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州牧看到許道平,略有苦澀的神情顯出一絲喜意,連忙跨步向許道平迎去。
應當是有下人看到有人揭了榜文,已然提前禀告過了。
“道長,可是那揭榜之人?”
許道平點點頭道:
“正是貧道,貧道自覺醫術尚可,便鬥膽揭了榜文。”
衛州牧看着這年輕道士。眼中優思濃郁但還是點頭恭敬的請許道平先行入府。
“道長,請,不知道長從何而來。”
許道平笑着道:
“貧道姓許道号純陽,剛從漢中入蜀不久。”
衛州牧點點頭帶着許道平進入州牧府,行了幾步突然腳步一鈍轉身看着許道平震驚道:
“可是純陽真人當面?”
許道平笑了笑打了個稽首道:
“應該就是貧道。”
衛州牧聽得此言不由大喜繼而又淚眼摩挲,深深行了一禮:
“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真人,真人名滿天下,在下早就不知道聽了真人多少傳聞,能遇到真人看來是小兒命不該絕。”
許道平趕忙扶起這位州牧大人道:
“大人不用如此客氣,還是先行看過貴公子才知道如何。”
衛州牧用袖袍擦了擦眼角笑道:
“讓真人見笑了,真人請随我來。”
許道平搖頭笑道:
“大人愛子心切,情有可原,何笑之有。”
許道平跟着衛州牧來到一個獨立庭院,進了房門隻見一個雍容婦人正坐在床邊抹淚,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臉色青黑,嘴角微張,時不時還會顫抖一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看到自己兒子這般情況,衛州牧的淚水又不自主的流了出來。
“真人見笑,這便是小兒衛煊”
許道平點點道:
“先讓貧道爲令公子把脈。”
衛州牧連忙将婦人拉倒一旁說了聲,請。
許道平伸手搭在少年手腕之上,過了半晌許道平方才收回手,眉頭緊皺。
這少年的情況出乎許道平的意料,這少年并不是犯病,而是純陰之體開始覺醒,按理來說這般先天道體是絕好的修道胚子,可惜男子身的純陰之體卻是萬萬不妥的。
沉思片刻,許道平方和夫婦兩說道:
“令公子,情況有些複雜,非凡間醫術可救。”
聽得此話州牧夫人頓時手足皆軟站立不住,還是衛州牧稍微鎮定連忙扶住自家夫人聲音沉痛的問道:
“難道連真人也沒辦法嗎?小兒究竟是怎麽了?”
許道平搖頭道:
“那倒也不是,令公子乃是純陰之體生在男兒身,導緻陰氣大盛,引得體内陰陽相沖,魂魄不穩。”
解釋了病因,許道平繼續說道:
“想要治療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貧道煉制一爐丹藥便可,隻是這丹藥差了一味最重要的靈藥,我也隻能施針先穩住令郎的狀況,不至惡化。”
州牧夫婦聽得兒子還有救連忙說道:
“還請道長施救。”
許道平點點頭取出銀針,在這位衛公子眉心紮了一針,銀針輕輕顫動,發出‘嗡嗡’之音。
随後又在百會、章門、尾闾等穴照此施爲。
半個時辰後,許道平收起銀針,沉思片刻後說道:
“隻能穩住半月,半月之後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州牧穩住心神道:
“多謝真人,不知道真人煉丹還差了那味靈藥,在下即便傾家蕩産也要找來。”
許道平點點頭道:
“還差一味還陽草,此藥乃屬至陽,有還陽定魄之效用,色金黃,有三葉,一般生長在陽氣充沛之地。”
衛州牧聽了之後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
“在下好像見過真人說的這種靈藥,不過不叫還陽草,聽說是叫轉生草。”
許道平笑了笑道:
“那便是了,還陽草有護佑神魂之效,叫轉生草也貼切,不知大人在何處見到的?”
衛州牧苦澀一笑道:
“在峨眉金鞭崖,那轉生草乃是峨眉的至寶。”
許道平點點頭道:
“有消息便好,我帶大人前去峨眉求藥,峨眉也是正道大派之一,不至于見死不久。”
衛州牧欲言又止,咬咬牙道:
“好,我聽真人的,我們明日出發去拜訪峨眉。”
許道平點點頭不在說。
衛州牧帶着許道平先去了客房休息,便招呼下人将州牧府的财貨珍寶裝箱,又去找人租用馬車,繁雜忙碌一直到了深夜。
次日二人随同一衆下人,從州牧府往峨眉趕去,隻見車隊有幾十輛大車小車,拉了幾百口箱子,排成一列長龍。
許道平看到這般景象也是有些吃驚道:
“州牧大人何至于此?這還陽草雖然也算珍貴但也不止于此吧。”
衛州牧苦笑一聲爲許道平解釋。
原來以前金鞭崖也是能讓百姓上香參觀的地方,峨眉并不吝啬,隻是從二十多年前峨眉廣開門戶之後就變了規矩,以前隻有道家一脈,現在是僧俗皆有了,那金鞭崖上的還陽草便是如今僧佛一脈最爲看重的至寶。
聽得這般許道平也有些明悟了,這道家一脈修的是今生并不看重輪回,認爲即便轉世成功也不是原來那人,而佛家修的是來世,講究今生功果來世繼承,所以這還陽草對佛家弟子之重要也能理解了。
不過許道平也有些不解,怎麽好好的道家門庭收容起了佛家弟子,随即向州牧請教。
衛州牧躊躇片刻還是說道:
“真人,可聽說過太白齊玄真,此事便是和這位仙人有關。”
許道平聽得此言,在聯想到徐道衍說的三十年前齊玄真大鬧峨眉之事,了然的點點頭道:
“原來如此”
二人不在談論,許道平閉目養神,衛州牧苦着臉不知在擔心些什麽,車廂裏一片沉默,隻能聽見馬車‘咯吱、咯吱’的聲音。
到了傍晚衆人來到峨眉山下的一處小鎮,找了個客棧準備歇息一晚,明早再上山。
衆人進了客棧,要了十多間客房,許道平看着衛州牧越到峨眉越發愁眉苦臉,安慰道:
“州牧不必憂心,貧道精通丹術,身上還有不少靈丹,總能爲令郎換來靈草的。”
衛州牧扯了扯嘴角,勉強笑着答謝道:
“多謝真人。”
許道平看他這般也不好在多言,搖頭歎息一聲,自顧到客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