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山距離大興府約有三百餘裏,坐落于華陰境内,混元教的山門就在此處,扼守東西要道,戰略位置極爲重要。
許道平沒有選擇飛行,而是一路步行往太華山而去。
出了大興府後一路所見,沿途村寨破敗蕭索,本該開始春耕的田地,也大多荒廢了,到處長滿雜草。
路上村民遠遠看到許道平,都是面露恐懼趴在路邊瑟瑟發抖,許道平開始還一個一個上前攙扶。
可是每次見到人都是如此,許道平在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化爲劍光從天上飛過,不去打擾這些可憐的百姓。
本該是天府之國的關中,如今卻變成了這般地獄模樣,這林淵該殺,司空堪也該殺。
許道平生平第一次對他人,生出如此厭惡之感。
來到少華山下的華陰縣城,許道平心中稍微好過一些。
這華陰縣城比起漢中蜀中的縣城自然大大不如,但是比起許道平一路而來看到的關中諸地,已然是大興府以外最爲繁華的地方了。
許道平沒有進城,而是繞了過去直接上了少華山。
上山不過裏許,許道平便被七八名混元教的弟子給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青年應該是衆人之中的頭領,對着許道平大喝質問道:
“你是何人,爲何擅闖我太華山?”
聲音高亢,遠遠傳出。
許道平知道對方是爲了向山上報信,也不生氣,行了一個道家禮後說道:
“貧道全真教許純陽,前來拜訪散花夫人,還請勞煩。”
說着将拜帖和大興留守府的門貼一起遞了過去。
那青年接過拜帖,看見了留守府的門貼之後才臉色稍霁,收了長劍道:
“先等着,不要亂跑,我這就去通報。”
許道平點頭答道:
“多謝小哥,勞煩了。”
那青年向留下的衆人使了個眼色,才上山前去禀報。
許道平也不急,便留在原地看看少華山的景色。
幾個混元弟子手持長劍,緊張的圍着許道平絲毫不敢放松。
過了好一會,才看到那名弟子從山上飛躍而來。
“道長,失禮了,夫人有請。”
那青年來到衆人身前,先讓衆弟子收了兵器,然後才對着穴道平行禮道歉。
許道平笑着回了一禮,表示無妨,然後跟随着這位混元弟子前去拜見散花夫人。
許道平跟着這位混元弟子一路上山,經過了幾處弟子居住練功之地,來到了側面的玉女峰。
山道之上一位身着道袍的美豔夫人手持一杆拂塵迎風而立,面相看起來大約三十左右,面色紅潤,眉頭微皺。
那混元弟子看到美豔道姑之後,撇下許道平快步朝其跑去。
見此許道平也連忙跟上,心道:
“這位莫非便是散花夫人?”
來到那疑似散花夫人的道姑身前,那青年弟子躬身一拜道:
“弟子向協拜見掌教夫人。”
許道平稍慢一些也行了一個道家禮說道:
“全真許純陽,見過散花道友。”
散花夫人還禮一禮,開口道:
“散花見過許道友。”
聲音清澈動聽如空谷幽蘭,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便當先朝走去。
向扯看到散花夫人離去才站起身來,朝許道平拱了拱手後便下山離開。
許道平回了一禮笑了笑,快行幾步到了散花夫人身後幾丈之外,才放慢腳步。
二人繼續上山,少華山也不愧有奇險之稱,玉女峰在諸峰之中是最爲平緩的了,卻也是隻有一條小道緊貼山崖猶如一條長蛇盤在山中。
兩人來到散花夫人修行之地,卻是一個清幽小院,和凡人百姓所居相差不多。
來到院中,散花夫人對着許道平歉意一笑道:
“寒舍簡陋,讓道友見笑了。”
許道平搖搖頭道:
“夫人太過客氣,小道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散花夫人撩了撩,被山風吹散的一絲秀發,說道:
“道友不妨直說。”
許道平有些爲難的說道:
“此事說來有些話長。”
散花夫人笑了笑道:
“那道友就慢慢說。”
許道平尴尬一笑,便将如何從漢中來關中的事兒說了,等到說完已然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夫人勿怪,這事比較複雜,小道本是先去的留守府,結果李留守說做不得主,小道才隻得貿然打擾夫人清淨。”
散花夫人沉思片刻後說道:
“許掌教大仁大智,散花佩服,隻是許掌教恐怕不知關中局勢。”
許道平點點頭道:
“貧道對于關中形式也是一知半解,還請夫人指教。”
散花夫人歎氣一聲道:
“許掌教一路上山應該也看到了,如今還在少華山的弟子已然十不足一了,也不知我還能撐的幾年。”
說着苦笑一聲後繼續說道:
“如今林淵在太白山,而司空堪在骊山各自召集一幫弟子,已經不服貧道久矣,如今他二人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忍不住殺上山來。”
許道平點頭後,再問道:
“那不知法元禅師何在?”
聽得許道平問起法元羅漢,散戶夫人神情更加苦澀道:
“法元師兄被我們的争鬥傷了心,如今在藥王山自個逍遙,也懶得再管混元教這些破事了。”
許道平安慰幾句之後說道:
“夫人說的清楚,貧道也明白夫人的意思,隻是貧道不喜林淵和司空堪二位真君爲人,還請夫人下個手令,貧道感激不盡。”
散花夫人有些驚訝的看着許道平道:
“許掌教就不怕嗎?”
許道平知道散花夫人說的是林淵和司空堪二人,心道:
“貧道還想借口找他們茬呢,如今不是正好?”
心中如此想,嘴上也就不在謙虛了,搖搖頭道:
“貧道手段還算強硬,卻是不太怕。”
散花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個年輕道士,說道:
“既然如此,許掌教盡管去尋地方,貧道自然會知會留守府。”
許道平連忙道謝,而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夫人,貧道聽說混元祖師...嗯...就是...”
散花夫人看着許道平支支吾吾,打斷道:
“此事,貧道也不知,從三十年前起師兄就消失了,誰不知道去了何方。”
說完便拿起茶盞,不在說話了。
許道平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知道散花夫人是在送客了,起身一禮後說道:
“夫人恕罪,是貧道魯莽了。”
散花夫人也不回話,隻是再次端起茶盞點點頭。
許道平更尴尬了,連忙告辭一聲,掩面而去。
散花夫人本來冷若寒霜的神情,看到許道平這般狼狽模樣,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夜莺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