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笑了笑,摸了摸自家孫女的小腦袋,說道:“我家小花兒真乖哩。”。
小童聽見自家爺爺誇獎,高興的圍着老人轉起了圈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便在這時空氣突然變得有些濕潤,一個大袖翩翩的年輕道人停在了爺倆頭頂的上空之中,隻見道人一指身前的一個碧綠玉瓶,玉瓶之中便灑出幾滴玉露。
那玉露初始隻有豌豆大小,不到片刻便化爲裏許方圓的巨大水團,道人口中念念有詞,水團也慢慢分散,越來越大。
卻是使用了禦水,将水團打散形成降雨。
點點水滴打在身上,老農才後知後覺的擡起了頭,入眼的便是這番好似仙人救世的場景。
随着附近降雨結束,李靜虛望見老農呆呆的看着自己,沖其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便飄然遠去。
直到李靜虛遠去,老農才反應過來,連忙拉着孫女一起跪下,向着其離開的背影高聲呼道:“仙長慈悲,萬壽,萬壽”。
這萬壽之稱,乃是一種對修士的美好祝福,隻有元神之輩,才有萬載壽數,這便是祝福修士能夠修成元神得道成仙了。
這般場景在四月的關中,可謂是常見了,全真教衆人在以李留守爲主,陳德複和元空道人爲輔的領導之下,忙碌了整整一年。
這一年之中全真教衆人合力疏通了整個關中的河渠,春麥早就在七月中八月底便全部收割完畢,雖然算不上大豐收,但再種上一季豆類,今年的口糧便就不用再擔心了。
今年的關中百姓算是這幾十年來,過得最幸福的一年了,雖然依舊顯得有些窮困,隻能勉強飽腹,但最少不用再每日擔驚受怕。
許道平在弟子元空離開第三日才調息完畢,将耗損的精力和法力補充圓滿。
待回到重陽宮之後,聽得弟子來說元空師叔祖已然早早離開,去了大興府,許道平點頭表示知道之後,便依舊在終南山坐鎮,每日鑽研道經,磨練法力。
待陳德複等領着衆弟子回到終南山之時,已然到了十一月底,天氣也慢慢變得寒冷起來。
回到終南山,大弟子陳德複前來向許道平禀告這一年的成果,而三弟子趙守敬和四弟子元空則是在安排回山的弟子休息。
重陽宮中,許道平聽完大弟子等人這一年的成果之後,也自是點頭表示對衆人的認可。
想想後說道:
“今年便先這般吧,讓弟子們休息休息,整理一番事功心得,這有張有弛方爲道也。”
陳德複自然不會反對自家師傅,點頭答應。
許道平看了看自家弟子,悠悠一歎道:
“自從出了翠屏山後,都已經多少年沒好好過個年了。”
陳德複低頭想了想回道:
“快四十年了,師傅。”
許道平擡頭看向宮外,說道:
“是啊,已經四十年了,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不得清閑,德複你如今也快百歲了吧?”
陳德複笑了笑說道:
“師傅弟子今年九十七了,也是弟子運氣遇到了師父師祖,不然恐怕如今早已入土了,如今弟子最爲得意的便是當年臉皮夠厚,一直纏着師祖想要學道,又機緣拜到了師傅門下。”
許道平也不由被弟子這番話給逗笑了,指着自家弟子笑道:
“你啊,你啊,道行不見得增長得快,倒是這馬屁功夫越發精進了。”
師徒二人笑了一會兒,許道平說道:
“難得今年暫時平靜便好好過個年,也算對這些弟子們一年辛苦,有個肯定,明年還要繼續忙碌,我全真教既然坐鎮關中,便要将關中徹底複興,不然誓不罷休。”
許道平開始還有些笑意,說到後面便嚴肅起來。
陳德複聽見自家師傅言語,也自收起笑意,嚴肅應道:
“師傅放心,弟子等定不辱沒全真正宗之名。”
許道平笑了笑,起身拉起自家弟子的手臂,一同出了重陽宮,邊走邊商議起了明年關中之事。
大周政和元年,一月二十九日,除夕夜。
自這位大周的風流天子上位之後,這已然是第三次改年号了,前面的崇甯和大觀也沒用幾年便換,這越換年号便越感到這大周天下越發敗壞了,也不知這政和年号能用的幾年?
金烏落下,天色漸漸變得昏暗,此時的鍾南山純陽宮中卻是一片歡樂。
吃過年夜飯後,衆弟子們三三兩兩的開始讨論起道法武藝,說到興起之處便一同出的殿外,開始演練起來,其餘弟子這也是一同前去觀看熱鬧,見得精妙之處都是大聲叫起好來。
一時之間整個重陽宮外都是五光十色,各種由全真道法凝煉而出的神通神光,彼此來去,引得弟子們喝彩之聲不斷。
許道平和三位弟子單獨坐了一桌,笑看着弟子們玩鬧,一時之間忍不住感慨道:
“當年貧道曾去太白參加過齊真君的接任之典,看到太白劍宗的昌盛景象之時,還歎息自家全真不知何時能有那般光景,如今不過短短三十多年,便有了如此多的佳弟子,我全真昌盛之日不遠矣。”
說着忍不住将杯中果水,一飲而盡。
陳德複起身爲自家師傅杯中倒滿果水,笑道:
“都是師傅領導有方,又不嫌我等愚鈍,苦心孤詣爲我等創出道法,我等方才有了今日的道行,師傅之恩,我等萬世難報也。”
其餘兩人聽得自家師兄之話,也自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道:
“大師兄所言不差,師傅之恩,我等萬世難報。”
許道平也起身拍着三人的肩膀,讓衆人坐下後說道:
“爾等也幫了貧道許多,如無爾等我全真教如何能有今日?貧道相信,隻要我等能攜手同心,我玄門遲早能在此界光大。”
邊說邊舉起酒杯,三位弟子也自和師傅碰了碰杯,而後四人俱是相視一笑,舉起酒杯将杯中果水一飲而下。
此時此刻四人不但是師徒,也是志同道合的道友。
夜色漸深,整個終南山的熱鬧氣氛,直到深夜了才開始慢慢消散,歸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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