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般在李綱眼中從未見過的精銳,竟然被另外一支更加精銳難言的大軍,徹底消滅,其中差距已然不是一點半點了。
這般情況直接沖向李綱的腦海,又怎麽能讓他不恐懼呢?
一個時辰之後,戰鬥已經已經接近尾聲,關中軍将士已經開始搜尋那些傷重但未死的雙方将士,傳令兵來往疾馳,将戰場情況一一彙報給李三郎。
而那些李三郎本來名義上的手下将領,經過這一戰後也對這個少年心服口服起來,言必稱大帥,再也不以公子相稱了。
李三郎将各種訊息在心中一彙總,便大概得出了此戰本軍的戰損,這魔門大軍也不愧是宗望手下的嫡系,大破外圍那些降兵之時,關中軍戰損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而在攻破完顔活女中軍之時,損失便急速上升了,單單重騎兵便損失了三百餘,後續剿滅殘敵之時又遭遇了頑強的抵抗,損傷也便不可避免了。
零零總總算下來,上萬大軍如今差不多折損了一成左右,别看着這一成好像損失不重,但要知道這些将士都是關中從小培養,每人所花費的精力和錢财都是不可計數的。
如今隻是一戰便損失了一成,已然算的上傷筋動骨了。
也是李三郎這個主帥沒有冒動,而是用計将宗望大軍分開,不然就這般莽撞的與宗望決戰,結果恐怕好不到哪裏去。
此戰關中損失了千餘将士,而俘虜的敵人接近四萬,其中有三萬六七是中原降兵,魔門嫡系人馬最後投降的隻有不到三千。
至于中原降兵爲何隻有三萬多,倒不是關中軍殺伐過重,而是很多人一看情況不對便直接逃散了,而當時李三郎眼中隻有完顔活女的中軍嫡系,對于這些烏合之衆便也懶得追擊,故而才少了這般多人。
魔門大營中糧草物資可以說是不計其數,大部分都是宗望大軍一路槍殺而得,單單金銀便比得上關中一年賦稅了。而糧草等更是堆積如山。
單憑關中這些将士是萬萬帶不走這般多物資的,即便加上這四萬降兵也極難帶走,倒是有部将提議一把火燒了便是,李三郎本想答應,但是看着這如山的物資卻是怎麽也下不了這個命令。
要知道如今河北河南皆被打爛,今後幾年糧食便是最大的問題,如今這般多糧草至少也夠二十萬人吃上一兩年了,就這般燒了實在可惜。
本來不打算與大周朝廷打交道的李三郎,如今也不得不向汴梁求助一番了,擡頭看了看天色,心中估算了一番,發現時間還算充足,便也不在多想,帶着千餘親騎前去汴梁城下叫門。
李綱和張叔夜在城頭看見一隊騎兵奔馳而來。心中一陣慌亂,
李三郎雖然沒有惡意,但是配上其剛剛殲滅活女大軍的威勢,在旁人眼中其和地獄來的惡鬼也沒甚區别的。
李三郎帶着騎兵來到距離汴梁城牆百丈左右,便停了下來,主要是李三郎看着城上那些士兵,一臉戒備的看着自己,心中也有些明悟,知道這些人恐怕極爲懼怕自家的。
當下便停了下來,大聲問道:
“城上主事何人,在下唐國公嫡孫李慧兒求見。”
城牆之上的張叔夜和李綱對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卻是關中距離汴梁那可是比南疆距離還要遠的多,故而兩人也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唐國公從關中派兵來救汴梁。
張叔夜大聲回道:
“原來是唐國公家的公子,在下張叔夜現爲汴梁城防主帥,如今情況不明,老夫不便開門相迎,還請公子恕罪。”
說完對着城下拱了拱手。
李三郎嘿嘿一笑,如何不知道這人的想法,什麽情況不明,分明是懼怕自家進城之後一家獨大才是真,當下也懶得和其虛與委蛇,對其拱手還禮後,大聲說道:
“本帥在城外繳獲物資無數,如今我部人手不足,還請張大人暫時運入城中代爲保管,待得本帥擊破宗望後,再來取走這些糧草辎重。”
李三郎如今最恨别人因爲年齡而小看他,故而回話之時也不稱在下,而是自稱本帥,便是要讓張叔夜知道,自家可不是什麽小娃娃,帶兵将完顔活女殲滅的便是自己。
張叔夜聽得李三郎不進城,先是松了一口氣,待得聽到要讓自己幫其保管這些物資,頓時便感頭大,想也未想便要拒絕。
隻是還未等其開口,城下李三郎又大聲道:
“謝過張大人了,本帥會吩咐俘虜将物資搬到城下,大人派人接收一下便好。”
說完也不理會張叔夜,轉身便縱馬向大營奔馳而去。
城上張叔夜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隻能苦笑一聲,自語道:“好個無賴又要強的小子。”
兩人身旁小校韓潑五,看着李三郎帶領騎兵那般威風的樣子,心中湧起了無限的向往,暗道:“這才是真英雄,我韓世忠終有一日也要如此威風。”
李綱如今沒有心思理會張叔夜的抱怨,隻是看着遠去的李三郎心中驚喜難言,暗道:
“如今汴梁危機已經解除,那還議個甚得和。”
越想越是激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張叔夜被其笑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
“李大人何故如此高興?”
李綱邊笑邊将自家剛才所想與張叔夜說了,畢竟如今李綱已經被罷免了所有官職,也無法入宮,想要阻止這場荒唐的賣國之事,還得指望張叔夜這個後輩。
張叔夜聽了之後,看着李綱欲言又止,久久沒有說話,李綱說了半晌不見得回應,這才注意到張叔夜面有難色,當下心中有些不悅,還以爲是這張叔夜膽小怕事。
隻是如今能夠有分量阻止此事的重臣本來便沒有幾個,如今的張叔夜掌握這城防兵權,可以算上一個,李綱也不想就此放棄,當下便對其好言相勸起來,什麽此事絕對不會連累到其雲雲。
張叔夜聽完李綱說了半天之後,才幽幽道:
“李前輩也是當今太上皇登基便做官了的吧,幾十年了李前輩還不了解這位陛下的性子嗎?如今魔門大軍雖然暫時退去,但是汴梁還是随時有被圍的可能,以這位陛下的性子,隻要有個萬一能威脅到他性命,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李綱聽了張叔夜的言語,從剛才的意氣激憤到面色慘白,身子也搖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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