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的話音剛落,宋莊就積極的指揮了兩個宮門侍衛,幹脆利落的把面如死灰癱軟在地上的翠芋拉到了一邊,不多時,伴随着木杖的落下,陣陣殺豬般的哀嚎聲就飄了過來。
“郡主,都怪我辦事不力,讓容妃娘娘誤會了郡主你。”宋莊從杖刑那處轉身回來,看到花初七就跪了下來,面露愧色,說的情真意切。在他心裏,郡主是被太子調戲不成的弱者,卻因爲容妃娘娘愛子心切才誤會了郡主。郡主如此心善,連個低等的老内侍都要親自攙扶,怎麽會與太子突然中邪的事有關呢,必定是誤會!宋莊心裏無不确定的想着。
花初七見着宋莊憨直真誠的模樣,自己心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許是自己之前那一出演的太好了?“這事本就不關你的事,你又何必和我道歉呢,起身吧。”說着,花初七還伸手虛扶了一把宋莊。沒想着她心虛的舉動,再次讓宋莊心裏感動極了:郡主竟親手扶他!
“天色不早了,你還不出宮去,走吧走吧,我自從來了東曜的這幾日還沒有出宮看看,蒼鳳城你比我熟悉,不如帶我乘着夜色随意逛逛去,如何?”白宿一臉希冀的看着花初七,恰好解脫了花初七此時在宋莊的目光下尴尬的情形。
略微側目,花初七注意到白宿眼神閃爍了一下,心裏了然,當下也揚聲說道:“四皇子是西澤國的外來使臣,我東曜理應盛情款待的。既然四皇子有這一請求,我身爲東曜的郡主自然不遑多讓了。四皇子,請吧。”說着,花初七作勢就要和白宿等人踏出宮門。
隻留下地上跪了一地容妃派來的宮娥們,一個個面面相觑沒有主意,不遠處木杖聲擊擊有聲,翠芋的哀嚎聲不知何時停了,想必是被打的疼暈了過去,沒了她領頭,這群人也沒主意。
“你們回去禀報容妃,本郡主受四皇子之邀去遊玩了,這幾日在家陪父親,功夫不大有。讓她沒事不要勞煩我。”漸行漸遠的女聲悠悠的傳入宮娥的耳朵裏,見識過她的脾氣和靠山,這群宮娥自然不敢反駁,連連垂下頭,恭敬的齊道了聲:“是,郡主。”
此時剛離開皇宮大門沒幾步的花初七,白宿和綠柯三人正大搖大擺的往前走去,好不潇灑。
白宿聽着花初七說完這句話,當下就忍不住調侃道:“你還真是會用人,我當時在大朝會上幫你一把還不夠,你現在還利用我拜托容妃的糾纏。哎,真是命苦的男人喲。”
看着身邊的男子一幅裝腔作勢的樣子,花初七先是無聲的賞了個白眼,這才理所應當的說道:“說起來,當日在時空陣界裏我還救了你的一條命呢,現在不過小小的借用了一下你的名頭,你就如此這般唉聲歎氣,啧啧啧。”見着白宿要反駁的模樣,花初七立馬搶先一步說道:“你敢說不是?若不是跟着我和鴻蒙走了那條生路,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好吧好吧,你說是便是吧。”白宿面上無奈,心裏更是無奈的想着:就算沒有你們,我有師傅給我的地圖冊,也是能找到生路的。多了他們這兩個意外之人,他反倒一直被“欺負”,連靈寶也沒得到。不過,他卻慶幸自己結交了這兩個人,在他們羽翼未豐,翺翔九天之前。
往前複又走了沒幾步,花初七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的停住了腳步,左右思忖着什麽。白宿見此立馬也随之停了下來,問道:“又想到了什麽緊要的事情沒做?要不要我幫你。”
搖了搖頭,花初七轉身對着身後的綠柯說道:“你先回去吧。我陪他去逛逛錦瑟街,可能回去的時候時辰不早了。你回去先給府裏那幾個報個信,省的擔心了。”
聽到自家小姐在“那幾個”三字上着重了音調,機智如綠柯,立馬領悟其中的深意,點頭回答道:“小姐不用擔心,放心玩去。綠柯自然會把話給應該帶的人帶到的。”嘿嘿,“那幾個”說的自然是老爺和準姑爺咯……沒想到小姐原來已經如此在意準姑爺啦。
在綠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海,同時,花初七也敏感的發現了暗處熟悉的氣息也不見了,去的方向正是綠柯回相府的方向。花初七心裏了然的想着:白天還口口聲聲兩人沒關系,這會看到綠柯一人回硯菊閣,竟然也不顧她,就直接跟着綠柯回去了。啧,男人也口是心非嗎?
而此時運氣尾随的冷語,内心則沉着的想着:他是爲了禀報少主,主母和一個男人遊玩去了,這是大事,不能不報。嗯,對,就是這樣。他才不是放心不下某個獨自回去的小丫頭,才急匆匆的跟上來的。絕對不是!
此時落日的餘晖已盡,夜幕也緩緩拉開了帷幕。華燈初上,一些擺夜市的小攤販子們也開始忙活起來,東曜民風尚可,雖比不上北朔那麽開放,可也沒有那麽保守。每次入了夜,都會有一些剛吃完飯的男男女女,漫步街頭,好不惬意呢。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逛逛好呢,這蒼鳳城我真是不熟的。”白宿一臉懊惱的問道。
花初七眼珠子轉了轉,心下立時就有了主意,面紗下的嘴角彎彎,道:“不如,我們去逛清樓如何?那兒的樂子可是有趣的很,不妨你同我去試試?”說的一本正經。
于是聽完這句話,白宿成功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等反應過來,立馬雙手捂住胸,平淡無奇的臉上盡是防備:“你你你,你知道姑娘家竟說出這等話,我告訴你,我可是堂堂皇子,雖然沒什麽地位,可自小就守身如玉!你可别想着拉我蹚這趟子渾水!我,我甯死不屈的!”
說完,白宿還真露出一幅甯死不屈的模樣,很是逗趣,看的來往路過的人不明情況,忍不住頻頻看過來這邊。“噗嗤——就知道你想歪了。”花初七逗弄的說了一句。
這才在白宿疑惑的眼神中解釋道:“此“清”非彼“青”,清樓是蒼鳳城近日才開的一種酒樓,全名喚做清初樓,說是賣酒的,卻有美女作伴;而若說是那種花花青樓,它又不許女子伺候客人。那兒的女子雖然貌美如花,但是隻負責才藝,且如果客人要點她們,還得事先征求她們的同意。否則,就算客人出了大價錢,也是得不到樓中女子的接待的。這種全新的酒樓,因爲“清”與“青”諧音,是以叫做清樓。”
白宿聽完一陣訝然,腦子裏這才暈乎乎的想起來,方才他在去找花初七的路上,好像也隐約聽到街上的許多男女在評論,說是這新開的清初樓,客人爆滿,預約的名額都已經排到了下個月,可即使是這樣,依舊有大把的人前赴後繼的前往,其中大多是王公得閑散子弟們。
“聽說這清初樓裏的女子,哥哥貌美如花,面若桃花,腰似扶柳,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一般不可方物。白兄,要不我們去瞧上一瞧?”花初七大大方方的引誘道,與此同時,眼裏還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眼波流轉,不知想到了什麽?
白宿猶豫了一下,面上閃過掙紮的神色,明顯是動了心,想了想,複又問道:“我也想起來,之前好像是聽說過這個地方,可是我同樣聽說,清初樓人氣爆滿,非提前十天半個月預定,根本是沒機會進去的。我們現在急急的要進去,怕是就算我有這個心,也沒這機會了吧。”
“這個包在我身上。既然決定去了就别婆婆媽媽的了,走着,估計等我們走到那邊正巧趕得上好時候哦~”花初七意味不明的丢下一句話。然後就身形一動,頭也不回的往人群深處走去。白宿來不及多想,心裏疑惑“好時候”是什麽,卻還是腳步一開,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庭院深深的太子宮中,偌大的内殿中滿是低沉的氣壓,而這低氣壓的來源,正是來自于偌大床榻邊上的華服女子,她正用手疼惜的撫摸着床上禁閉雙眼的年輕男子。
“她當真是這麽說的?”容妃眯起一雙細長的雙眼,眸子裏暈染着化不開的陰狠氣息。話,正是對地上跪伏了一排排的宮娥說的。
那些宮娥還沒見過容妃發這麽大的火氣,自覺大事不妙,其中一位地位高些的隻能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郡主方才,就是這麽對我們說的。翠芋還被四皇子拉下去杖刑了。”
“哼,一個兩個的,都是沒用的東西!”容妃對着下面的一群人厲聲罵道,心裏的怒火快把她燒瘋了,正在這時,百裏青青也歎了口氣,裝模作樣的上前說道:“姑母,這花初七還真是膽大包天,不止使了歪門邪道吓壞了太子,竟不知什麽時候勾搭上西澤四皇子爲她開拓。姑母,你可千萬不能就這麽放過她啊!”
放過她?容妃複又憐愛的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面色陰狠的說道:“隻要有我在的一天,她花初七,就别想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