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輪到這【源海魔犬】,竟用去整整一頁,有着無比詳盡文字并搭配細緻圖畫,在最後面還有李玫師叔特意遺留的注解。
“此犬血脈來曆神秘,有大淵神魔,亦有一衆真仙、魔君對它們施放‘血脈溯源術’,或幹脆就強行推演,竟是皆無結果,隻曉得或與兩尊不爲人所知的‘先天神魔’有關。”
“誰也不知此犬在源海内有多少數量,隻知它們擁有近乎不死的身軀,以及無法遏制的吞噬之欲,可不論吃下多少東西,它們始終維持着細犬狀,始終處于一種饑餓之态,大淵萬物皆在它們的食譜之中,包括一些大淵神魔,吾曾親眼目睹百隻魔犬自未知之地穿梭而來,将一位喚作‘黃魔仙君’的神靈吞吃殆盡。”
“此犬有多種别名,如吞天細犬、命煞獒、天災狗等等。”
“此犬族來去無蹤,兇殘無比,大淵中多數孽靈魔物或是神魔及衆多子嗣眷族皆懼之,惟有一衆先天神魔淩駕于上,雖馴化不得,卻可殺之逐之,然魔犬族異常記仇,但有沖突,深記萬年,尋着一絲時機也會趕來報複。”
“吾以秘法遊曆源海多年,隐知此族仇敵名單爲:源海先天神魔【娲皇】一脈、道母天尊鬥姆一脈、佛門猿族大聖及其麾下所有眷族、廣寒宮月神一脈、諸天秘魔一脈……以上皆有着先天神魔或是強大生靈坐鎮,魔犬奈何不得,但屢敗屢戰,從未松懈。”
“魔犬雖兇,卻不知爲何對道門真法頗爲親近,靈寶修士日後若遇此族可頌《靈寶大道歌》,太上道修士可誦《老君證道歌》,元始修士可頌《玉清玄黃經》,三法皆可令得魔犬退去,不傷分毫。”
……
陶潛一眼掃掠,将這些珍貴秘辛訊息看完。
一行行文字除了描述這些魔犬外,倒也側面讓陶潛對大淵内諸多神魔以及祂們的子嗣眷族更加了解。
同時,也讓他遏制不住吐槽欲望道:
“好兇好固執的狗子,所謂仇敵名單,竟指的是奈何不得但一尋着機會就必定要趕來爲難的目标。”
“娲皇、鬥姆、佛門大聖、諸天秘魔……瞧這名單,倒是也能說明這群狗子的實力,與祂們爲難,竟還未被滅絕?”
心底吐槽時,陶潛也正色看向眼前數十隻駭人細犬。
現下他知曉這群細犬是爲何而來了,這裏有它們記恨的兩大目标。
一是月神麾下眷族。
二是鬥姆一脈真傳。
就在剛剛,它們已将陶潛烤好烤香的“月神女兒”吃光了去。
油汪汪的嘴都來不及擦一下,轉瞬又盯上了星竅秘境内那一大堆鬥姆一脈的真傳弟子,甚至包括太真姥姥這個在域外也有些聲名的。
自然,也包括了雲容這位正分娩的狸奴女仙。
陶潛瞧着那一雙雙充斥着惡意的冰冷眼眸,默默衡量雙方戰力。
若按照李玫師叔的描述,這群源海魔犬數量過百,連神靈都能吃光,的确是強的離譜。
不過《纂異記》也另有備注,那尊喚作黃魔仙君的神靈,雖有“神靈”位格,實則算不得多強,隻是父母皆爲神魔,繼承了一些神性,卻又不擅鬥法厮殺,被百隻魔犬暗中偷襲,這才殒命。
其真實戰力,若換算人族修行體系,應在道化境左右。
“百隻,可殺道化。”
“這裏共計三十六隻,殺極樂境必很是輕松。”
這兩道心念生出時,陶潛即刻也動了手。
畢竟是一群來頭不小的惡犬,他倒沒有直接撕破臉,而是遵照李玫師叔所留建議,徑直開口頌起那靈寶大道歌,想着能驅逐走也可。
誰料到,一遍頌完,竟無效果。
七十二隻細犬,仍撕裂着虛空,各占一方位,盯着陶潛以及他身後的星竅秘境。
混雜着星光與熔岩但莫名惡臭的哈喇子,瀑布般傾瀉。
就在陶潛想着要不要再頌一遍時,忽見得一隻“頭犬”上前來,沖着船上陶潛發出一道嘶吼。
很難形容這一道“犬吠”是何種聲音,便是陶潛也隻覺其中充斥着冰冷、頑固以及饑渴。
這回不是入耳,而是直接刺入魂魄。
頃刻間,陶潛明白了眼前這群源海魔犬的意思:“……讓路……偉大存在的傳人……我們不吃你……但不能放過‘九星母’的眷族。”
所謂九星母,實則指鬥姆元君。
顯然,頌《靈寶大道歌》雖然能讓這群魔犬不吃自己,卻無法抵消它們對鬥姆一脈的惡意。
陶潛聞言皺眉,繼續又頌了幾遍。
可惜仍無用,反而讓魔犬愈加躁狂,涎水橫流,似随時要暴走。
這一幕,讓陶潛徹底沒了耐心,眸中頓時生出殺意來。
自家娘子還在兇險分娩,怎容得一群惡犬在外狂吠?
此念一起,陶潛瞬息翻臉,徑直開口喝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
“三十六惡犬,也配仗勢欺人。”
“來來來,且看我陶潛有無資格上汝族之仇敵名單。”
陶潛喝罵時,體内也随之爆發出旁的修士根本想象不出的法力。
他在登仙島三年修行,還是三教同修,雖還不曾踏足道化境,但煉出的法力足可碾壓長生界内任何一位極樂圓滿修士,哪怕是孽宗、自在寺這些大勢力出來的長老菩薩也是一樣。
頃刻間,那龐大寬廣的源炁潮汐都因此掀起驚濤駭浪。
這大動靜内,陶潛起身,驚神鍾铛铛作響,遊神嘶吼的威能這群魔犬同樣豁免不得,被刺激的連連嚎叫,俱已躁狂。
若無“血食誘惑”,這群魔犬不會久留。
驚神鍾,它們也厭,也受不住。
但對仇敵血食的饑渴,足可壓倒它們的本能。
三十六隻魔犬徹底躁狂後,非但未退,反而齊齊化作冰冷黑光,試圖順着潮汐,越過陶潛,鑽入那星竅秘境内。
便也在此時,太真姥姥忽而有傳音過來道:
“源海魔犬乃是【神魔異種】,天生有虛空法身,小諸天衆星攝神禁攔不住它們。”
“且這群臭狗流出的哈喇子有腐化萬物之毒,一隻都莫要放過來。”
“姥姥放心,陶潛曉得。”
陶潛一邊傳音,一邊主動迎上。
不過并未再度動用“伏孽真火”這神通,而是冷笑一聲,擡手喚出一套法寶來。
驟見得九顆寶珠飛出,尚在半途便齊齊化形,變作九頭巨大無比之三足金蟾,氣機寶光接連,圓融一體,無需任何布置便結成一個大陣,頓時就有鋪天蓋地的金光翻湧而出,将那三十六道冰冷黑光盡數攔截下來。
這寶貝,這陣勢,也有名堂。
陶潛這三年不曾離開登仙島,但他神通手段極多,最關鍵的是與蟾神關系實在親近,令九蟾宗一衆長老弟子都無比豔羨的那種親近。
耗了些功夫,他仍舊将一整套九蟾珠收集齊全。
九顆寶珠結陣,非但可自成一界,還能喚來神性蟾光。
非但第一時間将三十六隻惡犬攔下,更伴随着“呱呱呱”之聲,将它們盡數鎮壓。
不過很快這群源海魔犬便也施放出各種陶潛不曾見過的詭異神通,掙脫金光,癫狂嚎叫着,朝着陶潛奔來。
三十六張猙獰犬嘴撕裂開來,此方天地頓時變得黯淡。
漫天金蟾,竟都被它們吞吃了去。
陶潛見此非但不懼,反而擡手又喚出一寶,卻是那蟾神瓦當。
“蟾神在上!”
“弟子今日獻個好的,不砸人腦,砸狗頭如何?”
話罷,陶潛已是一步踏出,也入了九蟾天地中。
見得那不知好歹的人族修士主動迎來,三十六魔犬愈加暴怒。
它們一族平素肆虐源海,何時見過這等驕狂人族?
先前《纂異記》已有記載,一頭魔犬就擁有颠倒世界、挪移己身等等匪夷所思神通。
而這一刻,陶潛所面臨景象赫然是:三十六頭魔犬齊齊挪移過來,犬嘴張開,一應空間皆被吞噬,陶潛面前變得漆黑無比,整個人似被吞入魔犬口中,眼前是奔湧不休惡臭不堪的冰冷涎水。
尋常極樂境修士,隻要陷入這境地,任何神通都要失效。
這些魔犬,确是詭異。
若放入長生界,哪怕隻是一頭,隻怕也可沿途吃光城池山嶽,數百萬人。
可惜,陶潛卻也不是好惹的。
“長長長!”
先聽得此聲,陶潛故技重施,以恐怖法力施展法相。
靈寶妙體應聲暴漲,頃刻從那黑暗中掙脫,耳邊聽得一道痛苦嚎叫,眼前就見先前那“頭犬”軀體一退,犬嘴炸裂,滿口猙獰黑齒如同漫天星屑般散開。
陶潛見之笑道:“想吃陶某人,崩着牙了吧。”
笑歸笑,下手也不慢。
隻見得一道金光,劃破天際。
旋即就聽“嘭”的一聲,最爲兇殘的頭犬,它那顆瘦骨嶙峋的狗頭,重重挨了陶潛一記蟾神瓦當。
登時就見狗頭炸裂,點點腦漿迸射,那詭異駭人的狗身随之倒下,開始瘋狂抽搐不說,轉瞬更見屎尿齊流,嗷嗚嗷嗚的嚎叫聲不絕于耳。
這畫面,便是陶潛自己也沒想到。
“傳說【源海魔犬】擁有不死法身,哪怕是仙寶神器,也難傷分毫。”
“怎挨了一記蟾神瓦當就變作這慘樣?”
“莫非,有所克制?”
陶潛捏着瓦當,剛生此念。
寶貝立時微微顫動,金光閃爍,傳來靈感回應。
陶潛解讀明悟,頓時更喜。
“原來如此!”
“源海魔犬常年在大淵遊蕩,依仗着是神魔異種不死之身,時常闖入各種神靈秘境肆虐,或是偷吃,或是搗亂。”
“蟾神,亦是受害者。”
“它們雖不敢闖入蟾神宮中,但時常在宮外嚎叫,攪亂蟾神安眠。”
“蟾神因習性不願動彈,隻能偶以瓦當擊之,一擊殺一犬。”
“時日一長,對源海魔犬而言,蟾神宮頂的每一片瓦當,皆爲大兇之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