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船相比于主艦隊的風風火火忙碌,相對要平靜得多。
這艘隻有百來号人的小船,空間體積并不大,在太空中因引擎受損,緩緩自動時像是一隻小胖魚兒。
它此刻,正在飛散的船隻碎片中,救助失散的逃生船。
和其他船隻一樣,他們也收到疑似歲星号的外星飛船廣播的訊息,于是在船内,人們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議論紛紛。
武姬抱着水瓶,在乘員中穿梭。
她精緻美麗如同青瓷般的面龐,以及那寬大衣服下隐約可見的白嫩線條,引得過往一衆男人的遐想矚目。
還有那及腰流動的兩尾紫黑長發,人群中的靓麗風景線。
武姬讨厭被注視,總感覺目光在身上遊走,渾身不自在,可卻沒有什麽辦法。
她隻得頂着潮紅的臉,去給柳初雷接水。
在一台飲水機旁,有這麽一群人偷閑摸魚,在工作時間閑聊調侃。
“我就覺得,這肯定是那些狡猾敵人的陰謀,二皇子都消失這麽久了,不可能還活着的。”
說話的一名穿着藍色工作服的技師,年紀大概五十多。
他晃晃手中的機械扳手,說話間,那滄桑還帶着胡渣的厚嘴笑成一個圈。“不信走着瞧,艦隊去肯定要落去陷阱裏。軍方高層都是一群沒腦子的豬,送死也去。”
另一個穿着褐色工作服的機工,面容很年輕,則露出不一樣的想法。
“我覺得,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啊,科學家都說二皇子隻是生死未蔔,那還是有幸存可能的嘛。萬一那真是二皇子呢,公主肯定會救他回來的。”
“喲呵,要不我咋說,年輕娃娃沒點閱曆思想膚淺呢,人家啊,是在拿餌!釣你這肥魚呢!也就公主這她十多歲的女娃娃,幼稚天真,隻怕這一下,大家都要玩完咯。”
“烏鴉嘴,我們的軍隊,也是很強的。”
“就是就是,華夏軍隊是人民的軍隊,是英雄的軍隊!”
面對衆人言語,藍衣技師倒不屑一顧說道:
“要是真那麽厲害!打仗到現在就不該會死人咯!”
“哎,我說老鄭,你怎麽胳膊肘淨往外拐啊,就不能盼點好事嗎!我們這是在出擊!趕跑異星族呢!”
“還好事?你沒瞅見那些玩意兒的飛機大炮有多厲害,我要不是命大坐了逃生船被撈走,還不知道現在擱哪太空裏涼着呢!”
藍衣技師忽然眉毛上擡,面露鄙夷,指着面前的人聲如洪鍾說道:
“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們又不在其他被打落的船上,那麽多弟兄都死了,警報都響了這麽久!軍隊呢!就派了一架戰鬥機!真他媽不把我們當人!”
藍衣技師惱怒,拿着手裏的機械扳手,敲着牆壁。“我是來掙錢養家的,不是來給軍隊當送死鬼的!要是不能保護我們!那這軍隊狗屁都不是!”
衆人一時面面相觑,表情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這唯一一架戰鬥機,還被敵人擊落了,駕駛員還在病房躺着呢。
慶幸劫後餘生,敵人的三角戰機之後都撤走了,隻留下一架冒着綠光的三角戰機。
最後一對一,最後堪堪趕跑了那架綠光三角戰機。
不然,這艘船上百來号人,還有救助的近數十人的幸存者,也會變成飄在太空裏的垃圾。
武姬打完了水,一言不發,從人群中走回房間。
聽見房門關上,外面細細小小的嘈雜聲從耳根清淨,武姬背對門這才抱着水瓶,重重出了一口氣。
她那潮紅的臉頰,年少青春本該充滿活力,卻是失去生機一般黯淡。
她回到病床旁,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柳初雷。
而在一旁的全息投影的信息窗口,在閃動着消息。
比較醒目的,是一則廣播通知:次日淩晨三點,“朝歌”号重型護衛艦派出的小型營救船,會到達運輸船所在位置。
因戰時管制,通訊将會在十五分鍾後切斷,現在責令運輸船原地等待救援。
其餘消息,則是一則從“朝歌”号重型護衛艦上醫療艙發來的消息。
但武姬無暇顧及瑣碎。
環顧四周,這運輸船上的病房,醫療設備簡陋至極,除了一些常見的藥品和急救呼吸器,就沒有别的。
而現在柳初雷的傷勢很嚴重,隻能轉移治療。
武姬心疼握着柳初雷的手,緊緊攥在胸前,希望這樣可以讓他好受一點。同時她眼睛盯着牆上時鍾,期盼時間可以走的再快一點。
千萬不要出事,一定要醒過來啊。
我會陪着你,所以,一定要撐住啊。
心想着,武姬脆弱的眼淚,滴在了柳初雷的手上,灼熱滾燙。
而後大約二十分鍾。
艦上時間,二十二點三十分。
一聲吱嚓響聲,病房門打開,驚醒了趴在床沿睡着的武姬。
慣例巡查的船上笠執,穿着白衣,進入了房間。這類職責平日負責船上的事務類工作,類似于戰艦上的執行官及文書,但也兼職急救和安保工作。
武姬常在近地軌道空間站進出,還是知曉一部分這些常見船員的分工職責。
隻是可惜,急救救助工作僅僅是這樣,也是極限了。
畢竟,這不是戰艦一般的龐然巨艦,隻是一艘小船,平常處理簡單的工傷,是用不上大型醫療室的。
白衣笠執進入病房,跟武姬點頭招呼後,簡單看看柳初雷的情況,便坐在一張小小的辦公桌前的座椅上,用筆和紙填寫着一張小單子。
在一座黃色暖光的小台燈下,簽字筆筆迹沙沙聲清晰。
武姬瞅,看樣子,是給即将接送的營救船寫的連接資料。
不多時,白衣笠執擡起頭,和藹照面。
他調出資料,問武姬:
“這個駕駛員是叫柳初雷,小姑娘你的名字是武姬,沒錯吧。可你好像既不是軍艦上的,也不是我們船上的人吧?你資料上,還是大學府的學生,怎麽會在這。”
白衣笠執揮動手指,查看資料時“嘶”的一聲,疑惑搓搓下巴,可是上船的時候,軍艦的人讓她上來的,又說是運輸船上的人。
百思不得其解。
武姬難爲情,眼睛瞥向别處。
其實這其中輾轉的曲折,還有點複雜。
武姬回想起這連月的經曆,感覺是如此驚奇。仿佛在空間站閑逛的那一幕還是在昨天,今天卻已經在戰火連天的太空戰場。
就連武姬自己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自己怎麽就到軍艦上,又是怎麽一路來到這裏。
說出來,也恐怕無人相信。
她隻好搪塞,說是一次意外安排。
白衣笠執倒沒有細究,應了一聲後,低頭照着資料上的信息寫。
就在這時。
像是閃電穿過腦神經。
武姬瞪大眼,好像想到了什麽。
随之像是安了彈簧般,跳站起來。
白衣笠執好奇擡眼,問她怎麽了。
“笠執,這裏……有沒有通訊電話?!”
“電話?”笠執更加疑惑。
“對!就是可以跟空間站或者地面聯絡的那種。”
武姬像一隻小兔子,開心地跺腳腳。
“有吧,你去找一下船長,他那裏有可以聯絡的通訊站,你跟他要一下聯絡密匙,他會告訴你使用方法。但是一般戰時管制,我們和軍艦一起行動時是不允許使用的。”
看武姬忽然失落,白衣笠執笑了笑,小聲對着武姬說:
“不過呢,不被發現還是可以偷偷用的,總得跟家裏人報平安的嘛。”
“不會給軍隊造成困擾嗎?會不會暴露我們的位置!讓大家陷入危險?!”
武姬驚呼,感到失态,她便控制音量,也小聲問。“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白衣笠執擺擺手。
“那是軍隊的事,我們是雇傭的輔助船隻,規定是規定,那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大家都一直在悄悄做的。”
“原來你們不屬于軍隊啊。”
“以前有這類,但是那是戰争啊,很殘酷的小姑娘,不雇傭我們這類船,軍隊也很難支持下去。”
“噢,原來是這樣,那……能拜托您看看他嗎”
武姬用手指,指指柳初雷,又指指門示意。
白衣笠執點頭,武姬這才開心蹦跳着離開了病房。
“真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