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外。
白鳳雲癫狂地大笑,源源不斷的神力,湧入體内,令她感到極爲興奮。
在其身後,有一道淡淡的光影附着。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儀态萬方的美麗女子,乍看下去,并無驚心動魄的美豔,但自她出現的時候,周遭便有一股自然的氣息,令人莫名地想要靠近。
“龍哥,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春三娘看不清局勢,見白鳳雲忽地大笑,心中更是奇怪。
麻大龍緩緩搖頭。
他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是感覺此時應該是白鳳雲,占據了上風,對神像之中的存在,形成了全面的壓制。
玲珑娘娘一道殘存的意念,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可以想象,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是擁有多麽可怕的力量。
但是現在想這些,也是徒勞。
巫玉镯在手上的時候,失去了喚醒意念的機會,現在也隻能任人魚肉,看他人的臉色了。
玲珑娘娘的意念降臨,加持己身之後,神力的掠奪極爲順利,白鳳雲重新變回了少女模樣。
刹那芳華生,這變化,看得春三娘極爲羨慕。
過了好幾分鍾,白鳳雲緩緩睜開雙眼,眼眸中好似日月輪轉,一黑一白,淡淡的光芒收斂。
神力的掠奪,已經完成。
然後她素手一揮,束縛住麻大龍和春三娘的混沌之氣,瞬間消弭,而他們兩個也因此脫困。
“念在你們送來巫玉镯的份上,我饒你們一命,巫蠱教的複興便從今日起。”
白鳳雲雖然臉色平靜,但聲音微微顫抖,足以證明内心的激動。
将女人一生的美好年華,都留在了這個山洞,如今總算是得償所願。
麻大龍與春三娘自然是感激不盡,雖然心中抱怨自己送了快遞,但面對此時的白鳳雲,完全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敬。
“聖女大人,那人……”
麻大龍試探着問道。
許平的強大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
白鳳雲自信地笑道:“本聖女并未在神像之中,察覺到他的氣息。”
能夠殺死石田鬼和巫山神,他确實了不起,但面對暴動的神力,想必他已經無力應對。
或許已經在兩股神力的沖擊下,灰飛煙滅了也說不定。
白鳳雲心中如此想着,但又覺得不能就此作罷,謹慎起見,她伸出自己的手掌,遙遙控向巨大的巫山神神像。
而神像也随着她的意念,竟脫離了石壁,緩緩朝前踏出一步。
頓時,地動山搖,亂石橫飛。
麻大龍與春三娘眼見這一幕,更是駭然,大驚失色。
巨大的神像站在白鳳雲面前,忽地脖子一歪,碩大的頭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化作塵埃在空中飛舞。
緊接着便是四肢、軀幹,同樣落了下來,化作飛灰。
耗費幾十年的光陰煉化的,白鳳雲卻沒有半分心疼,直接自毀。
隻因與之相比,許平的生死才是關鍵。
而直到巨大的神像盡數化作齑粉,面前空無一物,白鳳雲更是什麽都沒察覺到,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最後……
還是她赢了!
……
“呵呵~”
“我若不躲起來,又如何讓你們,帶我去巫蠱教的遺址。”
任白鳳雲如何也不會想到,許平此時藏匿的地方,竟然是在她的體内。
肉身放在虛無空間中,神魂出竅,隐藏在神力之中,順利地進入白鳳雲的體内。
可以說……
白鳳雲現在的生死,完全在許平的掌握之中。
如此龐大的神力,就是一個炸彈,而隐藏其中的許平,就是那個導火索。
而白鳳雲如今獲得神力,按照許平的推測,應該會第一時間去巫蠱教的遺址。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許平推測的一樣,白鳳雲收回玲珑娘娘的意念,就打算關閉了這個山洞,以免還有外人進來。
玲珑娘娘的高挑的光影,進入巫玉镯中,巫玉镯泛起的光芒褪去,重新恢複古樸的模樣。
這個意念在近一段時間内,是無法再用了。
不過現在獲得兩股神力的白鳳雲,卻是根本不懼,自信能夠面對任何事物。
出了山洞,白鳳雲帶着麻大龍和春三娘,就繼續朝着臘爾山深處前進,尋找巫蠱教的遺址。
臘爾山行到深處,倒是别有一番光景。
山南青松碧水,山北綠柳紅桃,水澗滔滔,山禽靈物嬉戲,恍若世外桃源。
而按照白鳳雲指向的方位,有一座高山,朵朵祥雲環繞,看起來當真如人間仙境,美不可收。
白鳳雲站在遠處觀望,未幾便已能夠确定:“就是那座山沒錯了。”
麻大龍并不知曉具體的位置,但根據自己得到的信息,也感覺就是那座高山,不由也加快了腳步。
環繞着那座高山的景緻幽雅,寂然不見人影。
他們一行除了驚動山禽外,再無别物。
白鳳雲很是安心。
“你們跟着緊些,若是碰到危險,我還能救一救。”白鳳雲對着兩人提醒道。
她脫離人世許久,需要有人做向導,僅是通過麻大龍的口述,聽到這幾十年的光景,變化之大,令她咋舌不已。
麻大龍點了點頭,又問道:“聖女大人,方才你說危險,不知教中的遺址處,還有什麽危險呢?”
白鳳雲停下腳步,後兩人心中一驚,立刻停下。
見她神情肅然,還以爲自己方才說的話,觸犯了什麽忌諱,心中忐忑不已。
而白鳳雲沉吟片刻,忽地展顔笑道:“不必驚慌,隻要你們聽我的話,我暫時不會爲難你們的。”
麻大龍和春三娘稍稍放松,便又聽白鳳雲繼續說道:“教中如今自是有大大的危險,不若我又怎麽會蝸居在那山洞中,一日不得神力,一日不出。”
言罷。
麻大龍與春三娘更加好奇,就連藏匿在白鳳雲體内神力中的許平,也是微微皺眉。
一日不得神力,一日不出。
究竟這巫蠱教的遺址中,蘊藏着怎樣的兇險,讓這聖女如此忌憚,今時今日方才敢踏上舊址。
“願聞聖女大人詳言。”
麻大龍一臉恭敬。
白鳳雲神情幽遠,流露出半分懼怕,片刻之後,神情恢複正常,看向春三娘和麻大龍,卻不願多言,隻是說道:“你們隻管跟着我即可,至于危險,便是巫蠱教中的這個蠱字。”
說完,她也不等春三娘和麻大龍細想,隻是招手令其跟上,便朝着那座青翠高山而去。
越接近那高山,周遭的山林,越發的幽靜,不見一聲蟲鳴。
而前頭的白鳳雲卻是一言不發,神情逐漸凝重,惹得跟在他們身後的春三娘和麻大龍,更是十分警惕,乃至心生惡意。
可這想法卻不敢說出來,萬一惹得白鳳雲不高興,恐怕還未走出十步之外,便已經身首異處。
這會兒麻大龍才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究竟有多麽天真。
就連白鳳雲身懷兩股神力的聖女,此時也是萬分警惕,唯恐遇上什麽危險,而憑借自己的力量,巫蠱教的遺址,恐是一步也不能踏進。
好再也不知是白鳳雲失言,還是他們運氣好,一直來到山腳下,都不曾遇上什麽危險。
可四周的詭異的寂靜,卻也彰顯出此處的不尋常。
如此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不見鳥鳴,不見山禽,就連溫暖的陽光照射下來,卻依舊驅不走此處的陰冷。
“先休息一下,等正午時分,再行登山。”
白鳳雲發号施令,就地而坐,在一片樹蔭下,鞏固得到的神力。
麻大龍也春三娘在離着她稍遠的亂石坐下,左顧右看,即便說是歇息,也沒有絲毫的放松。
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的緊繃,春三娘有些受不了,“龍哥,這地方究竟是什麽情況,怎麽一點聲兒都沒有。”
麻大龍看了一眼閉目凝神的白鳳雲,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别的都還好說,就怕這聖女有别的心思,那才是最大的危險。”
“唉——”
春三娘歎息一聲:“可憐我那寶貝了。”
她說的正是被一腳踩死的毒神。
麻大龍也是歎息一聲,相比較來說,他丢的東西更多,而且都在面前這百歲少女的身上,隻是現在想要奪回來,卻是難上加難。
兩人各自緬懷,一時無言,而周遭并無異常,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松下來。
在白鳳雲運轉神力調息時,許平盡量蟄伏,不讓她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還等着給幾人一個驚喜呢。
“啊——”
就在白鳳雲調息,讓自己時刻處于最佳狀态,忽地聽聞一聲驚恐的尖叫。
她皺了皺眉,結束修行,睜開雙眼,頓時瞳孔微縮。
隻見在麻大龍和春三娘栖息的亂石灘,赫然從石頭縫中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蠱蟲,各般怪模樣皆有,将他二人圍在中間,發出一聲聲的低鳴。
“不要動!”
白鳳雲立刻提醒,剛要過去搭救,卻感覺腦後一陣惡風,急忙歪身躲過,跳了起來,與身後大樹拉開距離。
又見到從那茂密樹冠中,爬出來密密麻麻的青翠毒蛇,蛇信子吞吐不斷,發出簌簌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而剛才突襲于她的,是一條身軀稍大,通體翠綠蛇鱗的毒蛇,陰冷的三角眼,泛着噬人的冷芒。
“毒蛇蠱!”
“千蟲蠱!”
春三娘和麻大龍怎麽說,也是巫蠱教出身,自然是能夠分辨出來,眼前的這些蠱蟲,都是巫蠱教的産物。
可巫蠱教不是散了嗎。
難道在這高山中的巫蠱教遺址,還有人在培育蠱蟲,且數量如此龐大,看起來每一個蠱蟲,都是不好對付的。
那這人的實力,又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
“哼!”
“早知便有此劫……”
白鳳雲冷哼一聲。
而聽到她自言自語,麻大龍頓時感覺曰了狗了,你早知道有此一劫,爲什麽不告訴我。
“你們不必驚慌。”
說着,白鳳雲取出那裝着莽牯朱蛤蠱的錦盒,打開錦盒,頓時一物閃電般的躍出,長長的蛇頭一卷,頓時将那蛇軀稍大的毒蛇蠱卷入腹中。
它動作極快,吞完毒蛇蠱,這才落地。
莽牯朱蛤蠱通體黑紅,看體型,也就比普通的牛蛙大些,而那毒蛇蠱的蛇軀,卻是足足大了它數倍,也不知是如何吞入腹中的。
“呱——”
一聲鳴叫,如鍾聲飄遠,密密麻麻的蠱蟲,頓時有了退意。
麻大龍與春三娘被白鳳雲護住,沒有因爲莽牯朱蛤蠱的叫聲,沾染蠱毒,但四周的蠱蟲雖稍稍後退,但仍舊仿佛要伺機而動,讓他們片刻不得放松。
不過在發現這些蠱蟲,因爲莽牯朱蛤蠱的叫聲,便已經有了退意,遲遲未曾上前,麻大龍頓時心中一驚。
“啊這……”
麻大龍已經看了出來,如此龐大的蠱蟲,并非有人培育。
若是他人培育的蠱蟲,可不會忌憚莽牯朱蛤蠱,哪怕是沖上去送死,也是毫不猶豫。
就如同他與春三娘身上的蠱蟲,隻要他們發号施令,哪怕是吩咐蠱蟲往火堆裏沖,也不帶半分遲疑的。
但這些蠱蟲既然會後退,那就表示這些蠱蟲,不是聽從某人的指令,而是在爲自己而活。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麻大龍沒有感覺絲毫的放松,反而感到更加的震驚。
蟲,是天地産物。
蠱,從來都不是自然演化而來,若是沒有人去加以幹預,是不可能有蠱存在的。
“這些蠱蟲……”
麻大龍愕然地看向白鳳雲,而春三娘也想明白了這一點,疤痕密布的醜陋面容,也變得煞白。
白鳳雲此時有莽牯朱蛤蠱在身旁震懾,沒有蠱蟲上前,顯得很是輕松,“你們用不着懷疑,這些蠱蟲,的确是已經成爲天地之物,不受任何蠱師的操控。”
“怎麽會這樣。”
麻大龍讷讷問道,對于蠱蟲的認知,完全被颠覆了。
白鳳雲顯然是知曉爲何會如此的,隻是她并未解釋,隻是說道:“先将這些蠱蟲趕走,等你們上了這座山,就什麽都明白了。”
麻大龍與春三娘輕輕點頭,兩人都是蠱師,一身的修爲也都在蠱毒和蠱蟲上,自然也是知道,如何對付蠱蟲。
大片針對蠱蟲的粉末灑下,密密麻麻的蠱蟲挨上粉末,稍弱些的當場喪命,就是強一些的,也是如同瞎了眼一般,在原地亂竄。
“呱——”
若僅是這些粉末,但不足爲懼,但配合着莽牯朱蛤蠱的進場震懾。
這些蠱蟲明顯感覺到了眼前的幾人,不是好對付的,過了盞茶的工夫,便又好似潮水般褪去。
四下重新恢複幽靜,除了一地的蠱蟲殘屍,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