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兄,别來無恙。”淩無塵看着下方的玄衣男子淡淡道,全然沒有理會百裏端一行人的意思,看着鴻蒙時,嘴角挂着淡笑,眼裏卻是劃過一絲試探的光芒,稍縱即逝。
花初七聞言面上一怔,看了眼身旁面無波瀾的男人,笑說道:“淩公子,竟和我身旁這位公子認識嗎?”不,不對,當時她在清初樓分明沒有說出鴻蒙的名字,這個神秘的男人怎麽會知道?而且他之前和百裏絕稱兄道弟的,如今卻像是……花初七不動聲色的看向百裏絕。
聽到花初七這麽說,淩無塵心頭頓時沉了下來,眼波微動:竟然真的是他!
鴻蒙,魔門少主,幾月前闖入三宗如入無人之境的詭谲人物,更是傳言繼段驚天之後的又一先天靈者!因爲發覺時已是人去樓空,加上宗門無恙,所以三宗宗主竭力隐瞞了下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宗主門外偶然間偷聽到了這個人,原本他也隻是懷疑,可如今……
收回思緒,淩無塵故作熟稔道:“确實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這位公子……卻是生見了。”打量着精雕玉琢的白衣男子,氣質灼灼,看上去不似尋常人。這個男子,又是什麽身份。
正面迎上他的眼神,花初七玉笛一落,笑道:“我不過一介俗人罷了,淩公子打量我做什麽,眼神如此直白,莫不是看上我了?”眼見着淩無塵一直彬彬有禮的表情瞬間破裂,嘴角抽抽,花初七嘴角的弧度卻是更大:“不過淩公子可能沒機會了,因爲我已經,心有所屬。”
一直當着花初七人肉靠墊的鴻蒙,隻覺得某人突然轉過了頭來,神色暧昧,頓時哭笑不得。雖然阿七的當衆示愛讓他心裏很是歡喜,可這小壞包狐狸……明知自己此時穿的男裝啊!
鴻蒙清冷的眸子緩緩掃視了一圈,周圍一群目光呆滞的人包括淩無塵在内,立馬尴尬的轉過頭去。淩無塵假意輕咳,心裏詭異的想:他許久不出宗門,原來世間斷袖之風已如此盛行?
“哼,兩個大男人當衆親親我我,也不害臊。”百裏青青嫌惡的說道,隻是眼神還是時不時偷瞄着兩個絕世男人,臉色也泛着紅。還是她的慕容聖子好,哪像這兩個男人。
不過……這個叫鴻蒙的不就是之前在大朝會上和花初七親近的男人嗎,她當時還以爲這男人看上那個廢物了,現在怎麽又和個男人糾纏不清。不過也對,誰會真看上那個醜女。
“端某愚昧,不知道淩聖……”百裏端下意識要稱呼他聖子,淩無塵一個眼神過去連忙改口道:“淩兄,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兒。英雄會日期将至,淩兄不應該直接趕往修逸山嗎,而鳴沙縣又是完全相反的方向,淩兄如今卻出現在這兒……莫非是有什麽要事?”
一邊的百裏絕面色白了白,繼續沉默不語,身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幾分。
這個小舉動正好被身後的花初七看了個正着,眼波一閃頓時明了:原來,他和淩無塵的關系是見不得人的。也不難怪,越氏是妾,百裏絕身爲庶出自然和百裏端百裏青青有諸多隔閡。
“是宗主看我終日悶在房裏煉藥,怕我閑得慌,所以這才特許我英雄會到來之前四處遊曆一番,四處走走,這不,無意間就來到了鳴沙縣,遇見了諸位。隻是百裏兄,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位鴻蒙公子和我也算得上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這個位置……”淩無塵說的從容。
話,點到爲止。淩無塵心知百裏端不同于百裏絕,是個聰明人,自然懂他話裏的輕重。
果然,百裏端面上忖了一下,便釋然點頭道:“既然這兩人是淩兄的朋友,我們自然……”
虛僞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突然冒出來一句冷冷的男聲:“不用,這些人讓位置髒了。”
髒了?百裏端看了看面前的桌子,明明幹淨的很,怎麽他們在就髒了?這分明就是在嘲諷他們啊!百裏端憤怒的回頭望去,等看到是那個玄衣男子說話時,立馬神色一愣,像吃了屎一樣憋了回去。心道這個男人底細不清,又有九霄宗的淩無塵聖子在,他還不能輕舉妄動。
“位置髒了擦擦就好。鴻蒙兄不必動怒。”淩無塵溫和笑笑,出來打圓場。隻是某人完全不承他的情,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劃過深邃的光芒。九霄宗這隻蝼蟻身上的味道……
百裏端一行人在位置上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個個面上都是尴尬和陰沉。氣氛陡然尴尬起來。花初七不動聲色的在一旁觀察着,見此氣氛,邪邪一笑,玉笛繞指,道:“淩公子,既然這位置髒了,就讓他們繼續待着吧。隻是這樣一來,我和鴻蒙卻是沒地方去了。”
淩無塵不語,笑着看向樓下笑的像狐狸的白衣男子,按兵不動,隻聽她繼續道:“鳴沙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其他店裏都爆滿了,就剩此處了。我看樓上的包間很是寬敞,淩公子一個人想必寂寞吧,所以若是淩公子不嫌棄的話,我們二人可以打攪片刻嗎?”
“這位公子說笑了,不知公子叫……”淩無塵問向說話的花初七。
名字?這茬倒是忘了,花初七眼波流轉一個名字就浮現出腦海之中,當下玉笛悠悠邪邪的提到手上,菱唇輕吐:“雲初,左右不過一個代号罷了,淩公子喚我雲兄就好。”
雲初?一瞬間,百裏青青腦海裏好像有什麽一閃而過,卻是什麽也沒抓住,當下也沒多想。卻不知道自己因此後來多走了多少彎路。雲初,初雲!正是東曜皇帝給花初七的郡主封号啊!
“雲兄,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淩某自然是卻之不恭的。上來吧,二樓清淨,正好讓我們好好叙叙。”淩無塵說的一本正經,仿佛幾人是多年不見的舊友一般熟稔,然後徑自回到包間。
百裏端幾個人窩在窗邊的小角落,眼看着剛才自己鄙夷的二人,就那樣大大咧咧的上了樓。心裏怨怼,爲什麽九霄宗的聖子竟會和兩個斷袖爲伍?尤其是那個穿着月牙色素衫的男人,那副潇灑的樣子看上去格外欠揍。他從前千方百計要和這位聖子多交談兩句都是難如登天。
“哼,就知道是男人都不會看上花初七那個廢物,這個男人也是如此。”百裏青青小聲嘀咕道,卻正好被一邊的百裏端聽了個正着,面色驟變,連忙轉過百裏青青的身子,聲音不自覺重了起來:“你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花初七,不是相府那個廢物嗎,和她也有關系?”
百裏青青被自己大哥激動的神色吓驚了,口中就不自覺把自己知道的道了出來。百裏絕在一旁也默默豎起了耳朵,大朝會他沒機會去,自然不知道鴻蒙的事。
一樓的人多,分布倒也寬敞。百裏端幾個坐的位置靠近窗戶,更是形成了隐形的隔絕。衆人早就從剛才的事中回神,此時侃侃而談自己的瑣事,大廳頓時熱鬧起來。這樣一來更沒人注意到窗邊,百裏青青一字不落的把自己知道的道出,同時,百裏端的面色緩緩變得凝重。
與此同時,二樓包間之内。
房門大開,花初七毫不猶豫的就大步邁了進去,鴻蒙緊随身側。二人走的那叫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絲毫沒有身爲客人的自知,卻也顯得格外灑脫。淩無塵心裏不由添了幾分自在。
“坐吧。”禮貌性的招呼二人落坐,淩無塵話才出口,就見花初七早就衣袍揮揮,坐了下去,神色間盡是坦然。淩無塵無奈輕笑,複又招呼身後的侍從上前爲二人倒茶奉水。
鴻蒙一向冷眸大緻看了眼淩無塵,緩緩又收回了視線,前後不過一息的時間。
花初七以爲他又在鬧什麽别扭,一時卻是沒注意太多,直到空氣中一縷不尋常的氣味,鼻尖動了動,眼裏霎時露出驚詫:“淩公子身上竟然有鳳蕨草這個東西?”
她竟然能聞出來?他明明已經把鳳蕨草放進了封閉性最好的冰盒之中!見花初七神色之間盡是肯定,自己再否認也是無用,淩無塵隻能苦笑的承認:“沒想到雲兄鼻子這麽靈敏,竟然能嗅到冰盒裏的氣味。佩服佩服。”說的坦然,可淩無塵心裏早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鳳蕨草,可是他這次出來最主要的目标,也是宗主目前最需要的東西。他不能讓它有差錯。
“淩兄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會搶。”花初七攤手說道,見淩無塵隐隐松了口氣,神色一轉,邪邪道:“雖然我要它無用,可是這傳說中千年難見一棵的鳳蕨草,我但是很有興趣見上一見。”稀罕珍貴的藥草,是個藥師都會好奇甚至爲之瘋狂的吧。
隻是鳳蕨草雖是絕對罕見的極品藥草,能夠醫治世上最難解的魂魄之傷,可對她來說卻是沒什麽用。看淩無塵這麽寶貝,她也犯不着得罪他。不過瞧瞧也是十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