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多數大城市那般,龍門在歲月變遷下也逐漸劃分出多個區域,各自承擔獨特的功用。譬如工廠紮堆的工業區,商賈和消費場所遍地的商業區,達官顯貴與富豪居住的上城區等等。
而在它們中,貧民區是個極其特殊的地方。
一方面,這裏的生活水平與衛生狀況都糟糕透頂,社會基礎服務缺失更導緻治安惡化,無處不在的貧困,讓罪惡成爲了它的标簽;
另一方面,隻要貧富差距存在,貧民區就不會消亡。甭管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它依舊像電線杆上貼的小廣告,牢牢矗立于城市一隅。
雖說對貧民區整體有大概認知,可當真正踏足時,趙夕仍忍不住有些感慨。“這裏沒人管嗎?”
“嗯,嚴格來說是有的,老闆~”手中拎着一把沖鋒槍,酒紅色頭發的女性聞言轉過頭,很自然地接過話頭。“隻不過他們是民間人士,不受龍門管轄...”
跨過一攤散發臭氣的污水,趙夕花了好幾秒鍾,才領悟對方話裏的潛台詞。“呃,所以這裏是幫派負責?”
“Bingo,老闆你很有悟性喲。”面帶笑容拍着手,女子身後的光之翼由懸浮的菱形光斑構成,因其動作而微微晃動。覺察到趙夕的目光落在光翼上,她很坦然地轉過身,炫耀般晃了晃上身。“老闆你沒見過薩科塔人?”
“頭一次見。”
擔心觸犯了某些禁忌,趙夕回答後立刻挪開視線。不再打量讓自己好奇的天使少女,青年加快腳步跟上走在前頭的倆人,同時不忘查看四周:
年久失修的道路坑坑窪窪,到處是流淌的污水與丢棄的垃圾,密密麻麻的電線在空中結成蛛網,與違章搭建的房屋一道,遮住天上的陽光,讓地面即便白天也是一片昏暗;
面黃肌瘦的人縮在屋檐下,或是抱着煙槍猛吸,或是拿着酒瓶狠灌,要不就是三兩成群坐在一起,用撲克消遣着時間。打扮性感的女人伫立在台階入口,使勁朝每一位路過的男性抛媚眼,可惜再濃的妝,都遮掩不住她們眼中的疲倦。
唯一還能帶給人希望的,是孩童。破舊衣裳下是營養不良的瘦弱身軀,趙夕看到他們圍在垃圾堆邊,從中翻檢着尚有價值之物,還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别失去警惕,老闆。”見趙夕頻頻投去關注,紅發少女小聲道:“他們能在一秒鍾内拿走你身上的值錢玩意,然後像最靈活的卡特斯(兔子)那樣消失在小巷深處的暗道内。”
感覺三觀受到了沖擊,趙夕動作僵硬望向猶自在嬉戲的孩子們,半晌才緩緩道:“謝謝提醒,能天使小姐。”
“不用加小姐,老闆。”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薩科塔女性指了指前面帶路的魯珀。“德克薩斯也一樣,直呼我們的代号即可。”
颔首緻謝對方的熱忱,不敢再麻痹的趙夕具現出長弓,邊行走邊警戒四周;而緊随帶路者的博士,則像是郊遊一般大大咧咧,從頭到尾都在向企鵝物流的員工們搭話。
“對了,能天使你今年多大來着?秘密?好吧,少女的年齡确實是不能随意提及的隐私,那爲了表示歉意,等這次行動結束,我請你共進晚餐當作賠罪,你看如何?”
“話說你們平時有買化妝品嗎,羅德島雖然有面向幹員的小賣部,但商品數量很有限,不介意的話告訴我一些性價比不錯的品牌,我到時讓可露希爾進貨。”
“德克薩斯你的動作很敏捷呢,平時有在鍛煉吧...欸,這個也不能說嗎?那要不聊聊你喜歡的食物,怎麽樣。”
博士很想與二女打好關系,可惜在趙夕眼裏,他的努力收效甚微---且不說一頭深藍色披肩發,沉默寡言隻是趕路的德克薩斯,連總是笑臉迎人的能天使,也若有若無與其保持距離,隻回答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也對,羅德島與企鵝物流是由金錢締結的聯盟,她們就像公司外聘的技術骨幹,說白了是拿錢辦事,沒必要與我們相親相愛。想通了這層關系,有些釋然的趙夕雙目一凝,注意到前方路口有幾個身影擋住了去路。“幾位,有情況。”
“小喽啰罷了。”頭也不回應了一句,德克薩斯解下腰上手電筒造型的裝置,揮手将其變爲一把金色能量劍。“滾開,要不後果自負!”
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臂膀上嵌進黑色晶體的菲林與烏薩斯們表現出不甘,但最終還是讓出道路。手搭光矢從中經過,負責斷後的趙夕直至前者消失,這才有些不确定道:“他們難道是感染者?”
“有登記的感染者,”打開了槍械上的保險,能天使站到隊伍右側,邊疾行邊解釋道:“從剛才那個路口開始,前頭都是感染者居住的隔離區,老闆你...欸?”
“拿去,”見對方沒反應,趙夕幹脆把東西塞到能天使手裏。“凱爾希說過,進入感染者所在區域,必須佩戴呼吸裝備,以免被傳染礦石病。德克薩斯,這個是你的。”
“...我已經是感染者了。”
“呃,抱歉。”
“沒關系。”
“好啦好啦,談情說愛到此爲止!”用讓人一言難盡的手法化解尴尬,博士從口袋裏取出紙張,把剛剛收到的情報重新念了一遍。“白色短發,烏薩斯人,女性,身高一米四五,年齡十六歲左右,名叫米莎。”
“小兔子接到了近衛局的命令,要尋找這麽一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将紙條折疊收好,望着如蛛網般複雜的通路,鐵面人不由歎了口氣。“龍門真是好算計啊,如果我們失敗,他就可以名正言順拒絕提供任何支援,把我們趕到荒野裏。”
“找到不就好咯,”目光掠過雜亂的環境,一個熟悉的圖案映入眼簾,讓趙夕心頭升起強烈不安。“德克薩斯,停止前進!”
叫住了正欲前行的年輕女性,青年一個箭步蹿進路邊空空如也的窩棚,很快又返回同伴身畔。面對三人不解的視線,趙夕抖了抖手裏髒亂的衣服,讓背面黑底白色,形似DNA鏈的圖案呈現出來。
趙夕對此印象深刻,幾天前的切爾諾伯格,無數感染者正是佩戴着繪有這個圖案的布條,高呼着口号在城中犯下累累罪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