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唐家那個孩子不适合,你不要多做事情!”
這是一道有些嚴厲的女高音,能夠聽出來裏面的情緒很憤怒。
唐阮阮縮縮脖子,下意識地停下來腳步。
江北賊尴尬,這個時候讓唐阮阮離開,就有些不太好,可是不讓她離開,裏面的人說的還是她。
這讓江北咋辦?
“你們平時都是趴在哪裏偷聽牆角的?”
唐阮阮左右看看,幹脆問道。
江北啊了一聲,随後指着後院一個院牆。
唐阮阮走到那邊,果然看到那邊是有個洞,可以趴在外面看到裏面的情況。
她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雖然看不清楚說話之人的長相,但是江北沒有制止她,不用猜測都知道這位不是什麽重要領導,聊的内容也不是涉及到機密。
江北看她這一點不尴尬的樣子,還有些想笑。
隻不過屋子裏的存在,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是不知道堯哥能不能不露餡。
院子裏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做什麽了?”
唐阮阮雖然看不清楚駱朝陽(駱肇堯)的表情,但是能夠猜測到此時他肯定是靠在輪椅上,懶洋洋地說話。
“我已經給他們父母寫過信了,這事情不成,你也别多做事情,等朝陽回來,他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唐阮阮聽得有些糊塗,總感覺沒聽懂,江北聽到朝陽兩個字的時候冷汗都冒了出來,就怕繼續讓唐阮阮聽下去,萬一對話中涉及到替身的事情,那以後肯定是一堆麻煩,到時候他能夠被堯哥揍廢了。
他伸手拉着唐阮阮的胳膊, 把人帶走, 至少不讓她繼續聽下去。
“小嫂子,家裏來的是親戚,脾氣不太好,你還是不要聽了, 我送你回去!”
江北的解釋有些奇怪, 他隻是保镖,怎麽能夠這麽熟悉駱家人的情況?
唐阮阮沒有非要再回去聽, 隻是疑惑了一下, 随後就丢在了一邊。
“不用你送,本來是想過來跟他說一下, 我可能傍晚再過來, 想問問他有沒有想吃的東西,不過現在看來家裏有客人,我還是不要過來了,你幫我跟他說一下, 我今天要去奶奶那邊。”
這話說完, 唐阮阮就走了, 根本不給江北說話的機會。
江北撓撓後腦勺, 他也不知道唐阮阮是個什麽情況, 雖然她一臉的笑容,可怎麽都感覺不太對。
院子裏的人也是麻煩, 江北不好不管, 隻能夠趴在牆頭繼續聽牆角。
聽牆角,他是專業的。
“小堯, 你知道你大哥的情況,她需要的妻子絕對不是唐家那個孩子, 她不适合你大哥!”
大伯娘很清楚駱肇堯的脾氣,隻能夠耐着性子跟他細說。
駱肇堯沒有說話, 隻是聽着。
大伯娘暗暗咬牙,這侄兒一向對她客氣有之, 尊敬不足。
“你大哥是個什麽性格你也清楚, 他不想進軍隊, 也不進政界,明明家裏可以提供的資源, 他都不要, 非要一門心思的鑽研那些個武器啥的,那多危險呀?你說對不對?”
她認爲自己已經表達得足夠明白, 可是駱肇堯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整張臉都要綠了,這侄兒今天是鐵了心要跟她裝傻了。
“我聽說你還在跟那個女孩來往,我不管你有什麽打算,但是我跟你說,絕對不準用你大哥的身份接觸那個女孩,你未來的大嫂我早有打算,你别亂來!”
大伯娘聲音裏都是怒氣,似乎隻有如此才能夠讓駱肇堯聽從自己的命令一般。
“那大哥同意嗎?”
他聲音不大,煙熏嗓沒有刻意壓低,能夠清晰地聽出來裏面的嘲諷。
大伯娘愣了一下,随後更是火大。
“這事情他做不了主,當年他不聽從家裏安排非要進科研院所,那未來的兒媳婦和我未來的孫子就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這一刻,駱肇堯終于明白爲什麽大哥那麽癡迷于研究所不出來,攤上這麽一個親媽,換做是誰都想躲着。
簡直就是有病。
摘下眼睛的駱肇堯,此時擡頭看着面前試圖用憤怒壓制他的大伯娘, 看到她因爲憤怒,面目有些猙獰的臉。
“大伯娘,大伯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
這個問題讓大伯娘愣住,她看着駱肇堯,随後更加憤怒。
“你大伯當然是跟我一樣的想法,我們是夫妻,駱肇堯,你爹娘不舍得管你,不代表我也會縱容你,朝陽的婚事你敢摻和,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說完就抓着自己的包離開,一點不想再站在駱肇堯面前,總感覺繼續下去,自己會氣死。
而等人離開後,江北就從院牆外面跳進來。
“我說你大伯娘到底是咋回事?對你這态度, 不知道還以爲你們倆之間有仇呢。”
駱肇堯冷笑一聲, 大伯娘爲什麽對他敵意這麽大?
說起來還真的是有仇,畢竟在她眼中,自己可是搶了大哥的一切。
可是從小大哥就說過他不想上戰場,他隻想安靜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可是大伯娘總是不同意,逼着大哥做很多事情。
他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他十一歲的時候,大伯娘跟大伯吵架,她喝醉了,回家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拿着一把木頭做的玩具槍在跟大院的孩子瘋玩,她當時就發了瘋,搶過他手裏的玩具手槍用力的摔在牆上,那把他特别喜歡的木頭槍就被摔的七零八落。
大伯爲此還抽了大伯娘一巴掌,那時候她就對着僅僅十一歲的駱肇堯吼道:“憑什麽他要出生?都是因爲他的存在,我的朝陽才會放棄好好訓練,都是因爲他!!!”
那尖銳的聲音刺痛了隻手十一歲的駱肇堯。
他并沒有如同其他孩子一樣害怕地躲起來,而是對着大伯娘吼回去:“又不是你生的我,我出生關你屁事,我就要當兵,就要當将軍,就要氣死你!”
這話誰也沒有當真,就連當時喝醉的大伯娘也隻是冷笑連連,随後說:“你做夢,隻要我還活着,我就不準你進部隊!”
那時候才十一歲的駱肇堯被氣瘋了,本來他就早熟,加上個子竄得高,冒充十四五歲的少年一點問題都沒有。
正好那年有軍需物資送往前線,他幹脆逃學背着自己最喜歡的弓箭還有替代品彈弓就爬上了物資車,躲在物資堆裏混上了去前線的火車。
這就是當年爲什麽他隻有十一歲就上了戰場,在戰場上報的都是假名字假年齡,要不是碰上他爺爺的兵,一個對他很熟悉的家夥——霍占天,可能駱家都以爲他死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做的那些事情也被扒拉出來,霍占天非要壓着他送回國,可是看管他的人哪裏是那麽好看管的,他年齡小,又加上腦子靈活,身體素質也不很強,趁人不注意就溜出去,剛好趕上一場突擊戰,他就仗着自己身體靈活扒了三輛坦克,直接把手榴彈丢了進去。
一戰成名後,霍占天也不非逼着他回國,但是讓他不準亂跑,可是每次一打仗,他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般跑了。
後來次數多了,大家也都知道有這麽一個運氣逆天,能力超強的小戰士,他愣是仗着不怕死又敢沖的性格,打出來自己的名頭,軍功也是一個接一個,那還是他年齡小,霍占天給他壓着。
他年齡到底太小,軍功再多軍銜可不好升,所以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别人打完仗抓緊時間休息調整,駱肇堯就被指導員按着學習。
駱肇堯小學都沒有讀完,直接學的就是指導員他們提供的戰場應變能力,從發現他語言能力很強後,還找會當地語言的老兵教他。
在國内小孩子還在學校裏學習的時候,他在戰火中學着如何生存下來,還要學會如何騙過敵人,收割更多敵人的性命。
就這麽着,駱肇堯的人生觀,價值觀是在戰火中形成的。
等他從戰場上回國的時候,駱家老爺子用牛皮腰帶按着他狠狠地抽了一頓,而那個時候的大伯娘看他的眼神就變了,不再是他十一歲時候的怨氣,而是變成了怨恨。
他站在大伯娘的面前,還沒有成年的他已經一米八多的大高個,就那麽俯視着曾經改變他一生的大伯娘,嗤笑一聲,甚至都沒有叫一聲。
從那之後,駱肇堯明白,大伯娘就算是再恨他,也動不了他,他的木頭槍也不是誰都能夠再搶走的。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駱家老爺子明确了,駱肇堯做任何事情他都全力支持,誰敢阻撓,他第一個就收拾誰。
那一年大哥從蘇聯留學回來,直接進入了科研院所工作,把大伯娘的最後一點希望打碎,兩個人之間的積怨徹底沒有辦法調和。
雖然駱朝陽跟駱肇堯明确說了自己根本就不想進入部隊,而且他無法勸說自己的親媽,隻能夠對駱肇堯更加縱容照顧,隻要駱肇堯讓他做的事情,他這個當大哥還沒有什麽時候拒絕過,這也是爲什麽開頭駱肇堯說要冒充他的時候,駱朝陽氣得跳腳,還是把事情都給安排好才離開的緣故。
回憶不是很美好的事情,至少駱肇堯很少去回憶這些事情。
要不是今天大伯娘出現,估計他很少去回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江北看駱肇堯不說話,就說了剛剛唐阮阮過來的事情。
“她沒有聽到什麽吧?”
駱肇堯立馬從回憶中抽離,眼神裏有些擔憂。
江北立馬來了精神,使勁搓搓手。
“她趴在牆根聽了一會兒。”
駱肇堯臉都黑了。
這家夥竟然讓唐阮阮偷聽牆根,這是活膩歪了?還是他太過縱容。
他拳頭都捏緊了,江北急忙補救:“當然沒有聽到穿幫的地方,隻是聽見你大伯娘說不同意婚事的那一句!”
江北擦了一把不怎麽存在的虛汗,就算是駱肇堯現在都站不起來,心理上的那種不舒服還是存在的。
所以當他此時一捏拳頭,就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人呢?”
駱肇堯不管他,找人。
江北一攤手。
“說是去找她奶奶,今天不過來了,讓我告訴你一聲!”
駱肇堯笑了,隻是那個笑容有些邪氣。
“江北,你幫我拿一下旁邊的那個毛巾。”
江北沒有多想,就伸手拿了下來,剛遞過去,駱肇堯就用毛巾纏繞住他胳膊,然後就是一頓胖揍。
“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你自己聽牆角就算了,還拉着人一起聽?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