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魚見到目的已經達成,便收了滿臉的冷意,該換了一張笑臉來看顧遠恒,“顧先生如何緊張做什麽?本公子不過是跟顧先生說句玩笑話罷了,不必當真。”“是是是。”顧遠恒聽完附和一般地點點頭,伸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他若信沈若魚才有鬼了,憑他這麽多年爲官的經驗,顧遠恒也看得出來适才那一番話,三分玩笑七分真,有一大半是沈若魚想用來敲打
自己的。
“平日這女人看上去挺不着調,沒想到真的訓起人來,還有模有樣的。”
二樓雅閣之上,楚流鄞端起酒斛飲了一口,一面打量着沈若魚一面說道。
另一邊溫潤如玉的楚以宸淡淡地收回視線,唇角勾起一如既往的如風淡笑:“逸兒今日約我們來此飲酒,可就是爲了來看阿魚的麽?”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不舍地從沈若魚身上收回來,微微挑唇:“偶然罷了。”說完視線又忍不住朝身男裝的沈若魚看過去,她素來愛穿青色的袍子, 如緞般的長發便用略深一些的發帶綁住,光從身形上看,确實有些雌雄難辨,可獨獨那一雙極爲水靈的眼睛,明眸善睐,讓男人看
上一眼,便輕易移不開眼睛。
楚以宸見狀,溫潤一笑:“這二樓隻坐着我們兄弟三人也未免太空曠了,風舒,去告訴店家,讓底下那位‘沈公子’上來。”
風舒得令,便下去請了。
楚以宸坐在樓上淡淡道:“阿魚身邊那兩個男人瞧着眼生,想必今日叫他們過來定是有事,正好咱們坐在旁
邊也來聽聽到底是什麽事。”
沈若魚正在底下跟店家溝通着呢,本打算要是實在不行,他們就換場地了,沒想到正說到一半,風舒從二樓上下來,恭恭敬敬道:“我家主人說了,請沈公子上雅間。”
沈若魚見到來人是風舒一愣,随即便反應過來,裝作無事的樣子跟他上了樓。
既然是四哥來了,沈若魚估摸着楚以宸不會一個人在這二樓上喝酒,那男人想必也在,一想到自己約人談事都會跟楚逸風發生偶遇,沈若魚就忍不住想感歎一句,緣分呐,真是妙不可言!
白九在一邊将沈若魚的表情變化盡收于眼底,分分鍾就get到沈若魚腦子裏在想着什麽東西,嘴角一抽,女人啊,簡直可怕,一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就什麽心事都藏不住了。
二樓的雅間都是單個獨立的包廂,雅間與雅間之間是隔開的,但是這并不妨礙楚家那三位耳力極好的皇子們聽牆根。
店小二招呼着沈若魚一行人坐下,酒菜一上,三巡酒過,大家便談起正事了。
“二位,實不相瞞,我今日請二位來,是想跟你們說說濟世堂開業的事。”沈若魚開門見山道。
“濟世堂?”吳大夫有些不解,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顧遠恒。
他們之前在樓下已經熟悉過了,吳大夫也大概知道了顧遠恒是幫沈若魚做事的。
“哦,是這樣的。”顧遠恒開口解釋道,
“濟世堂呢,是沈公子打算在京城開的一家藥鋪,眼下人手、物力尚在籌備當中。
“在京城開一家新的藥鋪?”吳大夫面露吃驚的神色,斂下心神,追問了一句,“不知公子是想就經營單獨
家,還是想将鋪号散出去,分開數家?”
“自然是開連鎖的,若能取代百草堂同福堂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平分秋色,相安無事也行。”沈若魚毫不猶豫地回答。
吳大夫驚了,徹徹底底地驚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看上去那麽靠請踏實的沈者魚,居然是這等不穩的人,同福堂是百年老字号了,家大業
大,底蘊深厚,輕易無法撼動。
而百草堂那是皇商開的,與朝中衆位大人都有千絲萬縷的利益牽扯,隻要領導班子沒換,那百草堂就倒閉不了。
這兩家藥鋪在京城甚至整個大楚都赫赫有名,貿然開—家新店,能不能在兩家的夾縫中生存下來尚且難說,沈若魚竟然提出要平分秋色,甚至取而代之的說法。
簡直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吳大夫額前的眉頭皺了又皺,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在下心直口快,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沈若魚點頭:“先生但說無妨。”
她知道自己的話不能讓人那麽快的接受,不過她的計劃方案經過多次修改,已經非常完美,她自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改變吳大夫最初的看法。
“百草堂與同福堂都是舉國馳名的老藥鋪了,經數代掌櫃管理,經營方面自有一套,沈公子既然有意超越前人,那麽敢問公子可有周密的計劃,如若沒有”
吳大夫當即起身朝沈若魚鞠了一禮,“那請恕思源無能,斷然不能跟随公子了。”
沈若魚見狀笑了,從身上的包袱取出寫滿簪花小楷的紙,分别在顧遠恒和吳大夫面前各放了一份:“計劃自
然是有的,先生請坐下細看。”
她其實很喜歡吳思源這種性格的人,有什麽說什麽,跟自己一樣是直性子。
吳思源拿着那份計劃書,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起初漫不經心,越看越入迷,皺眉深深皺起,一面思索一喵看。“其實先生說的問題,在下都深深思索過,”沈若魚見狀知道是這份計劃書打動了吳思源,便瞅準時機在吳思源看完計劃書的同時,開口:“如今百草堂跟同福堂并稱爲王,貿然開一間新店必定要突破這種桎
梏,那麽如何突破?”
說到這裏,沈若魚發現吳大夫已經調換了坐姿,改成兩手交疊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向前傾。
沈若魚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她知道自己的計劃和前言已經充分打動了吳思源,于是換了一種自信的語氣說道:“想突破桎梏不難,但是這麽多年來,很多前人嘗試都失敗了。”“事實上,辦法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