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輕咳了一聲。
周憐卿不動聲色,起身道:“夜已經深了,我也要告辭了。”
袁大頭愣了一下,急忙說道:“周夫人,咱們剛剛談到細節處,袁某還有許多事情,想要與周夫人你細談。”
周憐卿淡淡一笑,“我已經決定不會太快離開京城,等過個兩日,定然會再來拜會……”
“屆時,再細談如何?”
“告辭!”
袁大頭雖然不舍,但心中無奈,隻能望着周憐卿與許平,漸行漸遠的身影。
直到他們兩個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袁大頭才歎息一聲,準備籌辦自己的正事。
在遠處觀察到一切的白風道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心中暗道,原來袁先生對這個女人有意思,正好,我要對這個男人動身,何不直接将這女人抓來,送給袁先生。
他心中如此想着,便再度跟在許平與周憐卿的身後,打算伺機而動,并未直接去見袁大頭。
……
遠遠跟在許平與周憐卿身後,待他們走到無人的角落,白風化作一陣陰風,席卷了過去。
他如今是靈魂體,攻擊的,自然也是對方的靈魂。
他的首要目标是那女人身後半步,緊緊跟随的年輕男人,隻要将對方的靈魂吞噬,就可以占據這具完美的肉身。
但是他剛剛撲過去之時,就見到那道身影上,一圈金光從體表浮現而出。
緊急關頭,他刹住了車。
沒想到對方不顯山露水的,竟然也是身負道行的修行人。
連續施展了兩次血咒,他的修爲大損,不想與這隐藏極深的修行人,起正面的沖突。
白風道人迅速調轉了方向,打算率先對旁邊的女人動身,魂體如同一道輕煙,在空中一蕩,飄向女人。
之前他就已經看了出來,這個男人不過是一個保镖,隻要以這女人要挾,對方還不是立馬認慫。
白風道人極其順利的占據了女人的肉身,在過程中,貌似有一團朦胧的意識,被他順手給滅殺了。
“咦?!”
白風道人驚疑了一聲。
因爲他發現,自己占據的這個肉身,仿佛是沒有靈魂的存在,隻不過是一個行屍走肉。
他低頭一看,頓時滿臉驚駭。
這占據的哪裏是一個人啊,分明就是一個行走的紙人,身上還穿着壽衣,仿佛是爲他量身打造一般。
“啊這……”
白風道人一時沒回過神來。
明明在剛才,還會一個女人的,爲何忽然之間,變成了一個紙人。
他快速的思考,立刻便知道,自己碰到了高人。
“哼!”
一聲冷哼在深夜響起,白風道人頓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聲音是從身邊傳來的。
許平冷哼一聲:“我當是誰悄悄跟着呢,原來是你啊,白風道人。”
身後跟着個鬼,他又如何不知。…
剛剛是爲了去查地氣的所在,因此他才沒有有所行動,但現在竟然已經完成了任務。
暗中跟着的這個,自然就是開胃菜了。
自以爲隐藏的很好,打算做獵人的白風,卻還不知道,自己反而變成了獵物。
聽許平如此一說,白風道人愕然,仔細看了許平一眼,“你,你竟然認出了我?”
許平現在的外表,是有些變化的,他爲了避免被認出,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因此這個白風道人,根本不知道面前的是誰。
而許平認出是白風道人後,立刻便明白了過來,“讓我猜猜,白風道人是被趕出來的,還是逃出來的?”
白風不語。
他發現這個紙人,完全就像是一個囚牢,将自己給關在了裏面,進來的時候容易,結果出不去了。
許平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紙人,發現其中的白風氣息非常弱,肉身都弄丢了,極爲狼狽。
“如此狼狽,看來是掏出來的。”
白風道人驚恐的喊到道:“你,你是誰?”
對待這種敗類,許平也沒什麽好說的,打了個響指,指尖升起一簇火苗,緩緩靠近紙人。
這個紙人在剛才還是周憐卿的模樣,但其實并不是她的本體,隻不過是許平用她的一根頭發絲,用鬼斧神工造出來的,真正的周憐卿,此時已經在回港島的路上。
然而,就是這個假的,卻瞞過了袁大頭,也瞞過了白風。
而如今這個紙人,又成爲了鎖住白風道人的囚牢,令他再也無法遁逃。
“你是誰,放了我?”
“袁先生,救命啊!”
白風道人高聲求救。
但他喊出來的聲音根本無法穿透紙人,也隻有許平一人,能夠聽到他的求救聲。
“嘩!”
熊熊烈火焚燒而起,紙人開始燃燒,連帶着白風道人的靈魂,他凄厲的叫聲,在紙人内部盤旋。
“真吵!”
話音剛落。
火焰焚燒的速度變快,白風道人凄厲的叫聲,也變得虛弱,直至靈魂被焚燒殆盡,随着飛灰消散在空中。
……
“逍遙遊……”
許平觀察着面前,陰陽圖鑒給出的獎勵。
這是一門可以以靈魂體,穿梭陰陽兩界的術法,無須通過幽冥通道就可達成。
“好東西啊!”
許平心中一陣欣喜。
對于别人來說,或許這門術法,是個雞肋。
但對于許平而言,這門術法,當真是妙用無窮。
甚至他已經開始暢想,配合自己的空間術法,直接将對方丢入陰間,宣判對方的死刑。
可生死簿也沒多大差别。
不過這倒是可以細細研究一下,許平耳畔聽到聲響,好似有人過來了,便迅速遁入暗處。
同時手掌一搓,兩個紙人飛起,化作許平和周憐卿的模樣,緩緩朝着宮殿外走去。
……
地氣的位置、形态是一直在變的。…
相傳當年劉邦斬白蛇起義,其實那個白蛇,便是地氣的化身,也正因爲他斬斷白蛇,地氣進入體内,最後才成爲了九五之尊。
而根據許平的觀察,如今地氣所在的位置,正是在宮殿冷宮的一口枯井中。
子時已近。
許平收回自己的化身,遊走于暗處,不斷朝着冷宮的那口枯井而去。
月色下的冷宮,一如往常,憑添幾分猙獰。
隻是在今夜,冷宮之中,有人影綽綽,按照奇門八卦的位置分列,組成了一個奇門陣法。
陣法的名字叫做——升龍陣。
袁大頭獨站高台,穿着龍袍龍冠,頭頂的龍頭對着夜空的那一輪明月,揚天長嘯。
而木制的高台之下,就是那一口枯井。
枯井上蓋着一塊黑色的巨石,隻待子時,将巨石揭開,地氣噴湧而出之際。
袁大頭吸收所有的地氣,便可化作真龍天子,一飛沖天。
站在高台上的袁大頭,強忍住内心的激動,他望着高台下的一個人影,道:“吳先生,你說白雲觀出了亂子,不會影響到我這兒吧?”
他口中的這個吳先生,正是北平的城隍。
吳城隍目光沉凝,盯着枯井,道:“白雲觀的亂子是東瀛人引起來的,和我們沒有關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而且……”
“即使稍後他們有所察覺,也無濟于事,我已經給他們找了許多事情做。”
暗處的許平,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一驚。
發生了何事?
難道今夜還會有大事發生。
他隐藏自己的身形,飄然升空,俯瞰整個北平城,這一下,他大驚失色。
北平城内妖氣彌漫,暗流湧動。
仿佛有無數的鬼怪,從地府的大門中沖出,在北平城肆虐縱橫,也有身負道行的修行人,在四處捕殺這些妖魔鬼怪。
常人無法看到,但許平一眼便看出,如今的北平城的修行界,不亞于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争。
“這是想讓北平城亂起來,這樣一來,即使稍後的動靜會驚擾到他們,也不會有人過來。”
許平暗道佩服。
也不知道究竟是袁大頭想出來的,還是這個北平城隍吳先生想出來的。
一個是庇護一方,受人香火的城隍。
一個卻是如今,名義上的領導。
可偏偏這兩個,爲了自己的目的,對于北平城的這些百姓,根本沒有一絲憐憫。
“該殺!”
許平心中暗下決心。
他擡頭看看明月,眼見子時将到,剛剛要沖下去時,卻無意中看到,不遠處的屋頂,數道黑影飛速掠來。
這些身影個個黑衣蒙面,顯得極爲專業,在如此的高速行進中,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看來有一場好戲看了。”
許平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咻——”
一柄黑色的手中刺,赫然飛來,直指高台的袁大頭,聽到聲音的時候,袁大頭已經看到,那個手中刺近在咫尺。…
一道白光飛來,将手中刺打落。
白光擊落手中刺後,飛回吳先生手中,是一杆毛筆。
袁大頭驚魂未定,看向手中刺飛來的方向,怒聲道:“是誰躲在暗處?”
“袁先生,如此重要的時刻,怎能沒有觀禮呢?”
不太流暢的話語聲,從黑暗中飄來。
聽到這聲音,無論是北平城隍吳先生,還是袁大頭,都是大驚失色,一臉的凝重。
他們都聽了出來,來的,竟然是之前說好合作的東瀛人。
可現在……
此時。
月色下的那幾十道身影,已經被發現,袁大頭神情憤怒,臉色鐵青。
深夜不告而來,定然不可能是觀禮那麽簡單。
自己這邊雖然人多,可底下守着的這些,都要維持升龍陣的運轉,無暇分身。
而最大的那一群助力,都已經被撒在了北平城,制作騷亂,這會兒更加不可能召回。
萬一将城中的修行人引過來了,那更加麻煩。
幾十道身影落了下來,以高台爲中心,成圍繞之勢。
他們全部都是黑衣蒙面,隻露出一雙眼睛,氣勢迫人。
袁大頭五内俱焚,怒聲吼道:“你們是什麽意思,既然已經答應你們合作,爲何還來壞我的好事?”
在東瀛忍者之中,領頭的是一個中年忍頭,他望着高台下的枯井,目光中的貪婪,的毫不掩飾。
“你們的國家,地方實在太大了,區區的東三省,可滿足不了我們的胃口。”
中年忍頭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所以,這地氣我們東瀛,必須要占一份。”
高台上的袁大頭怒斥道:“無恥!”
他萬萬沒想到,答應好的事情,這些東瀛人,竟然會出爾反爾。
自己已經幫助他們,去對付東三省的修行人,讓東三省内,再無一個與他們爲敵的修行人。
可如今才發現,對方的狼子野心,根本不是東三省能夠填滿的。
袁大頭看着下面的北平城隍吳先生,此時,他隻能将希望,寄托在這位城隍爺身上。
他手下的确有許多的士兵,可對付這些神出鬼沒的忍者,再多的士兵過來,也隻是送死罷了。
北平城隍盯着忽然出現的一衆忍者,心中暗暗分析。
剛剛這些忍者來的時候,所有的行爲,都是聽從這個忍頭的,所以自己這邊,如果能夠将這個忍頭處理掉,或許今晚的事情,還有轉機。
他手下還有一部分的鬼将和陰差可以用,就隐匿在附近,但真的要與這些東瀛人撕破臉麽。
而且他也不敢保證,真的能夠将這些忍者,全部都留在此處。
沉吟許久,他開口道:“報上你們的姓名。”
中年忍頭這才扭頭看他,露出來的那一雙眼睛,放出異彩:“抱歉,閣下。”
僅僅通過這一眼,他就看出了眼前的這個,擁有不弱于他的實力。
“沒注意到閣下的存在,是服部秋吉的疏忽,您可以得到我的尊重。”
城隍吳先生道:“我想要知道,你們有多大的胃口?”
忍頭沉聲數道:“一半。”
一半的地氣,足以讓他們獲得華夏大地一半的氣運,這對于他們将來的行動,是非常重要的。
但聽到此言的袁大頭和吳城隍,皆是眉頭一挑,怒氣泛起。
“好大的口氣……”城隍吳先生陰沉着臉,道:“就怕你們吃不下。”
忍頭服部秋吉說道:“在你們國家有一句古話,家裏有多大鍋,就下多少米,我可以無比的确認,我們東瀛能夠吃下一半的地氣。”
說着,他目光流轉,又看向枯井,道:“又或者說,我們可以出手,全部搶過來,那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