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開口,無論是加藤君還是神宮玄師,都不自覺的坐直了少許,以示尊重。
“是的,石田先生。”神宮玄師尊敬道。
石田鬼又問道:“可有他的姓名、畫像?”
神宮玄師皺了皺眉:“畫像沒有,我們無人見過他,隻知道他是叫許平。”
“許平……”
石田鬼沉吟一聲,繼續說道:“所以就算他已經進入齊城,我們也無法知道,我想……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仙木奇緣》
神宮玄師沉默了一下,才答道:“您說的沒錯,但齊城的情況,與遼北城不同,如果他進入城中,隻要有所動作,我們一定會立刻發現他的。”
“如此最好。”
石田鬼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完杯中茶後,渾濁的雙眼出現淩冽的寒芒,厲聲道:“田中老弟的血不能白流,一有此人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做一些事。”
石田鬼說到最後,聲音雖輕,但語氣中的肅殺之意,宛若實質一般。
即使是神宮玄師和加藤武,都微微皺眉,有些不适。
三人都有天忍的實力,雖并無分過高下,但石田鬼作爲前輩,他偶爾說出一些,語氣略帶命令的語句,他們兩個還是能夠接受的。
石田鬼緩緩起身,從涼亭看向遠方,唏噓道:“真是一個美麗的國度啊,如果它是我們的,那會變得更加美麗。”
神宮玄師上前,與其并肩,亦笑道:“石田老先生這話,說的不錯,而且我相信,它肯定會成爲我們的。”
加藤武并未出聲,但也站了過去。
石田鬼渾濁的雙眸之間,微微閃過寒芒,一閃而逝,又問:“和那些人配合辦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
神宮玄師沒有說話,看向加藤武,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做的。
加藤武微微沉凝,道:“我們僅剩的八岐大蛇,已經在前幾天,來到了齊城,關于祭壇的事情,還在布置,目前一切順利。”
說出這番話後,他看向神宮玄師,繼續說道:“但那群人不是好相處的,所以我認爲,必要的時候,你們兩人之中,至少要有一人,陪我一同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隻有一個天忍,似乎有些不夠。
神宮玄師點頭道:“我沒有意見。”
石田鬼蔑笑了一聲:“那幫人确實很厲害,但現在的他們,就是一群瘋子,還是防着些的好。”
“那是自然。”
神宮玄師與石田鬼同時點頭,與他的觀點相同。
三位天忍之間的對話,旁邊沒有其他人,但是不遠處的湖邊,還是站着幾人。
滕樹直人去了一趟遼北城,回來的時候,就少了一根手指。
而一位天忍,更是在那兒喪命。
對于遼北城發生的事情,齊城這邊的東瀛忍衆,都極爲好奇。
“滕樹君,可以說一說,你在遼北城的事情嗎,抱歉,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的手指是怎麽斷的?”
說話的是一個留着高馬尾的女子,她下身穿着寬松的武士服,上身則是短打,露出一雙藕臂,右手按住腰間的武士刀,身高出衆,甚至比旁邊的幾個男人,都要高出不少
而她腰上的武士刀,與尋常打刀有所不同,而是薙刀,雙手握,刀刃也較長。
滕樹直人苦笑了一下:“沒有可以抱歉的,我是在使用空間氣息追蹤之術時,無意觸碰到一位修行人,直接被他身上的氣機,攪碎了手指。”
衆人一聽,皆皺起眉頭。
即使天忍這樣的存在,或許也辦不到吧……
除卻那個身高挺拔的女武士,另外兩人,則分别是跟着兩位天忍的。
本以爲有師父在此,料想碰到任何事,也無妨。
如今看來,說不定就和眼前的滕樹直人一樣,甚至更慘。
“莫非那人竟然比天忍還要厲害。”女武士像是在問詢,實際上,隻是在低聲自語。
“我覺得咱們如若在外行事,還是要小心一些爲好,最好不要落單。”另外一個身穿黑白狩衣的男子開口道。
從其穿着打扮便可看出,他是陰陽師。
站在幾步之外,離三人都有些遠的黑袍男子,不屑笑道:“何須長他人志氣,有三位天忍大人坐鎮,不知你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令一個男子聽完,立馬嗆道:“說的也是,畢竟鬼忍門中,年輕一代最爲優秀的鬼忍,此時就在我的面前。”
“吉永一谷,你是什麽意思?!”
被直呼其名,這個陰陽師立馬翻臉:“德川野上,别人怕了你們鬼忍一脈,我可不怕。”
氣氛忽然之間,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無論是女武士還是滕樹直人,都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吵什麽?”
語氣平澹的仿佛在問好,但莫大的氣浪,從湖中心的涼亭沖來,在湖面留下一道波紋,停在了兩人中間。
加藤武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看了一眼,先訓斥自己的弟子:“一谷,怎麽可以如此沒規矩。”
“是。”
吉永一谷低頭認罵。
先罵完自己的弟子,再看向這個鬼忍中,最爲出類拔萃的年輕一代,冷笑一聲:“确實是很優秀啊。”
加藤武說這話時,目光之中,卻透露着陰冷。
德川野上的身邊,忽然一陣陰風陣陣,石田鬼仿佛真如幽魂一般,出現在他身旁。
“年輕人活力足,鬧一鬧也是正常,用不着如此,話說加藤老弟年輕的時候,似乎也經常這樣吧。”
加藤武愣了一下,冷哼一聲,目光之中的陰冷褪去。
在年輕的時候,他經常與這個老鬼起争執,随即大打出手,但基本沒有赢過。
神宮玄師不知何時出現,笑呵呵道:“既然大家都這麽有精神,我看不如去城中走一走,如果情報無誤的話,近日會有大批的修行人來到齊城……”
“他們的反撲,可是要開始了。”
……
自從與地府交好之後,許平無論走到那裏,首選的住址,就是城皇廟。
而預料之中的,齊城的城皇廟,依然是空空如也。
不是說沒有人,而是沒有神。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大家随便住,而且這裏更爲方便、安全。”許平沖着風揚道長及九叔師徒說道。
城皇廟畢竟是陰神待的地方,這些東瀛忍衆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到這裏來鬧事。
城皇廟的後院,風揚道長搖頭道:“貧道要先行去城中,尋找觀主他們,就不在此處叨擾了。”
許平笑道:“風揚道長也可傳信出去,讓觀主也來此地,彼此之間,也有個照應。”
風揚道長搖頭道:“若是住在此處的人太多,難免會引起這些東瀛忍衆注意。”
許平後知後覺:“倒是在下疏忽,不過若是道長有事,隻要派人來此通信,必然立刻前往。”
九叔也點頭道:“茅山也必将鼎力相助。”
“多謝。”
風揚道長一拱手。
待得他離去之後,許平又看向九叔,問道:“九叔,你要去尋茅山的同門嗎?”
九叔搖了搖頭:“此次帶隊前來的,是我的師傅鼎湖真人,他讓我暫時留在你身邊。”
“鼎湖真人……”
許平想起那個脾氣火爆的老道,“倒是有些時日沒見過鼎湖真人,此間事了,或許可以秉燭夜談。”
他還是挺喜歡那個老道士的,說話也有趣。
九叔道:“應該會有機會的。”
秋生和文才你推我搡,終究是秋生走了出來,道:“師父,我和文才一起去買些生活用品。”
九叔點頭:“小心一些,不要與人起争執。”
“是,師父。”
秋生幹脆答道,又看向顧念花:“小花,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顧念花看了許平一眼,搖了搖頭:“師兄你們去吧,我的陰煞符快用完了,需要準備制作一些。”
聽得此話,秋生撇了撇嘴,和文才跑開了。
九叔欣慰的笑了,又看向許平,道:“小許,正好趁着這個時候,和我講一講,你這一段時間的事迹,讓我也高興高興。”
“哈哈。”
許平大笑一聲:“求之不得。”
兩人挽臂進入房間,顧念花無奈搖頭,回去畫符去了。
房間内。
茶壺中的茶味變澹,九叔這才啧啧稱奇道:“你這一年來的經曆,當真是比我一生的經曆,還要來的心驚動魄。”
許平掩面苦笑:“九叔,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九叔亦笑容滿面:“當然是在誇你啊。”
微微正色,九叔語氣便的低沉,聲音也輕了許多:“小許啊,九叔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卻不知如何開口。”
許平見他忽然嚴肅起來,也是正色道:“九叔有話不妨直說,你我的交情,不必……”
九叔打斷了他,擡起茶壺,給許平倒了一杯:“小許,你現在……不是元陽之身吧?”
許平萬萬沒想到,九叔會問出這樣的話,頓時愕然,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不過他也有些疑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九叔見許平神情,就知他心中所想:“九叔畢竟年級癡長你一些,對于某些方面的經驗,比你要略懂一二。”
許平下意識問道:“九叔不是完身嗎?”
他想起在港島遇上的瑪利亞。
九叔立馬急了:“我當然是。”
“算了,不說這個了,其實我就是想要問,你是如何看待小花的?”
許平聞言,湊到嘴邊的茶杯,又放了下來。
而袖管裏的小狐狸,也悄悄伸出小腦袋,好奇的看着他。
“從一開始,我并未朝這方面想,但是後來,對于她還是有幾分欣賞的。”
九叔點點頭:“可她對于你,卻不隻欣賞那麽簡單。”
許平坦然一笑:“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好呢。”
袖管裏的小狐狸,忽地雙眼一亮,毫不猶豫地開口:“公子你這樣性格的人,沒有立刻反駁拒絕,就表示其實你也……嗚嗚。”
小狐狸話還沒說完,許平就堵住了她的嘴。
“就你話多。”
小狐狸被強硬的塞回袖管,卻是忍不住嘿嘿直笑,既然他也有心上人,那是不是意味着……
以身報恩的事情,還可以拖拖了。
不對!
爲什麽又想到報恩,他還什麽都沒做呢,不行,得找機會問問公子,什麽時候幫我找人先。
九叔此番也大緻明白了許平的意思,自家的弟子臉皮薄,開不了口,這樣的事情還得師父拉個老臉來問,是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唉!
女弟子就是麻煩。
現在的九叔心中如此想,卻是已經忘記,之前是如何在他人面前,吹捧自己這個女弟子的。
“師父,許兄弟。”
兩人正相聊甚歡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秋生和文才的喊聲。
打開門,九叔呵斥道:“吵什麽,死了人不成。”
“快死了。”
文才下意識回答。
許平和九叔臉色微變,後者立刻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秋生這才将他們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秋生和文才倆,說是出去買東西,其實是來到齊城,想要遊覽一番大城市的風采。
可是沒有想到。
可是無意間,他們卻發現,有一人的身上,鬼氣極重,若不是好端端的走在街上,當真是如鬼魂無疑。
兩人立刻警覺起來。
他們本來以爲此人是邪修,可後來聽到叽裏咕噜的鬼話,才知道是東瀛忍衆。
偷偷在茶樓留下那人的茶杯,使了個小法術,追蹤此人的去向,赫然發現,他竟然在城中的一處私宅中,豢養了無數活人,用來修煉妖術。
其中更是不乏修行人。
自知不敵的兩人,一路瘋跑,急忙回來禀告。
聽完了他們的發現,許平和九叔面色凝重,而顧念花在一旁聽完,立刻問道:“師父,咱們要不要去救人。”
“當然要救。”
九叔毫不猶豫,又看向許平:“一起去吧。”
許平點點頭,又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文才回憶道:“本來他們一起的是有四個人,結果我們跟着的那個穿黑衣服的,和另外三人分開了,至于那個宅子裏面,倒是有十多人把守。”
“應該都是東瀛的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