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毅然那小家夥這麽乖沒跟過來?”赫巴野兒見隻有她和鴻蒙二人,孑然一身潇灑自如不由問,言語裏頗有股老成的意味,而她自己,也不過年芳二七,比花初七小了不過幾月。
花初七笑道:“他是小家夥,你不也是個小丫頭嗎?”赫巴野兒聞言,臉上一陣漲紅,還不待她反駁,又聽赫巴布道:“你弟弟的确人小鬼大,估摸很快我身邊就要少一位得力助手。”
赫巴布故意這麽說,顯然也是知道花毅然和紮伊之間的小火花故意打趣,言下之意就是他“勾引”自己的手下不像男子漢。可花初七是誰,還能吃這憋屈?當下想也不想頂回去:“原來布大人身邊都是童工嗎?你竟壓榨孩子慘無人道,幸好我弟弟善良,救她于水火。”
紮伊才是剛懂事的年紀,花毅然也才比她大了一兩歲如今十字開頭。兩人這顯然是……早戀!不過被花初七這麽一說,赫巴布反而成了“小人”,花毅然倒成了解救小女孩的“英雄”。
赫巴布被她堵的無言,性子嚴謹的他這次面上卻不似從前湧起怒氣,直讓赫巴野兒感慨。
“阿七,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鴻蒙冷眸道,身子不經意換了個位置。恰好擋住了赫巴布的視線。花初七回頭似瞪非瞪的看他一眼,時間不早……怪誰呀!
“走吧。”花初七話剛落,一邊傳來赫巴布沉着有力的聲音:“我來給你們帶路。”
好奇看過去,發現赫巴布被鴻蒙給擋了個嚴實,花初七好笑的睨向他,直接回道:“不用。”
那邊頓了頓,堅持問道:“你是怕我拖累你們嗎?沒事的,有紮合在,我能跟得上你們。”
“不,不是怕你拖累我們。隻是我想,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花初七在幾人看不到的角度,捏了捏鴻蒙屁股上方的軟肉,感覺到他身體一顫這才一本正經繼續道:“布大皇子,莫非忘了這次公然刺殺你的那些刺客了嗎?我想,皇宮那位的目标應該不止你一個。”
赫巴布和赫巴野兒具是一愣,下意識齊問:“你知道是誰派來的殺手?”
“我這個才來一日的外來人都知道,我想整個北朔皇室應該也是知道的。”被鴻蒙反扣住腰身,花初七順勢依在他懷裏,契合無二:“既然知道了暗下黑手的人是誰,那我不妨再提醒你二人一句,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的本事,也許她瞄準的不光是皇宮内,還有,整個北朔!”
一席話擲地有聲,赫巴兄妹面露驚疑。花初七說完這番話,真正懂她的卻隻有一個鴻蒙。
“如今四國戰亂,北朔外敵可擋,可内賊呢?一旦裏應外合,城池立破。”鴻蒙最後提醒。
兩人話裏沒提到半個人名,可在場的人卻是都知道他們話裏的中心人物是誰。柳妃!
東曜尚書府出身的北朔貴妃,柳妃娘娘,不僅在北朔多年,肆意打壓前皇後留下的皇子公主,更是把手伸向了宮外,開設了諸多秘密産業,而這些,一旦在戰亂時成爲他國裏應外合的力量,且就太危險了啊!如今天下不平,人心不古,一朝踏錯,則滿盤皆輸啊!
赫巴布和赫巴野兒相視一眼,眼底流露的出風雨欲來的沉重和壓抑。難道柳妃真的……
“謝謝姐姐提醒,大哥和我知道了。現在,不,立刻就去查探消息!定不會讓好端端的北朔日後陷入左右夾擊的境地!哼,敢在本公主面前耍心機,活的不耐煩了?布哥哥,我們走。”
赫巴野兒氣勢洶洶的說完,再也待不下去。性急的就要扯着赫巴布離開。可扯了半天不見他動,隻見他目光幽深的看向面前站着的兩人,相依相偎……良久,道:“遺憾我不能給你們帶路了。萬年雪蓮子從未有人見到過,隻聽其名不見其身,花初七,祝你好運。”
說罷,他最後深深看了眼她的方向,攜着她急匆匆離開。輪椅上的背影亦是挺直。
“怎麽總感覺這個赫巴布心裏藏着什麽話要說?我和他也沒熟稔到這個程度啊,”花初七琢磨着,不自覺将疑問道出了口。不曾注意身邊冷氣驟起,腰間被人收緊,貼上一具火熱。
“你們跟上。”對赫巴野兒留下的一隊人馬丢下四個字。兩人身形已是如箭一般蹿了出去。一群侍衛約莫十人左右,連忙用最快的速度跟上去。遠遠的風中還能傳來女子的質問聲。
“喂,你弄疼我了!”“昨晚床上怎麽不喊疼?”“喊了啊!”……
“那下次讓你多喊幾聲,喊到沒力氣,天天待在我的身邊,這樣以後就不會有人肖想你了。”
……
剛走沒多久的赫巴兩兄妹,兩個人面色肅穆而迫人,正在趕回皇宮的路上。
“想問什麽就說吧。”赫巴布沒有回頭也能想象此時赫巴野兒滿臉疑惑的樣子。
果然,下一秒輪椅就停了下來,赫巴野兒将他推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中,人至他面前問:“布哥哥,你和初七姐姐是不是以前認識?不對,是你之前是不是見過初七姐姐?”花初七從頭至尾沒有露出和他熟稔的态度,相反,她這位哥哥看起來倒是過于熱情了。
赫巴布歎了口氣,瞳仁中有幽光劃過:“野兒,還記得我腿廢了的那年大朝會嗎?”
野兒看他這樣子,雖心疼卻沒有打斷他的回憶。“那年父皇派我和那柳妃去的大朝會,她一路倒是規矩,我依舊一路防着她,後來大朝會上她主動獻舞,還要求我一同。因爲東曜國主開口支持,無奈,我随之上台。不成想舞到高潮,她突然朝我撲過來自己往台下倒去!”
“呸,惡毒的女人!”赫巴野兒小臉怒火中燒,在赫巴布痛苦的神色下幫他繼續道:“布哥哥,柳妃明顯和東曜那些人串通一氣,意在害我們。如今她故技重施,我們絕不能讓她得逞!”
“當年她誣賴是我推她下去,逼我自廢雙腿。無奈當時我年小勢弱,可,今時不同往日。柳妃的這筆賬,我如今就讨回來!”赫巴布猛拍着大腿,好像感覺不到一絲疼痛,聲嘶力竭。
赫巴野兒憤懑的神色忽的轉爲疑惑:“咦,這事也沒有初七姐姐在啊。”
深吸一口氣,赫巴布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如果不是她,野兒,你以爲我是怎麽在腿廢的情況下,瞞過柳妃的視線回到了北朔,而不是直接被弄死在東曜,無人過問。”
“什麽!那惡毒女人還想害死布哥哥?最毒婦人心!那初七姐姐又是怎麽救布哥哥的?”
赫巴布接話:“說到這個,其實很是有趣,你知道……泔水桶嗎?”“泔水桶?該不會……”
“你猜的沒錯。”赫巴布苦笑的肯定她的猜想:“當年她也是個無權無勢的相府小姐,在巷子裏發現了我聽說我要出城,着急之下隻能想到了這個對策,就是把我藏在泔水桶運出城。”
赫巴野兒驚叫一聲:“妙啊!雖然味道難聞了些……可是,一般從無守衛會查看泔水的!”
“她的确很聰明。昨日她又救了我一次,再次見面,沒想到她已經變得如此讓人移不開眼。”赫巴布嘴角漾起難以掩飾的笑意,緊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面色轉涼:“隻是可惜,她變化太大我一時沒有認出來,而今,她身邊亦有了相随之人。隻怕……早就忘了那段記憶了吧。”
赫巴布不知,從前的花初七早就煙消雲散,如今存在的,是另一個全新的靈魂。
“……”赫巴野兒無言,不知道說什麽安慰眼前似乎丢了全世界的男人。原來,布哥哥和初七姐姐還有這麽一段,哎,隻可惜緣分未到。初七姐姐有了鴻蒙公子,眼裏再未容下他人。
……
另一邊,在北朔精英侍衛的帶領下,花初七和鴻蒙二人已經來到了極北之地的外延。
“就是這兒嗎?”花初七舉目遠望着,面前一片白花花亮晶晶的世界,晶瑩剔透,至冷的空氣,卻有着至純的透明。四下清寂無人,唯有大自然最原始的饋贈。如此景色,純美之極。
洛雲身爲一衆侍衛之首,當下上前一步答道:“回姑娘,我們已經踏入了極北之地的圈子,一直往裏這個方向走,速度夠快的話,不出三日便可到達。隻是……”
鴻蒙将她的青絲倌好,淩厲的看向他:“隻是什麽?”
氣勢好強的男人!洛雲一驚,連忙道出:“隻是極北之地不同于别處,極難存活。如今外延還好,可越等往裏,越是考驗身體素質和實力。您二人也許無礙,可我們幾個……”
花初七了然。的确,極北之地之所以兇險就是在于此處。一個讓人都無法進入的地方,何談去取這裏面的東西。隻是希望能夠進入到裏面,就再沒有别的兇險才好……
爲何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