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再次沸騰了,贊揚之聲與之前楚慕離那會兒更甚,大家都十分驚奇,适合于這個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姑娘竟然箭法那麽好。
楚慕離臉色陰沉下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目光不悅地看向沈若魚,隻見她射完并未離開,一隻白嫩的手,再次拿上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
楚慕離眉心輕蹙,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圍觀衆人的視線,也逐漸注意到沈若魚的動作,看她搭上弦後并不射,而是再次拿出來一支箭。
有人看出了沈若魚的意圖:“七公主是想雙箭齊射?”
“不可能吧,雙箭連射還有可能,雙箭齊射同靶要不就兩箭相撞,一箭不中,要不就隻能保住一箭。”
“或許……”此時人群中已經隐隐有幾分騷動起來,“七公主是想同時射雙靶!”
“什麽,雙靶!”楚國雖然不似北方諸國尚武,但是對武力的崇拜還是有的,多年前的數年征戰,前朝将軍折損數位,多箭齊射的場面他們已經許多年都沒有見到過,隻有那年在六殿下的封王禮上,他們見過六殿下五箭齊
發,箭箭中靶。
現在,衆人的視線不約而同都一起聚集到沈若魚身上。
沈若魚默不作聲,靜靜地往弓弦上搭着箭,衆人屏住呼吸,看着沈若魚的動作。
一支,兩支……
三……三支!
人群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七公主竟然是想同時射出三箭?
“哼,裝模作樣。”沈月容瞪沈若魚一眼,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等着暗暗看沈若魚笑話。
楊玄衣忍不住吞吞口水,往遠處站了站,避免稍後沈若魚糗出大了,會連累到自己,就算阿魚是北笙馬背上長大的吧,但是雙箭齊射已經是極限了,她現在要射三箭,稍後鐵定會脫靶。
“她要三箭齊射?”沈執箫換上騎裝,牽着馬走過來,看到這幅場面,眉頭輕皺,“我去拉住她。”
三箭齊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射出來的,就是弓箭手,也需要從小訓練,練上許多年才有可能做的到。
自家妹妹是什麽水平,沈執箫還不清楚嗎,小時候她就不愛練這些,最多就隻能追追小兔子玩兒,真槍實彈上陣根本不行,再别說她在楚國這五年都沒有練過了。
“太子殿下也不必太過憂慮,本王看來,公主不是個莽撞的人,能搭上三支箭,或許她真的能射出來呢。”楚逸風伸手攔住沈執箫,淡淡道。
沈執箫一聽,劍眉輕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在楚逸風身上反複打量了一番:“殿下的意思,是阿魚能三箭齊發?”
楚逸風淡笑不語,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讓沈執箫有些着急了,緊跟着又在後面追問了一句:“殿下覺得這箭中靶的概率有幾成?”
楚逸風眼下這态度讓沈執箫有些拿不準了,阿魚在楚過的這五年,變化很大,經常會做出一些讓自己眼前一亮的事情來,自己對阿魚的了解有事還停留在五年前的階段,因此有些事情不太好定論。
倒是六殿下,似乎對阿魚的事情都十分的上心,沈執箫有些疑惑,難不成阿魚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時間裏,不僅學了醫術,還精進了箭術?
然而楚逸風一句話就當頭給沈執箫澆了一盆冷水下來:“若是本王來射,中靶概率便有九成,若是公主來射……”
楚逸風戲谑一笑:“或許上天賞面子,讓公主能有個一成的概率。”
沈執箫:“……”
咻!
咻咻——
耳邊是利箭離弦的聲音,沈執箫準過頭來,看見沈若魚小手拉開與她身形不相匹配的大弓,把弓身整個兒地橫過來,最大限度的擴大了弓箭的射擊範圍。
箭,射中了靶心,離了弦。
風從臉上輕輕刮過,整個射箭場上有兩秒的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靶場上那個少女的身上,看她微微上揚的嘴角,眉眼起落間都是自信模樣。
“射……射中了!”
瞬間,像炸藥被點燃了引子一樣,整個射箭場開始沸騰起來,所有人都開始爲沈若魚歡呼鼓掌起來。
沈執箫還出于震驚之中沒有緩過神來,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阿魚從小擅騎射的,如今居然能夠三箭齊射,而且箭無虛發?
楚逸風眼眸中也閃過驚訝之色,不過隻有一瞬,很快便由笑意取而代之:“她一直都很優秀。”
楚逸風目光盯着遠方的沈若魚,輕輕說出口。
沈執箫聞聲轉過頭來看他。
楚逸風繼續道:“本王第一次見她,她孤身一人殺掉兩名将士,騎着馬從賀蘭山跑回皇城,一路上光是颠簸,都讓人難以忍受。”
沈執箫聞言也噤了聲,眼眸默默垂下,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周圍贊聲連連,讓沈若魚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各位實在過獎,北笙的騎射天下無雙,本公主的水平在北笙根本就不夠看的,着實是擔不起諸位的評價。”
這話一出,楚慕離臉便更加難看了。
先故意在衆人面前表現一番,故意壓自己一頭,然後又故作謙虛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就是在諷刺自己,表面上是謙虛,暗地裏就是在打他的臉,說他的水平也不夠衆人贊揚!
那邊的沈月容的臉色也是同樣的陰沉,憑什麽什麽風頭都讓這個賤人出盡了,自己出生于武将世家,難道身上的本事還不比她好?
沈月容懷着巨大的怨氣不動聲色地跟宋夫人交換了個眼神,宋夫人眼神示意她要保持淡定,一切都計劃好了,不會讓賤人得意太久的。
沈月容這才努力平複自己心頭的那一份嫉妒,再看已經是面色如常,又恢複到了原先那副歲月恬淡靜好的樣子。沈若魚打了楚慕離的臉之後,便不再逗留,打算去别的地方,一邊的楊玄衣急急忙忙地跟過來,勾住她脖子,在她耳邊悄悄說道:“阿魚,北笙真像你說的那樣,個個都是神槍手,而你的水平在本身根本就
排不上号?”
楊玄衣說着,臉上情不自禁現出驚訝的神色。
沈若魚聽完一笑,自己剛才在那吹牛逼呢,這種話楊玄衣都能信了。
自己那是從小就被爺爺逼着訓練,又在軍營裏摸爬打滾了十幾年,這才有了現在的水平,北笙普通的将士們,哪能個個都有她這種水平?
說話間一擡眼,便看見沈執箫跟楚逸風,一個墨戎如夜,一個銀铠勝雪。正牽着馬,一前一後的走過來。看上去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沈執箫劍眉斜飛入鬓,一雙流連的桃花眼醉人心神,臉部線條剛毅,棱角分明。他身上有那種與生俱來的豪氣與霸道在茫茫草原中盡顯。
而楚逸風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更是攝人心魄。這個男人,眉眼之間藏着山水,整個人似山間清冷的月。眉目清揚之時,有如從畫間走出的翩翩公子。蓦地,沈若魚有刹那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