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亂說,本宮何時有那個意思了!”容妃狐媚的眼圓瞪起來,聲音尖銳。
花初七随手撚起桌上一枚甜糕,放在鼻尖聞聞,然後眉頭撇撇又放回了原處,一邊道:“容妃娘娘激動什麽,我不過随便說說,唔,這廚子該換了。”光聞着就沒甚食欲。
随便說說?她要真是随便說說剛才神色至于那麽認真嗎……花初七這旁若無人的樣子,讓在場的另外兩個女人更爲來火,而且,她竟然嫌棄禦廚做的食物難吃!那可是東曜最好的廚子了,一個不受寵的嫡女,還能吃過比這還好的?大言不慚!
“花初七,你以爲你是誰,廚子好不好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嗎?再說了,你吃過好東西麽,整天待在那個破院子裏,呵。”百裏青青揚起頭顱,精緻的臉上滿是譏諷。
花初七不以爲意,問向身後的綠柯:“近來将軍府後山上的野禽養的如何了,有沒有滿山的亂跑。最近想吃些葷的,過幾天你去走一趟。哦對了,百裏小姐需要吃什麽嗎,盡管說。畢竟,多虧了百裏小姐讓給了我這座小山頭,是吧?”
花初七轉頭看向面色郁結的百裏青青,一臉的真誠。心想:小樣,和她比氣人,比得過她?
“不,不用。”果然,百裏青青沉着一張憋出内傷的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将軍府後山給了花初七這件事,近日來在她心裏一直是根刺,要不是當初她輕看了這女人,也不會給了她後山,就不會惹父親動怒,後來陰差陽錯牽連了母親。最近她們娘倆,在将軍府受盡了越氏那女人的侮辱。好在……她的大哥,終于回來了!哼,這一切,她都會讓這些人還回來!
容妃的眼線繁多,加上将軍府算得上她半個娘倆,自然也是知道這樁子事。雖然她和将軍府近年感情疏遠了,不過将來她兒子要登基自然倚仗這邊。所以,當下容妃眼神一變,替百裏青青轉移開話題:“花初七,你雖是個郡主,可是禮數總不能落吧。方才見到我竟不行禮?”
“行禮?”花初七眼神無懼,隻回望過去,悠悠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雖然容妃你官階比我大了一階,可終究是皇上的妾,我姨母是正室卻因心疼我,不曾讓我行過禮,你這個妾卻……哎,倒不是我不願意,隻是實在是怕姨母知道了這事,面子上過不去。”
皇後爲正,妃爲妾。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隻是因爲近年來容妃更受皇上寵愛,宮裏的人大多忘了這一說。可如今被花初七這麽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正是直接在容妃的臉上打了一巴掌似的,讓她左右下不來台,妖媚的臉上早就變得青紅交錯,衣袖下的五指緊緊扣着手心。
這時,花初七好像覺得事情發展的還不夠深一樣,眼珠子轉了轉落到了百裏青青身上,粉唇輕吐:“說到行禮,我怎麽記得百裏小姐似乎并沒有官品在身吧。而我身爲郡主,方才走進來,竟是沒看到什麽對我行禮的人。百裏小姐,是也不是啊?”
百裏青青聞言,這才憤憤然的起身,不情不願的對着花初七勉強行了個禮,草草一拜就又坐了回去,屁股還沒落到凳子上複又挺擔心一聲清冷的女聲:“咦,我還沒首肯呢,百裏小姐還真是自覺的很,這禮行的甚是随意,我似乎有些不滿意呢怎麽辦。”
“你不要太過分!”終究是個年輕的,才被花初七戲耍了沒幾番就失去了克制,對着她就語氣沖沖的喊了出來,百裏青青此時恨不得咬牙把眼前得意的女人給撕碎,吞到肚子裏!
花初七故作訝然道:“我這不過提點了兩句,百裏小姐如此生氣是爲何,莫非是對皇上冊封的郡主不滿意,還是東曜這用了上千年的禮法不滿意呢?”
見花初七說的罪名越來越大,越來越離譜,容妃也是看不下去,眼神犀利的看着蒙面的青衣女子,道:“花初七,雖然你不用向我行禮,但是本宮始終大了你一個官階。所以,你最好給本宮收斂些,瞧瞧你現在這樣子,幸好還知趣的帶了個面紗,隻不過這滿身的鄉俗之氣還是怎麽都擋不住,說話沒教養,一看,就知道是沒娘的孩子!”
花初七聽到最後一句,明顯周身的氣息突然陰沉了下來,擡眸看向容妃的神情裏帶着肅殺之氣。本來她隻是閑得無聊,随意的逗逗她們幾句,不過現在她竟然涉及到她的母親,原主記憶中那個溫柔親和的女子,那麽她,也不遑多讓!
“容妃娘娘,我确實是自己生活野慣了,所以這做事也不大穩妥。這不,我現在才想起來,剛才别人托我,有件緊要的事情要同你說,隻是被你和百裏小姐一直打斷都給忘了去。哎,真是抱歉抱歉了,”花初七絲毫沒有爲容妃說的話而動怒,反而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懊惱和歉疚,還一邊拍着額頭作困擾狀,讓容妃忍不住心裏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要說什麽就趕緊說好了,神神秘秘的。”容妃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是精神确實下意識集中了起來,一顆心有略略的提了起來,等着花初七要說出口的話。
花初七見此卻是不慌不忙,先是理了理衣袖,然後再扣了扣指甲蓋,再又拿手順了順墨發。看的容妃連同百裏青青都等的心開了花。“你倒是快說啊,不要故弄玄虛的!”百裏青青對着依舊慢條斯理的花初七怒聲嗆道,聽語氣顯然是好奇心被勾了出來。
“啊,是這樣的。方才我在來的路上聽說有位賤男兄被女鬼附身,很是稀奇。一位侍衛讓我給你帶話,隻是我想容妃娘娘怎麽會認識什麽賤男呢,所以也就沒着急說。這不,你們一打岔我差點忘了說。”花初七說的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建南……建南?”容妃先是聽的雲裏霧裏,隻是腦子突然頓了一下,突然浮現出一個可能,連忙站了起來,急急問道:“你說的是我兒太子嗎!在哪兒發生的,什麽時候!”
花初七這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原來這個賤男就是建南啊,我說那侍衛做什麽我通知容妃您呢。”容妃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她話裏字句的歧義,一聽到是自己的兒子,整個魂都吓沒了,急的上前一步緊緊抓住花初七的肩膀,追問道:“快說,太子現在在哪裏!”
“唔,興許,是在太醫院吧。”花初七手摩挲着精緻的下巴,猜測性的說道,她确實不知道宋莊說處理好是把他帶到哪裏去了。隻見她話音剛落,眼前一道亮目的身影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奈何容妃今天爲了在花初七面前作勢,特地穿了特别繁瑣的套裙,上面點綴的許多寶石雖是華麗,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卻顯得尤其累贅。于是等花初七喝完了兩口清茶,卻看到容妃才将将跑到院門口,神色緊張慌亂又急迫,恨不得脫了一身的累贅衣裳。
“娘娘!你還沒有……”百裏青青憤憤的看着容妃要跨出院門的身子,後知後覺的才想起她還沒好好教訓花初七呢。按照她們之前的計劃,在一會兒會傳上來的菜肴上會加上了一些特别的東西,足夠花初七出醜的撓蟲毒粉!可是現在還沒按照計劃傳上菜肴,容妃竟然自己先走了!這,讓她如何甘心。再說那個色眯眯的太子,被鬼附身也是罪有應得的,竟還毀了她看好戲的事情!
花初七悠悠的看着百裏青青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立即有些許了然的計較,于是佯裝不知情的說道:“百裏小姐怎麽還在這兒,不跟着容妃一道去看看嘛。雖說知道你與太子不甚親厚,可是好歹也有層親戚關系,不去看看,似乎明面上過不去吧,哦?”
話粗理不粗,百裏青青聞言也隻能一跺腳,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提步追了上去,臨行前還憤憤的留下一句話:“花初七,你别得意,如今我大哥回來了,你之前讓我出的醜我百裏青青一定會一五一十的還給你的!哼!”說罷,就不情不願的跑了出去。
此時,四四方方的小亭子裏隻剩下花初七一個人,輕紗随着涼風習習舞動着,撩人非常。
“小姐,那百裏青青方才說的大哥是不是就是聞名東曜的天才,百裏端啊!聽說他靈力驚人,天賦異禀,爲人又狠辣無情,很是難對付呢。小姐遇上他怕是……要吃虧啊。”綠柯久久還是心有慌亂,忍不住提醒了花初七一聲。
花初七倒沒有想到那麽多,隻是眼色微沉了下去:“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掉。這百裏青青非要找我的麻煩,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先不用操心那麽多,走着看吧,誰吃虧,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