将手中佛珠一顆顆的攥住,溫和道,“既然這樣,倆位跟貧尼走就是了。”
“師姐,不要!”獨孤魅掙紮着說完,胸腔裏一蕩,一口鮮血“噗”的又吐出來。
慧明師太不忍的搖了搖頭,“師妹,你都這樣了,難道你還沒有放下那些所謂的仇恨嗎?再說了,你和蘇颢、槐沖之間的是是非非,那都是上一輩子的恩怨。你讓他們倆個小年輕來承擔你的深仇大恨,這點對他們兩個年輕人不公。”
“可是,師姐……”獨孤魅還要再說什麽,慧明師太卻是輕撚佛珠,讓人擡着獨孤魅下去。獨孤魅眼睜睜的看着慧明師太帶着鬼見愁和夜淩旭離開,她掙紮着脫離扶着她的小尼姑,又猛的咳出一口鮮血來。她怎麽甘心自己經營了這麽久的報仇計劃就這樣的付之一炬。而且小樹林裏的祁鄖要是見到了鬼見愁,他就會明白一切的。
到時候,他會怎麽看待她這個師父?會不會恨死她?畢竟當年是她親手抛棄了他,以至于他的童年一直都很悲慘。想到祁鄖知道他身世的情景,獨孤魅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
旁邊立刻有年輕的尼姑上來要扶她,獨孤魅卻是對那些年輕的尼姑喝斥道,“到我屋裏,将床頭那個黑鐵匣子給我拿過來。”小尼姑們被她喝的面面相觑,不過還是有老實的尼姑立刻跑到獨孤魅的屋子,從屋裏拿出一個黑鐵的匣子。
獨孤魅牟足了勁頭打開黑鐵匣子,裏面除了裝了幾本珍貴的秘籍外,還有一包粗細均勻的梨花針。獨孤魅眸光閃爍,突然抓起幾根長針,往自己大腿内側紮去,周圍的那些小尼姑沒見過這種血腥的場景,吓的噤聲了。有年老輩分也較高的上前來勸獨孤魅,獨孤魅一個眼刀甩過來,那老尼姑看到獨孤魅那雙血紅的眼睛,吓的哪裏還敢勸。獨孤魅又将身下的幾根梨花針依次的紮進自己另一邊大腿的内側,想要将自己的潛能一下子都逼出來。一包梨花針紮下去,獨孤魅俨然都快要成爲稻草人了,可她想要達到的效果還是做到了。
獨孤魅一下子生龍活虎的站起身往庵門口蹿,後面有許多小尼姑都在喊她,可是她卻裝作沒有聽見一般。出了庵堂的門,迅速的往西邊的一條小路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