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做這一件事,會遭到全天下人的唾棄,可因爲自己身份帶來的責任,卻不得不做。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胡三太奶自己認爲,她已經盡力了。
或者說,其實她也想看看,這個傳說中的陣法。
隻是考慮到望海堂以後的生存問題,她還是将此事全部告訴許平,爲的便是在将來,能讓望海堂走出一條生路。
此時的圖騰柱周遭,已經圍滿了人。
除了普益、普傑兩兄弟外,滕樹直人和武藤秀也在。
他們身後站着幾十個忍衆,靜靜的看着。
而普益普傑身後,則是站着上百人,都在靜靜的看着場上。
咋圖騰柱的空隙之間,胡三太奶帶着九個薩滿大法師,跳着詭異的舞蹈,不時的便仰天咆哮,似在祈求、哀嚎。
此時整個營地内,都隻有他們似歌似泣的聲音。
所有站在普益身後的那些人,都是一臉的肅穆。
而最接近圖騰林的地方,還有一個祭壇,祭壇旁邊擺着一個鐵籠,鐵籠上的黑布已經被掀開,裏面正是一條八顆頭顱的黑色大蛇。
至于那祭壇之上,正是被困住手腳的顧念花,也就是許平的化身。
“許大哥,怎麽什麽時候出手?”
顧念花低聲詢問道。
他們站的遠遠的,并未接近。
而許平通過化身,對那邊的動靜了如指掌。
“不着急,胡三太奶說過,要想完全破除這個陣法,就必須對那些神靈出手。”許平緩緩說道。
如果此時出手打斷,反而會提前将那些神靈,全部都從圖騰柱中召喚出來。
而根據胡三太奶給的信息,要想輕松的,一次性的破掉陣法,就必須等那些神靈,開始融合的時候。
在融合完成之後,會有一個短暫的虛弱期,而這就是許平出手的時機。
“許大哥,你快看。”
顧念花忽地開口說道,手指向祭壇的方向。
那裏和自己一摸一樣的化身,此時已經漂浮在空中,從圖騰柱上飄出道道靈氣,連接在許平化身的手指上。
普益看着這一幕,心中激動,但卻并未有任何的表示。
這讓站在許平身邊的顧念花,搖了搖頭。
許平注意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對着她笑了笑。
而就在此時,一衆薩滿大法師的舞步越來越急,發出的歌聲也越來越詭異,極其短促的音節,不停地鑽入耳中,堪比魔音。
已經有些忍衆,變得焦躁,呼吸也變得急促。
然而祭壇上空許平的化身,卻并未有任何變化,這讓一旁站着的普益微微皺眉,覺得事情有些反常。
按照書籍之中關于陣法的記載,此時的祭品應該是會被抽出靈魂,融入進八岐大蛇之中。
而之所以這麽做,也是普益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不這樣做,陣法造出來的神的主導,就會是八岐大蛇。
但如此一來,融合了長白山靈物之後,真正的主導便會成爲自己。
普益感覺有些奇怪,愕然的看向武藤秀,難道自己的目的,被她識破了,是她在暗中做手腳。
畢竟顧念花是她帶回來的。
然而他們卻無人得知,許平無意之間的想法,卻是徹底打亂了普益的安排。
“等等!”
普益忽地高聲喊道。
陣法在持續的過程中,是不能出現中斷的,幾個薩滿大法師并未停止,隻有胡三太奶看向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普益看着胡三太奶,手一指空祭壇上許平的化身,道:“這個祭品有問題,需要重新挑選祭品。”
普益沒有當場懷疑武藤秀,隻是指出陣法的問題。
除了武藤秀和滕樹直人他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胡三太奶時一清二楚的,這個所謂的祭品,隻不過是他日後用來操縱神的一環。
“你确定嗎?”
胡三太奶沉凝問道,即使沒有這個祭品,陣法也能夠順利進行。
普益點了點頭:“我确定!”
說着,他扭頭看向身後,緩緩說道:“二弟,對不住了。”
話音剛落,他擡手閃電般落下,斬擊在普傑的脖頸處,後者頓時在不解之中軟綿綿暈倒。
普益架起他的手臂,猛地一揮,将空中許平的化身撞走,取而代之的,便是普傑漂浮在空中。
瞬間。
一道肉眼可見的虛影,從普傑身體上飄了出來,且被幾個圖騰柱撕成了十幾份,分别融入圖騰柱之中。
可憐普傑還沒弄清楚是什麽情況,就已經被自己的皇兄,殘忍的當做祭品,投身進入缥缈虛無的大計。
見到這一幕,武藤秀和滕樹直人互視一眼,都感覺很奇怪。
如果這個祭品不是唯一的話,爲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勁兒,将她給捉回來。
甚至因此,葬送了一個天忍。
望着倒在地上許平的化身,武藤秀想起自從那晚之後,就慘死的神宮玄師,感覺到眼前的這個普益,明顯有什麽東西在瞞着他們。
而就在此時,身邊的一道身影,飛速沖了出去,來到普益面前,大聲呵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伱不是說祭品,非她不可嗎?”
神宮玄師作爲他的恩師,就死在了捉回祭品的路上,可現在他卻發現,普益随意的更換了祭品,将好不容易抓回來的顧念花,丢到了一邊。
普益神色平靜,看着面前的滕樹直人,淡淡說道:“根據開啓陣法過程中的異常來調整,本就是正常現象。”
聽着他如此平淡的話語,滕樹直人簡直要氣炸了。
就你一個非她莫屬,害死了自己的恩師,現在卻來跟我說,陣法是可以調整的。
雙眼之中怒火燃燒,看着面前的普益,滕樹直人的雙手微微顫抖,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掌,也在此時,緩緩擡起。
普益雙目一凝,嘴角笑容慢慢消失。
而滕樹直人看到了普益身後,那上百個随從,終究是壓抑下心中的怒火,轉身憤憤走去。
若是自己這邊,還有一個天忍在此,他一定要當場翻臉。
也正是因爲如今沒有天忍的存在,陣法之中普益做的手腳,才不會被他們識破。
可以說除了胡三太奶以外,誰都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祭品,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
隻是普益也沒有想到,胡三太奶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那就是許平。
許平也是知道普益的真實用圖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陣法的關鍵時候出現,不讓那個召喚出來的神靈,被普益得到。
本來若是沒有得到胡三太奶的會意,許平是準備在陣法開啓的刹那間,就發動進攻。
但得知若是如此,陣法中的神靈,無法消滅,日後還會留下隐患,許平才決定繼續等待,直到陣法的最後一步。
這也是一份信任。
信的就是胡三太奶,不敢拿胡青兒和整個望海堂去賭。
“許大哥,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顧念花看着清光大盛的圖騰柱,已經有清光神像開始慢慢飄出,有種發自内心的緊張。
在她看過的書籍記載之中,這裏的每一個神靈,都擁有足以搬山倒海的能力。
“不急,我們先不動手,不過……”
“可以讓他們先亂起來!”
許平雙目一凝。
與此同時,武藤秀覺得不對,去查看暈倒的化身,卻不料就在此時,感覺自己的小腹一陣絞痛。
當劇痛傳遍全身,她才後知後覺,低頭看去。
隻見在自己眼中暈倒的少女,不知何時手掌已經刺穿她的小腹。
“你……”
武藤秀嘴角滲出鮮血,難以置信。
“你中計了!”
顧念花拔出手掌,狡黠一笑,迅速起身,如同鬼魅一般,閃到了普益身旁
甚至,若無其事的在自己身上擦拭手掌上的鮮血。
而站在旁邊的普益一臉懵逼。
“啊這……”
我女兒終于迷途知返,決定站在我這邊兒了嗎!
普益剛剛激動了一刻,瞬間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這決定不可能。
我的人品沒那麽好,人格魅力沒這麽大。
有陷阱!
他扭頭看着身旁的少女,憤慨道:“你想要幹什麽?”
“是!”
化身似乎接受到某種指令,再次沖了出去,而她這次的目标,正是怒火中燒的滕樹直人。
剛剛趕到武藤秀屍體旁的滕樹直人,瞬間感受到自己的身後,一股惡風來襲,他毫不猶豫的閃到一邊。
一道赤黃色的鋒芒,從身旁劃過,斬下了幾根發絲,帶起的狂風刮的臉上生痛。
滕樹直人的後背冒起一陣冷汗,而不等他開口,面前的少女已經手持鋼刀,近在咫尺之内。
“唰!”
淩冽的刀芒落下,滕樹直人穩住之後,也瞬間使用自己的空間術法。
“魂斷!”
在衆人的目光之中,滕樹直人并未挪動,但是面前如同瘋子一般的持刀少女,卻忽然被拉開了數米遠。
一刀落空。
滕樹直人這才有時間,朝着普益怒吼道:“你特麽的竟然敢背刺我們,上!”
背後早就蠢蠢欲動的忍衆一聽此言,頓時蜂擁而出,他們同時施展藏身之術,悄無聲息的接近普益等人。
而如今面前的場景已經很清楚,他們就是被人擺了一道。
解釋已經是蒼白的,普益也很果斷的下達命令。
“一個不留!”
瞬間,在雙方之間,一朵朵的血花綻放。
他們的沖突并未影響到旁邊的薩滿法師,隻是鐵籠之中的八岐大蛇,開始變得暴躁起來,沖着普益等人發出一聲聲的嘶吼。
在不遠處,顧念花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側目看了許平一眼,讪讪說道:“許大哥,你心可真夠狠的。”
那麽漂亮的大美人,說殺就殺。
這讓顧念花内心中……也太開心了。
許平嚴肅地說道:“小花你記住,對待敵人就要像獅子搏兔,必須出盡全力,絕對不要留情。”
顧念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她的目光開始在人群之中,搜索普益的身影。
她發現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其實實力并不算弱,她暗暗比較了一下,可能自己想要單獨應對,也是比較吃力。
不過也并不是沒有機會。
見許平還在觀望,她到有些待不住了,再次問道:“許大哥,咱們要不要趁着這個時候,渾水摸魚?”
許平搖頭,“不急,再讓他們熱鬧一點。”
說着,他看向身旁的少女,輕笑着說道,“再教給你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任何情況下,能做黃雀就一定做黃雀。”
顧念花受用的點了點頭,就見許平微微閉目,全身散發出氣息的波動。
霎時間,四周登時響起一聲聲的咆哮,咆哮聲響徹黑夜,夜空中的月盤,也在此時被烏雲遮蔽。
無數來自長白山的大仙小妖,同時沖出了各自的營帳,其中最爲引人矚目的,便是那體型碩大的白蟒。
它們是怎麽跑出來的?!
普益根本就不明白,爲何被陣法困住的這些畜生,竟然能夠脫身出來。
雖然它們已經體内的靈氣,所剩無幾,但是戰鬥力還是有的。
而恰好的是,己方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夠遏制它們的人。
唯一的九個薩滿大法師,也脫不開身。
處于混戰之中的普益和一衆忍衆,同時感覺,今天晚上格外的反常,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操縱着什麽。
“殺!”
白蟒率先沖入人群,如同鋼鞭的蛇尾橫掃而出,無一人能夠撼動這股巨力,頓時七八人都被扇飛了出去。
許平見到這一幕,也不得不感慨,如此剛烈的蛇尾,輕則骨頭斷裂,重則當場身亡。
這還是白蟒在臨死前的爆發,可以想象,當時在長白山的戰況,是何等的激烈。
能夠先解決天忍,不然若是在此時,有天忍的加入,恐怕就極其難了。
白蟒如入無人之境,此時沒有天忍的忍衆,就是一群烏合之衆,根本就不是對手。
而普益這邊,九個薩滿大法師,包括胡三太奶,也抽不出時間。
此時他們與許平一樣,仿佛世外人一般。
“别打了,我們必須先合作,這些畜生簡直是瘋了!”
普益瘋狂地大喊。
而此時的滕樹直人,陷入莫名的悲憤之中,根本就無心理會。
他們如此之多的忍衆,來到此處。
可是幾大天忍全部都死了,現在隻剩下自己一人,也陷入這種生死存亡的環境之中。
“殺!”
滕樹直人面目猙獰,大喊了一聲。
于是可見這些忍衆,陷入莫名的狂熱和瘋狂,無差别的對四周所有人,展開瘋狂的攻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