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睡覺都喜歡屏蔽所有信号,一睡覺根本聯系不到。
等到高賜義終于找到了紅纓,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就一直躺在昭天寺的大堂,那高高的屋頂懸梁上安靜躺着睡覺。
一直在高賜義頭頂上,害他找了這麽久。
露出橫梁黑色的衣服部分,正空中悠然垂着。
“我說,紅纓,剛才外頭打架,你爲什麽這麽悠閑還在睡覺,敵人都跑啦!”
見紅纓還是沒反應,高賜義氣不過,用手指指指點點。
“行!你行!你真行!我讓你睡覺!”
高賜義甩起小石子,丢了過去。
眼見丢了一個,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正準備丢第二個的時候,紅纓在身後,突然拍拍他的肩,給他吓了一跳。
“哎呀,你好煩,吵什麽,我這剛敷完面膜,剛還沒睡夠呢。”紅纓小聲嘀咕抱怨。
“你就不能正常地出場嗎!你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吓到人?”高賜義心有餘悸,還在拍拍胸口。
“我不管,誰讓你吼我,我可是你的上司。”紅纓輕笑,頭也不回地就出門了。
高賜義跟出門,門外意外發現了一個被五花大綁吊起來的刺客。『刺客身着黑衣,手臂帶有袖章,是一個紅底黑龍的圖案。』
剛才進門,高賜義都不知道,仿佛變戲法出現一般。
“誰跟你說我不在的,這個就是我晚上在樹林抓的,其他的奔其他方向去了,跑的太快,我懶得追。”紅纓說着,自信點點頭。
“乖乖,你怎麽做到的,那你這麽厲害,爲什麽還能被那個柯雲關住??”
高賜義驚呼神奇,他以爲一起工作了數月,已經對這個怠惰的女人足夠了解。平日不修邊幅,好吃懶睡,有時語出驚人,喜歡整點讓人尴尬的活。但飛天遁地的本事,雖有所耳聞,但是總感覺,和她這幅皮囊一點也不搭。
今日一見,才覺得不可思議。
“我被關,那是我不想出去,就可以天天光明正大睡覺了咩。”紅纓得意,叉腰點點頭。
“那你就晚上少熬夜看點電視不就完了。”
“深夜檔的綜藝比較好看。”
“……”
翻白眼的高賜義,已經不想和她說話,轉頭過來查看,這個被綁起來打暈的刺客。
黑龍,黑龍……高賜義仔細查看,并一直在想,這個黑龍是什麽來曆。
普天之下,竟然還有堂堂大理寺不知道的隐蔽角落。
他切出身份識别器,掃描那刺客的瞳仁。
發現身份是已經死亡了的士兵。
高賜義也檢查過所有被殺死的刺客,結果那些人無一例外,都已經顯示身份信息已經注銷。曾經在意外、戰争、醫療事故或其它事件中已經喪生,被法醫仵作認定爲死亡。
但怎麽會,又在這裏?而且這些人的身份戶籍,遍布各個大陸,仔細一看,相互并沒有太多聯系,有的還是醫生、平民身份。
“你也覺得奇怪是吧。”紅纓指着那個黑龍袖章。
“嗯,這個組織,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隻能說,這個事情,可能遠比我們預估的要嚴重很多,關于這把失竊的劍,背後的意義可能并不隻是那麽簡單。”
紅纓指的,是一把存放在昭天寺的劍——星翦也,這是一把重量輕若羽毛,卻削鐵如泥的傳奇寶劍。它來自一位著名的劍客。他不是軍人,卻曾經單槍匹馬,在萬刃利壑中破壞了異星族的重要核心,并将前來的異星族人斬于劍下,一度扭轉了華夏的戰局。
此後,這名劍客,托人将長劍托管于長燈大師,随後不知所蹤,時至今日江湖常有他的傳說:
傳聞目睹,他在哪個哪個大陸雲遊,在哪個哪個城市遊曆;又或帶浪漫的色彩,在哪個不知名的村落隐姓埋名的田園隐居,以及在血影腥風的江湖中,行俠仗義,懲治法律鞭長莫及的惡徒。
不過,傳言真假,無人所知,就連大理寺也知之甚少。
此後這把傳奇的長劍,并不對外開放,長燈大師一直代爲保管。
而長燈大師,據說曾約定過某個時間,将這把傳奇的劍,歸還它的主人。
但是,在昨日,大理寺卿命令部下前去昭天寺。由于其他人都有重要的任務,于是作爲新人團隊的紅纓和高賜義,就連夜驅馳,坐了最早的航班抵達洛陽都。
昭天寺有條規定,不接待任何機動方式到達的人,這是曆代大師的原則,這裏心浮之人莫入。于是,前往昭天寺,方式就是步行,或者騎馬。
而高賜義沒騎過馬,有時控不好,在馬兒嘶吼中常常被甩挂在馬背上。
不過意外,紅纓騎馬很熟練,黑衣飄揚,信馬由缰。
此刻,面對這個傳奇寶劍星翦也的下落,兩人都陷入沉思。
大理寺卿并沒透露更多線索,而是讓他們去保護星翦也。但是,根據勘察,原本地下室中放着星翦也的劍箱,現在門洞大開,已經不見了。
包括長燈大師和門仆,若幹人都不見了。
當時大理寺卿是這麽說的:
『“這把劍,有些不同,你們盡快前去,守住它。如果守不住,那就找到它。”』
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關于星翦也的消息了。
現在紅纓和高賜義隻能猜測,這把寶劍,有非同凡響的意義,其價值甚至能讓這些組織和手下的刺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擊兵部指揮官。
現在劍已經失竊,隻能按大理寺卿說的,去找到它。
“紅纓,你說,如果他們已經把長燈大師抓住,再把地下室的星翦也搶走,爲什麽還會再度回來,想去攻擊南清泉、榮岚,這兩位兵部指揮官呢?”
高賜義看着紅纓,疑惑說道。看紅纓表情可以看出,這個問題,她也想到了,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敵人得手後爲什麽還會再次回來現場呢?并攻擊了在現場的兩位指揮官。』
“可能是南清泉和榮岚,背後有什麽與之相連的秘密,高賜義,你去調查一下。”
說罷,紅纓從懷裏拿出把一封黑金色密信,交到高賜義手中。
“剩下的,我來跟他們說。話說,他們人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這。”高賜義聳肩,而後伸伸腰就要走。
“我先走了,有什麽事情,跟我聯系,可别死了哦。”高賜義壞笑,但被一顆小石子砸中頭。
“喂!你不會說話就别說!亂立這種旗,搞得我好像去了就回不來,我還有很多節目沒看完呢。”
紅纓朝着高賜義白眼。
高賜義也不生氣,揉着頭嘿嘿一笑走了。
後來。
紅纓在書房内找到了包紮傷口後,各自休息的兩人。
南清泉靠着書櫃在睡覺,而榮岚則趴在桌子上甜甜睡着,胸膛順着呼吸聲緩緩起伏。二人吃了藥包紮後,昏睡感襲來,但是繃帶下的傷口,還是遍布二人的身上。
就連睡覺,二人呆呆的樣子都一樣。
紅纓抱胸搖搖頭,打算讓他們再睡會。
不過,剛一走出門口,紅纓似乎想到什麽,就停下了。
轉頭,她那平日昏沉死魚眼,此刻泛起高光,臉上露出了嘿嘿的姨母笑。
另一邊——
王城新長安都,大理寺。
和周圍通明潔白的華夏建築風格不同,大理寺,是黑色的。黑配金紅的配色,高大雄偉的建築群,平頂重檐的屋頂,平日寂靜的氛圍,來來往往的黑衣人,顯出不同于外部城市鮮明歡快的都市氣息,而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種莊重沉穩的氣息,正如儀式感十足的死亡美學。
不過,能被帶進來的人,多半也差不多是這個結局,大理寺因而形容死亡,是很貼切的。
在寬厚的大殿内,四名手下正在禀報調查的結果。
站在最前的,是大理寺神探何淩藍。
有一人正在案台後,靠着座椅背對着手下的彙報,專心緻志看書。
“大理寺卿,我們已初步完成調查,和同樣辦查此案的其他神探一樣,在各個大陸都有這個黑龍組織的蹤迹。”
何淩藍頓了頓繼續說:“我們調查了他們的由來,但是這個組織十分神秘,行動神鬼迷蹤,在各社交網絡上,他們聯絡的方式層層加密,且破解後無法追蹤,還有各個線下的列車站、醫所、還有大型的超市,都有他們層留下的痕迹。而且……”
“這些人,都是已死之人,身份信息都注銷了。”
隻聽得那寬椅後,手中的書本合上。
随後轉過身來,一身瑰金黑絨的女子,脖頸佩戴紅邊黑環,白金色镂空坎肩,有一頭白發,透着一雙發着微光的紅色眼睛,在合上的書本後,正轉露出案台來。
“很好,都退下,按我的吩咐去執行任務吧。還有,神探何淩藍,去聯系柳上參政,我今晚去他府邸,就說,要事登門。”
“是。”何淩藍抱拳領命,随後他一揮衣袖,和其他人一起退出了。
寬敞的大殿,一下子變得安靜。
大理寺卿,站起了身,向後走推開門,走到大殿最後方的寬台。
寬台後的視野,是整個錯落有緻繁華熱鬧的王城,遠及目之所及,還有隐約可見的華夏皇宮。
今天天氣晴朗,但是,大理寺卿仍然覺得,山雨欲來。
她看着腳下行走的大理寺一衆神探,又看了看遠處的王城,意味深長,随後淡淡一笑走回了大殿之中。
風兒正起勁地吹。
草木沙沙作響!
不過,視角回到昭天寺。
一聲慘叫從書房傳出。
随之而來是一聲響亮的耳光!
被踢到地上的南清泉,感到臉上火辣辣,便懷疑人生般滿頭問号,擡頭看着床上抱着被子掉眼淚的榮岚。
“流氓!你個變态!南清泉!你!”
而窗外,是抿嘴咯咯笑的紅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