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鴻蒙複又喚了一聲,那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再次在花初七的腦海中交織起來。現實和虛幻,重重的場景有絲絲縷縷的重疊到了一起,隻是再想深入探究,卻是怎麽也看不到一絲一毫了。
鴻蒙擔憂的拂上花初七的頭,正要說些什麽。卻還來得及近她的身就被她伸手拍了回去,這一下,更是讓她身形反受了力變得踉跄,頭痛欲裂加上現實虛幻的兩重天,讓她再也抵不過靈魂深處的劇痛,腳步虛浮,一個不穩就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耳邊風聲一過,花初七腰間一緊,就落入了鴻蒙的懷裏,鼻尖滿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此時那記憶深處熟悉的味道再次重合,頭痛一度炸裂,花初七終是抵不住這突如其來,現實虛幻兩重天的折磨,頭一歪,就在鴻蒙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阿七,都怪我……”鴻蒙手指撫過懷裏女子鬓發間的淩亂,一雙星辰般的眸子裏暈染開層層的哀傷,滿身是說不盡道不出的苦澀,讓這滿院子裏的蕭瑟都遜色了幾分,硬生生烘托的他越發不真實了。
緩緩的,鴻蒙手裏捏了一個訣,身上竟突然華光大盛,然後滿身的光華都聚集在胸口,與此同時院子裏也湧動起了一股絕對精純的靈氣,肆意在這方院子裏彌漫開來。神奇的是,随着這靈氣的彌漫,院子裏已經幾近凋零的植物竟然隐隐有再生複蘇的迹象,直叫人不可置信。就連那已經是黃葉滿樹的梧桐,竟然也在枝頭長出了幾個小小的綠苞來。
突然,鴻蒙胸前的光華再度一盛,他的眉頭一動,光華便朝着身前移動開來,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前竟現出了一顆烏黑發亮的珠子!隻見那珠子通體呈現黑色,卻不是那黑夜中簡單的顔色,而且清黑中亦染上了了淡淡的朱紅,還有淺淺的青綠,包括……
總之,乍一看整體是黑色,可若是近了仔細感知,卻會驚訝的發現這珠子竟是囊括了許許多多的顔色,隻是隻有一縷幾乎看不清的光澤,因而,才整體爲黑。
鴻蒙喚出了這枚珠子,卻沒有急着有所動作,反而是看向了懷裏的花初七,見她長如蒲扇的睫毛顫顫的一動不動,面色隐約帶着痛色。鴻蒙心裏一抽,抱着她的手更加收緊了幾分,眼裏像是忽然有了決策,大手對着花初七的面注入了絲絲靈氣。
而随着這股乳白色的靈氣下去,一枚亮白色的珠子竟然一躍就從花初七的體内跳了出來,然後興奮十足的在鴻蒙的身邊打着轉,一幅很是狗腿的樣子。而在白色珠子出現的同時,鴻蒙身前的那顆黑色的珠子也像是回應般閃了閃,便不再有動作。令人稱奇的則是,兩枚珠子除了顔色詫異之外,竟然氣息如此接近!好像天生就是陰陽配對。
而若是此時花初七看到這幅景象,一定會咬牙切齒的發現:這白凰珠竟也會對除了她之外的第二個人撒嬌!
“白凰,你太沒用了。”鴻蒙沉聲對着活躍的白凰珠道了一句,成功的讓一開始興奮的不得了的某珠子不動了,隻見白凰珠周身的光澤暗了暗,很是怯怯的在鴻蒙面前動了一動,卻發現鴻蒙沉着臉根本無動于衷,于是複又在那顆黑珠子旁邊碰了碰,沒想到黑珠子也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于是乎,白凰珠珠身的光澤越發的暗沉了,
鴻蒙不悅的看了眼那白色的珠兒,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手指輕伸向黑色的珠兒,說道:“隻能委屈你了。黑龍。”被喚作黑龍的珠兒周身的光澤亮了亮,好像是在呼應鴻蒙的話。鴻蒙點了點頭,身後就利落的将黑龍珠内乳白色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渡給了一邊的白凰珠。
白凰珠收到如此洶湧精純的靈氣,立馬不調皮的亂蹿動了,小小的珠子此時呈現半透明話,就如同大海入流一般,将那黑龍珠傳來的靈氣,一絲不落的都吸收了進去。差不多過了十息左右,白凰珠珠身的亮光就已經亮白到刺目了,突然間,竟然有一束金黃的流光閃動!再有五息,竟然有更多絲絲縷縷的金黃覆蓋住那盈亮的白色,且隐隐構成了一幅形狀!
是鳳凰!
鴻蒙見此大手一手,就停下了手裏傳輸靈氣的動作,唇角終于滿意的勾了勾,然後對着和白凰珠相反狀态,珠身暗沉無光的黑龍珠道:“你且受些委屈,誰讓白凰無用。”
“咿!”一聲隐約的鳳鳴不滿的鬧騰了一下,讓鴻蒙複又皺眉頭,神色清冷的問:“怎生不服?”黑龍珠也是閃了閃,似乎也同樣帶着不滿。
白凰珠喚出那一聲鳳鳴似乎就已經耗費許多靈力,隻是它依舊又全力叫了一次,隻是這次,卻是讓鴻蒙變了臉色,沉聲問道:“你竟已找回了鳳身?”
“咿……”白凰珠第三次鳴叫,顯然是用盡了僅存的靈力了,在應了那聲之後就迅速的歸入了花初七的身體之中,和她一起陷入了沉睡。
黑龍珠見沒了白凰珠,終于動了動暗淡的珠身,像是在表達些什麽。鴻蒙見此,如冰的面容終于有要化開的迹象,眼神一落到懷裏的女子身上,就生生變成了另一副柔情,隻見他薄唇輕吐幾個字:“阿七,你不會等太久了。我定會讓你記起來我的,記起來,我們的曾經……”
鴻蒙說話時,說不盡的光華燦爛的環着他的身,面色端的是一幅缱绻的深意,如同山野中最深處的清河,讓人沉淪又泥足深陷。大手一揮,鴻蒙就将黑龍珠收入了體内。
看着懷裏的女子,鴻蒙神色掙紮了一下,還是手指對着花初七的額頭間點了點,隻見他手指間亮光一閃,複又收了回去,懷裏的人兒因這一指,面上原來略顯痛苦的神色也逐漸散了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安然恬靜的睡容。
“阿七,好好的睡上一覺吧。待你醒來,便不會記得方才的種種,不記得記憶裏的我們。隻不過,所有的苦痛由我來擔。你卻放心,我不會讓這些苦痛,糾纏我太久。”
淡淡的秋華是風裏最美好的作料,因着它,空氣裏竟都氤氲上淺淺的蕭瑟。那是秋,最獨特的氣味,也是春夏的絢爛留下的證據。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頭頂上的日頭從地平線升到了最高頭,又快從最高頭落入地平線時,花初七終于是從一覺沉沉的夢裏醒了過來。看到外頭已經暈黃的天色,差點以爲自己才剛剛起了床,一出門才發現,竟是自己睡了一天,直接一覺睡到了日落時分。
“綠柯。”花初七站在房門外,看着空無一人的小院,心裏竟也像是突然空了一塊,急急的就喚了一聲,想有人出現,證明自己沒有沉浸在夢裏。
隻聽到哒哒哒的腳步聲傳來,“小姐,我在這兒!”綠柯還穿着廚房專用的圍裙,手上舉着沾着菜葉的刀,從偏房探出了一個頭來,繼續說道:“小姐喚我何事啊?”
花初七見到綠柯,正了正心神,認真問道:“早上,同我一起的那個男人……”是我的幻覺嗎,爲何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記憶在某處生生被截斷了。
“小姐是說鴻蒙少主嗎?”綠柯眼珠子動了動,然後徑直的問出了聲,一臉的天真爛漫。
不知爲何,聽到這個花初七突然心落了下來,原來竟卻不是自己在做夢,真是有這個人呢。調整了呼吸,花初七四下看了看,見整個院子裏隻有她們兩個,複又皺着眉頭問道:“他人呢,還有冷語呢,怎麽都不見人影。”
綠柯想了想,回去把圍裙脫了下來放下刀走出來,上前對着花初七說道:“小姐,鴻蒙少主也是方才才走的,他似乎是有了什麽事要去辦,哦,冷語那個讨厭鬼也一并跟了去了。他走之前讓我和小姐說一聲,隻是我看小姐一直睡着,所以也沒喊醒,想着先做飯來着……”
說罷,綠柯撓了撓頭,要是小姐不問,她這個腦子方才差點忘了說了。
“對了,下午小少爺還來尋小姐,但是小姐睡了所以就又回去了。小少爺,像是有些怕那個鴻蒙少主呢。嘿嘿。”綠柯好笑的想着花毅然那看到鴻蒙皺巴巴的小臉和逃也似的身影。
花毅然來找她,想必肯定是想着問昨晚的事,而蔣氏那邊也确實是個問題。花初七沉沉的想着,不自覺的眉頭就皺到了一起,看的綠柯很是心疼。
“扣扣——”正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幾聲平緩的敲門聲,綠柯看向花初七,見她點了點頭,這才去開門,口裏還嘀咕道:“這個時候,有誰會來硯菊閣這個偏遠的地方呢。”
花初七隻看到門口的綠柯和門外侍女樣子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點了點頭,就又關上了門,心中不由得疑惑。
“小姐,姥爺喚我們去大堂用飯!”綠柯不待走進就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