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不是擁有陰陽圖鑒,恐怕在修行一途上,也沒有那麽輕松。
顧念花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可你在我眼中,還是有着難以企及的高度。”
許平立馬說道:“你不要和我比,我開挂了。”
“你開什麽?”
顧念花沒聽懂。
許平搖了搖頭:“沒什麽。”
言罷。
他看着面前的三層大樓,說出自己的分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才是這些忍衆的老窩,而且現在裏面,絕對沒有一個人。”
顧念花輕蹙眉頭:“那我們還要進去嗎?”
許平道:“當然要進去。”
說完,他扭頭看着旁邊的顧念花,露齒一笑:“因爲這些忍衆,在離開的時候,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
顧念花不明白。
許平解釋道:“面前的三層高樓,雖然從表面上看,并沒有什麽奇特,但其實隻要有人走進去,就會被其中,龐大的精神能量改變,甚至成爲某個陰陽師的式神。”
說到這裏,許平停頓了一下:“裏面,應該是有一個陣法。”
在與東瀛忍衆打交道的時間越長,他對于這些忍衆的了解,也越來越透澈。
通俗的講。
式神的一種運用方式,就是将紙人作爲媒介,使靈體可以附身在上面。
當然,這是最低端的。
而高級一些的,直接操控靈體,且這靈體,還是成長型的。
随着陰陽師的精神力提升,靈體的實力,也會出現井噴式的成長。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三層大樓,就是一個媒介。
凡有靈之物,皆可成爲式神。
人也不例外。
一旦有他人進入大樓,就會成爲式神,供陰陽師驅策。
當有一人進入大樓,成爲式神,或是引誘,或是強逼,讓另外的人進入大樓。
如此反複,那城中,就會出現一種叫做人傳人的現象。
許平也有些慶幸,還好自己來的早,若是再晚幾天,恐怕還真的有些不好收場。
了解到這些信息之後,顧念花也是一陣後怕,她看向許平:“那我們還要進去嗎,不如直接使蠻力,将三層樓摧毀。”
許平搖頭笑道:“若是這麽簡單,那就好喽。”
說完,他沉凝片刻,道:“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但一個陣法被摧毀,總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
“我也不知道,摧毀三層樓房後,陣法中的能量,是會消散,還是崩碎到其它角落,如果那樣的話,處理起來就更加困難了。”
顧念花點了點頭。
她感覺自己又學習到了許多知識,這是以前待在家中,無法體會到的。
難怪說,人隻有去經曆,才會強大。
顧念花無法解決眼前的情況,便隻能默不作聲,盡量不打擾到許平的思考。
而他袖管裏面的小狐狸,此時卻忽地探出頭:“許先生,這裏面有一個人。”
“嗯?”
“呀!”
許平表示疑惑:“我沒感覺到,裏面有活人存在。”
而顧念花,則是被小狐狸,給吓到了。
小狐狸擡頭看向顧念花,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讨好的笑,這才繼續說道:“但是裏面有暴戾的情緒,正在迅速上升,這是我能感覺到的。”
許平目光一凝,看着風鈴會社的招牌,緩緩道:“那也就是說,裏面或許有的,不是活人。”
“小花,我們進去。”
說着,許平便毫無顧忌,準備推開大門。
而小狐狸又叫了一聲:“不行啊,裏面暴戾的情緒,會讓你……”
“閉嘴!”
許平呵斥了一聲。
小狐狸撇了撇嘴,如果許平真的出了問題,被情緒主導,那就隻好用那一招了。
聽了小狐狸的話,許平已經可以猜到。
這個風鈴會社,就是這些東瀛人,給自己留下來的。
特地在裏面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充斥着暴戾情緒的東西,這已經足夠明顯了。
“哐當!”
許平重重地推開大門,迎面一股陰風吹來。
若是普通人,這一陣陰風,已經将其變爲式神。
而許平無所謂。
顧念花更是很享受。
她本來就是至陰之體,陣法中的能量夾在陰風中,進入她身體的瞬間,就立刻被龐大的陰氣攪碎。
而小狐狸在許平的袖管裏,隻有溫暖,哪怕外面冰凍三尺,它也感受不到。
風鈴會社一樓,空無一人,裏面的陳設很簡單。
兩個紅木的櫃台,一些陳列櫃,幾個沙發,以及一個通往二樓的木樓梯。
“上去!”
許平指了指樓梯,率先朝前走去。
越往上走去,陰氣之中,夾雜的陣法能量,就越強烈。
許平判斷這個陣法,應該是設置在三樓,所以在經過二樓時,他沒有絲毫停留,毫不猶豫的上了三樓。
上了三樓之後,許平看到的,是一個一個的格子間,這已經算是,這個時代,比較前衛的辦公室風格。
上一次見到,還是在港島。
而在左邊走廊盡頭,一扇黑色的門,引起了許平的注意。
他沖着顧念花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知道危險即将來臨,身上蒸騰其灰色的輕煙,萦繞着全身上下。
許平手中清光一閃,一柄斬鬼劍握在手中,劍鋒銳利,發出輕微的嗡鳴聲。
“你小心點,不要逼我用那……”
小狐狸從袖管裏探出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平又按回去了。
顧念花倒是被吸引,低頭看了過去。
“小心!”
許平高聲提醒,少女立馬回神。
但見他一腳踹向黑門,木門四分五裂,濃濃的黑煙,從辦公室飄出,許平隻是一吹,黑煙立刻消散,露出辦公室内的光景。
一個四四方方的沙盤,擺在房間中央,占了大半的空間。
而沙盤上面,不是山川河流,而是一個個詭異的符咒,不少地方,還插着顔色各異的旗幟。
正中間的位置,盤坐着一人,雙手撐着膝蓋,模樣怪異。
這人身穿東瀛戰國時期,紅色的武士戰甲,戴着赤鬼的面具,一把武士刀橫在身前。
而方才小狐狸所說,瘋狂增長的暴戾情緒,就是從哪個赤鬼面具上,傳出來的。
這個面具,仿佛是在吸收,但更像是在擴散。
一進入房間内,許平就感覺,暴戾的情緒在翻湧。
袖管中的小狐狸,身上亮着光芒,讓他從無盡的冰涼中,感覺到一絲溫暖。
而空着的左手,也被柔軟握住。
猛地回過神來,許平立刻給自己一個勞情之術,總算是沒有再受到影響。
“許大哥,你沒事吧?”顧念花擔心的看過來。
許平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笑容。
沙盤上的陣法,就是令這個風鈴會社,改變的關鍵。
隻要破掉這個陣法,就能恢複原樣,而這個武士模樣的式神,就是破除陣法唯一的絆腳石。
許平知道自己的情緒不能亂,所以異常的謹慎。
一個式神肯定不夠看,可對方的布置當真如此簡單,那又有些不切實際。
所以需要注意的,其實不是這個武士,也不是這個陣法,而是這個武士臉上,戴着的赤鬼面具。
許平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布置,但卻不知道,這個赤鬼面具,究竟會起到什麽作用。
此時。
顧念花也感覺,身邊的許大哥,似乎有點反常。
“許大哥,你确定沒事嗎?”
少女的聲音如同風鈴響起。
許平還沒對她表示,自己是真的沒事,那紋絲不動的武士,忽然高高躍起,在空中時,便已經完成拔刀動作。
一抹亮光在許平和顧念花的眼前亮起,許平一個滑步上前,斬鬼劍橫劈而出,擋住這刺眼的刀光。
“铮!”
如同許平預想的一樣,那武士刀在許平的斬鬼劍下,應聲而斷。
斬鬼劍帶來的巨大沖擊,也讓這個式神武士,震飛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嘭!”
武士式神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身子迅速彈起,身姿挺拔,站立如松。
然後。
暴戾的情緒愈加猛烈,赤鬼面具閃爍着妖異的紅光,原本漆黑的房間,覆蓋上一層詭異的紅光。
尤其是面具上,那一雙眼睛,紅芒更盛。
許平有一種錯覺,自己對面的,仿佛不是這個赤鬼武士,隻有那一個面具似的。
而且這面具,正在将他内心深處,暴戾的情緒引誘出來。
許平面目忽然猙獰,斬鬼劍猛然落下,在空中留下一道月牙,擊碎了房間内的沙盤。
沙盤上的不知名陣法,随時失去作用。
而果然如許平所料,當陣法被蠻力擊潰,詭異的能量,星星點點般,朝着四處擴散。
隻是封鎖住這一個房間,許平做起來,還是極爲輕松的。
“禁!”
許平單掌猛地一握,房間所處的空間,被完全禁锢,沒有一絲能量,能夠逃出去。
“小花,放火!”
“是!”
顧念花聞言,應了一聲。
同時,體内陰氣迅速流轉彙聚指尖,一簇淡青色的火苗,出現在指尖。
“去。”
顧念花對着空中扔出火苗,另一隻手,将早就捏好的陰煞符,投擲到火苗中。
兩者相會的刹那,迸發出一片火海。
半空中四溢的能量,碰觸到陰火,立刻便被焚燒殆盡。
但陰火的面積,還不夠大。
赤鬼武士見着陰火,連連後退。
瞧見此景的許平,心中暗道,原來你怕這個。
他正要加一把料,卻見顧念花峨眉微蹙,檀口一張,陰氣如煙柱沖出。
“嘩——”
有了陰氣的澆灌,火勢更猛,将整個房間,完全吞沒。
洶湧的火勢,吞沒了四溢的能量,沒有流出一絲一毫。
當然這也是許平封鎖住整個空間的緣故。
許平和顧念花同樣身處陰火之中,但他們二人,卻完全不受其影響。
許平道行高,對于這種程度的陰火,基本可以達到無視。
而顧念花一身的陰氣,待在陰火之中,反而令得陰氣飛速流轉,氣勢更甚。
反觀赤鬼武士,就有些難受了。
不停的揮舞着拳頭,每每想要靠近,就被撲面的陰火給逼退。
陣法的問題解決了,那現在,就隻剩下面前的赤鬼武士了。
許平想了想,手中斬鬼劍再度放射光芒,于陰火之中,一躍而起,劍光揮灑之間,赤鬼武士的頭顱,被幹脆的切斷。
“唰!”
一顆戴着面具的頭顱掉在地上,無頭的身軀,沒有鮮血噴出,轟然倒地。
許平看着赤鬼面具,沉凝片刻,捏了捏袖管中的小狐狸,佯裝毫不在意。
他收劍轉身,沖着少女一笑:“看來問題不大。”
顧念花松了口氣,覺得今晚的收獲,還是挺多的。
與許大哥一起對敵,她隐隐感覺,找到了之前,那種熟悉的感覺。
她剛剛要邁步上前,忽地見到,許平身後那赤鬼面具,忽然之間飛起,急忙大喊。
“許大哥,小心。”
許平微微側目,便已察覺,又是一道劍光揮灑,但此次,卻并未見效。
從劍身上的反饋,他感覺自己砍中的赤鬼面具,出奇的堅硬,
要知道如今他這一劍,開山裂石,如同探囊取物。
可赤鬼面具,沒碎。
許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站在原地不動。
而那赤鬼面具果然飛來,若是剛剛轉身,立刻便要被赤鬼面具貼面。
但即便如此,赤鬼面具仍舊貼在了後腦,面具綻放異芒,紅芒更甚。
如同擁有兩張臉似的,隻是在這一刹那,許平就感覺暴戾的情緒,逐漸上湧,理智仍舊在堅守,但卻越來越微弱。
紅光逐覆蓋了許平的頭顱,此時的他,面容在凝重與猙獰之間,來回切換。
顧念花一眼瞧見,心中急躁,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焦急的喊道:“許大哥,你怎麽了,我怎樣才能幫你?”
視線之中,世界仿佛蓋上了一層紅紗,許平能夠看到面前的少女,在焦急的大喊,但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能夠預想到,現在的情況,但卻沒想到,會來的這麽猛烈。
不過都是必須經曆的事情,腦海中的負面情緒,不趁着這個機會清楚,反而可能會在以後,給他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此時。
許平袖管中的小狐狸,猛地竄了出來,轉身龇牙咧嘴,一臉兇相。
奶兇奶兇的模樣,應該是無法威脅到任何人的。
但那赤鬼面具,似乎心生畏懼,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