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泷的右手機械臂,迅速變形,幻化成一把鋒利的幽藍長刀。
“你就是之泷!那個黑龍組織的頭目!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難道沒有人性嗎!爲什麽!”
默诩怒吼,可那之泷絲毫不爲所動。
“人性?你們大理寺神探,在世間一直陰魂不散地追我,無論我躲到哪裏,都還要追殺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們。”
之泷摸了摸自己裸露胸膛的傷口,在胸肌之上,有道深深的黑炭傷口,傷口附近的皮膚組織都染上壞死的黑色焦痕印記。
“何淩青的一劍,讓我留下了後遺症,每天必須靠藥物才能維系生命,無時無刻痛不欲生。現在想來真是後悔,當初我應該将何家也一起趕盡殺絕的,殺死所有人!讓他們嘗嘗什麽是折磨!”
之泷咬牙握緊雙拳,仿佛忍受着蝕骨的疼痛。
但随即,又狂笑不止,陷入癫狂之中。
“但是我終于可以報仇了!大理寺的走狗!我要先殺了你!再殺掉何淩青還有他那弟弟!還有那個大理寺卿!将那個女人綁在柱上,沒日沒夜受盡淩辱!以洩我心頭之恨!”
這話,讓默诩有些錯愕。
之泷作爲黑龍組織領袖,竟然會不知道何淩青叛變的消息。
之泷,原來并不知道何淩青已經死了。
“呸!住口!無恥惡徒!”
默诩看着之泷,從靈魂深處盡是鄙夷蔑視。
“我們大理寺,奉獻此生,就是爲了抓捕你這類惡魔,殘害無辜,扭曲黑暗,區區禽獸敗類,竟然還妄談天命之名!”
默诩呵斥之泷,并堅定站立,一擡手臂甩出權劍。
順着明晃的銀光,默诩抓住了權劍,擺出了赴死的架勢。
“天命?”
之泷越發狂笑。
“愚蠢的朝廷走狗,你認爲天命,那個完全平等人民富足的世界,會真的會存在嗎?”
之泷提刀開始走近。
幽藍的長刀,在地上摩擦作響,劃出一路印痕。
“不過是美其名曰的借口,葉大人,他隻是自己想做君王。華夏再換多少個君王世道都是一樣,隻要欲望存在于世,人性永遠都不會變!”
“葉大人的良苦用心!還有很多支軍隊,正在進發!這次,混亂無序的地獄很快就要降臨!”
之泷擡起了刀,走到了默诩面前。
“而你們,将無緣這一幕!我要親手了結你!該上路了!”
就當之泷欲要揮刀時,卻隻看見,默诩嘿嘿冷笑。
“那可不見得,我就在等你最靠近我的那一刻。”
“什麽!你要做什麽!”
默诩将劍丢上空!
拉開了制服!露出綁在身上的數顆電磁手雷!
隻見默诩右手接住旋轉的劍,反手刺穿了其中一顆電磁手雷!貫穿自己的腹部!
與此同時,之泷的刀也劈向了默诩自己的頭!
但之泷還是慢了毫厘!
随之一場猛烈的電磁風暴,炸開聲浪,劇烈爆發開來!
周圍街區随着風暴擴散,瞬間落入一片黑暗死寂!
強勁的微波輻射沖擊,伴随着電光激蕩!将在場所有的人都拉入了頭暈目眩的沉默失明中!
像無盡黑夜籠罩,被波及的人會在短暫的抽搐和頭疼反胃後,失去意識,那些白色死士們紛紛倒下了。
特别是擁有電子機械部件的改造人,其反應更加強烈,因元件燒毀電能洩露,灼燒了身體。
之泷,口吐白沫,長劍撐地,徹底宕機失去意識。
天空中的無人機群,嗡嗡嗚咽墜落在地面上,崩起火花,燃起大火。
沉默黑潮之中,隻有飄蕩的烈火卷起煙雲。
一人嘴角淌出鮮血,微微睜開了眼。
“所以……這就是爲何……我……我讨厭機器……”
默诩想笑,可臉上疲憊,做不出表情。
他雖然早有準備,以多孔徑能頻選擇表面材質和石墨纖維籠網加工成的防護服,可以形成濾波限幅的屏蔽籠,有效保護自身。
本想着關鍵時候可以丢出去,炸了還能跑,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用。
“機器……關鍵時候,一點也不可靠。”
默诩想要解決眼前的之泷,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有人現在都無法動彈。
趁着死士們還沒恢複狀态爬起前,默诩想爬起來,發現全身胸部下沒有知覺,手指也隻是有輕微觸覺。
但是他看了一眼,發現插在自己腹部上的劍,已經順着電流燒穿了自己的腰。劍插入的創面,肉體也變得像是黑炭一樣,四周的皮膚都延伸着黑色焦痕印記。
失去行動能力,默诩隻好悔恨作罷,放過這個惡鬼。
默诩剛想聯系,發現自己脖子上的紅邊黑環通訊器,也完全被電磁脈沖燒毀壞掉了。
“機器……真是一點也不可靠。”
而同一時間。
新長安都。
紅纓和高賜義于木筱三人,正在火線追蹤被運走的屍體。
高賜義背着箱子,正在進入機關執法監管系統,而紅纓和于木筱緊随其後。
他們三人穿行在城市的街道,沿着可能的方向尋找信息。
而接入交通信道網絡的高賜義,查看了案發當時所有可能經過大理寺的車輛信息。
最終,于木筱指出,龐大的車流中,有一輛車行蹤詭異信息異常,曾在大理寺附近長時間停留,并且多次往返。
紅纓高賜義二人也一并認同,并立即追蹤這輛車的蹤迹。
因爲車輛的最終地點偏僻,乘坐無人懸浮快車線路不多,行動不方便。
他們三人,來到了附近一家可以租車的驿車行。
“怎麽辦,我們好像沒有考取車證,如果亂開車,會被大理寺卿吊起來打的。”
“沒事!有我在呢,雖然我也沒有,嘿嘿。”
高賜義大嗓門,先走進驿車行,而于木筱和紅纓看熱鬧般觀摩這裏停泊的車。
驿車行地方不大,店面内停靠着數量懸浮車,各種家用和通用類型爲主,幾位技工正在保養車輛。
有一個年輕的掌櫃,座位一旁放着拐杖,正在店内櫃台後用計算機記賬。
“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給我們租一輛飛車!”
“诶來了!客人!您要什麽類型的……”
那個掌櫃笑着剛招呼一出來,擡眼見到高賜義和紅纓,便像是吓飛了魂!驚慌失色!
“喂!掌櫃的!你怎麽了!跟見了閻王似的!快點!大理寺辦案可延誤不得!”
那名掌櫃卻是哭笑不得,一直掩面。
但是,紅纓最後盯着看,好像想起了什麽,拉了拉高賜義的衣袖,悄悄地跟高賜義說道:
“此人好面熟啊,我好像見過。”
聽聞此言,高賜義心生疑惑,一把抓過掌櫃。
細細一看,高賜義這才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來。
“這不是原來潼關裏的那個小兵嗎?!怎麽都轉崗做車行掌櫃了?!混的挺好啊!?”
高賜義拍着人胳膊,開始套近乎。
這個掌櫃,則拄着拐杖,害怕哭訴求高賜義放過自己。
原來,自從潼關列車事件後,柯雲被捕,一衆士兵皆受牽連,都啷當落獄,又或開除革職了。
當時,那個開車來巡邏的小兵,被濮陽伯儀和高賜義搶車後駕車撞翻,倒地不醒。
紅纓看他一動不動,都以爲挂掉了,沒想到命大還活着呢。
“哎,小本生意,小本生意,混口飯吃。我爹照顧我,給我留了家車行……三位神探,叫你們一聲爺,求饒命。”
“嗐!都過去了!柯雲都被抓了,我知道你們别無選擇聽他的命令,大擔子又不是你們抗。你看。我和這位姐姐不也沒事好好的嘛,别往心裏去,仁兄。”
高賜義看着紅纓嘿嘿笑,随之摟着這個掌櫃,開始小聲放耳邊風,開始稱兄道弟。
“仁兄,雖然這麽說,比較違反我們規定,你知道,出門有點着急,這個開車沒證啊,不方便……”
高賜義擡擡眉,指着這些車。
“哦哦哦,這個我懂我懂……神探能不記過往,我這也該做的,我也會做的……”
掌櫃也心領神會點點頭。
“那證借我一下,那這個車子費用……”
“這個這個,便宜的呢這個原來是一千文一日,貴的呢,都是拿來接親啊撐場面的,有多有少,三千文不等……”
高賜義胳膊肘輕戳了戳掌櫃,又一臉壞笑。
“太貴了,咱們都是兄弟,雖然沒喝過酒,那也過過命,少點呗,昂?”
那掌櫃欲哭無淚,一臉爲難。
是一起過過命,這沒錯,但卻是高賜義開車過他自己的命,差點沒給他撞死,也跑不了撞殘,還這麽理直氣壯套近乎,實在是太痞了。
“那那那,都當兄弟,神探都這麽說了,您開個價?”
高賜義回頭,問紅纓:
“纓啊,有看得上的嗎,今天哥出手闊綽,請你兜風!嘿嘿!”
紅纓則一臉不屑,卻掩蓋不住笑場。紅纓用手指指着一輛看起來十分豪華的懸浮車,說就它了。
“喏!掌櫃的,就這輛吧!”
“這輛是新款,很貴的,一天三千五百文。”
“太貴了!不行不行!”
高賜義大手一揮,連連擺手。
“那神探,你要多少?”
“五十文吧,我正好就帶了這麽多!你看,都給你了!”
“五十!!三千五百你開口五十!?神探!你這是搶劫!獅子大開口啊!”掌櫃差點氣暈,手一直顫抖撐着拐杖。
“哎呀,嚷嚷什麽!剛才還說,都當兄弟的!真沒意思!仁兄,咱知道你虧!回頭再給你補補,我高某也不是不講江湖道義之人嘛……”
看着高賜義一臉無賴的天真笑容,那驿車行掌櫃像是搭上了瘟神一樣自閉難過。
最後,交涉完畢,高賜義揮手告别,載着兩個美人開始狂飙,一個油門就飛上了空中。
“哎,造孽啊!!”
望着飛遠的車,掌櫃氣得跺腳,卻又踩疼愈合的腿傷,不由得呻吟唏噓回到屋内。
另一邊。
默诩搭在回去新長安都的皮卡順風車上。
這個存放廢舊的機器人車廂,但空間不大。默诩身材高大,萎縮蜷擠,正躺在車廂,右手墊頭,看着敞亮視野中的夜空星星。
突然似有銀龍騰空,随之炸裂。
各地燃放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流光溢彩,點綴着燦爛的夜空,像花兒在絢麗飛舞。
“新年了啊,看來華旦節到了,都在一起這麽久,竟然今年又忘了給木筱準備禮物了。”
默诩瞄了一眼時間,正好過了午夜。
這時,一個還有些電量的廢舊機器人,伸出了手,遞給了默诩眼前一顆糖,用嘶啞的聲線祝他華旦節快樂。
“唉,看來……機器,也不是那麽不可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