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那家夥跑了。”
文才頗爲可惜,以身爲餌,可對方沒看上。
摸屍之後的九叔走來,聞言道:“跑了就跑了吧,咱們先離開這兒。”
“那這些屍體怎麽辦?”
顧念花問答。
九叔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道:“就留在這兒,也算是給城中的這些忍衆,一點教訓。”
幾人匆匆離開之後,果然有大批的忍衆趕來,兩位天忍加藤武和石田鬼都在。
還有一身狼狽的德川野上。
看着自己那已經變成黑炭的弟子,加藤武臉色鐵青,轉身怒視德川野上:“究竟是怎麽回事,是誰幹的?”
德川野上看了一眼身旁的石田鬼,定了定心:“加藤大人,吉永君不知在哪惹上一個道士,我見着他們打在一起,自然是上前幫忙,奈何寡不敵衆,隻能及時趕來報信。”
他将自己的遭遇,和吉永一谷調換,免得眼前這個天忍,知道是爲他而死,心生不悅。
被一個天忍厭惡上,那幾乎等于判了死刑。
加藤武不知發生何事,自然隻能聽他胡亂言語,又問:“一個道士,是哪來的道士?”
德川野上如何得知,便道:“準确的來說,是一個道士帶着三個徒弟,他的徒弟兩男一女,除了那個道士使用的是純正的道家雷法,他的弟子使用的手段五花八門,不好分辨。”
加藤武聽完他說的,等于沒聽,如今弟子死了,是誰做的還不知道,這如何能忍。
無處發洩怒火的加藤武,将目光盯上了地上的幾具屍體,猛地一揮手,五具屍體連通地面的血漬飛上半空,隻見他手掌用力一捏,五具屍體同時爆開,化作血雨漫天席卷。
他們帶來的這些忍衆,被血雨淋了個遍,除了石田鬼和德川野上。
“你們都要記住這個血的味道,這是我們的恥辱。”
加藤武無能狂怒。
自己弟子的屍體,都直接毀滅。
德川野上慶幸自己沒有說實話,眼前這個加藤武實際上,根本就不是惱怒弟子的死。
而是惱怒自己的面子丢了。
“加藤老弟消消氣,弟子沒了,再找一個就是。”石田鬼淡淡地說道。
德川野上聽到此話,心中頓時警覺,或許自己死了,也是同樣的命運吧。
然而就在此時,加藤武卻是猛地雙眼一亮,盯着地面上的一灘血迹。
“德川小子。”
加藤武喊了一聲。
德川野上陡然一驚,卻見加藤武望着地面的一灘血迹,也立刻反應過來。
“我想起來了,這個是那道士的一個弟子留下的。”德川野上興奮的說道。
有了這一灘血迹,或許就能在城中,找到那些人的位置。
加藤武親自拿出一塊白手帕,取了一些文才留下的血,“我一定要讓他們後悔來到世間。”
“加藤大人,如果你确定了他們的位置,能否把我也帶上”心高氣傲的德川野上,也想要找回這個面子。
加藤武看了他一眼,陰恻恻道:“本來我以前一直不喜歡你這小子的,沒有想到,伱倒還有幾分義氣,可笑的義氣。”
義氣個屁!
老子跟過去是爲了攔住他們,免得被他們說出來,是我把吉永君給連累的。
真是可惡!
沒有那個實力,就不要管閑事。
德川野上心中怒罵道。
……
城隍廟。
許平回來的時候,恰巧碰到了九叔,随即便發現了受傷的文才。
簡單的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許平從城隍廟中的香爐内,抓了一把香灰,混合着符水給文才灌了下去。
混沌之氣幫助文才調理片刻,便已沒有大礙。
許平這才找到九叔,道:“九叔,有一件事情要找你請教一下。”
九叔問道:“可是與你今晚的所見所聞有關?”
許平點點頭。
兩人去了許平的房間,顧念花送來一壺茶水,替兩人倒了茶,便坐在一邊,靜靜地聽着。
“九叔,我想問一下,你對薩滿一派的圖騰林了解多少?”
“圖騰林……”
九叔微微正色,道:“我曾經在外遊曆的時候,也與薩滿一脈的人打過交道,聽他們說過,薩滿一脈是原始的多神教,信仰的神靈很多,秉承的是萬物有靈,而且他們的神,一般沒有廟宇和神祠,隻有圖騰林。”
“那九叔你聽說過造神嗎?”許平問道。
他這話一說出來,袖管裏的小狐狸,也鑽了出來,好奇地看着九叔。
顧念花也忍不住看了小狐狸一眼。
“造神……”
九叔搖搖頭:“沒聽說過。”
“不過我曾經聽他們說過,信奉此教的人們,會在族人裏面自發形成一個好像叫什麽察瑪的,主要管理圖騰林的祭祀、許願等一些活動。”
許平聽的很認真,不時陷入沉思。
如果這樣看來的話,那也就是說,與東瀛忍衆合作的或許是那個察瑪。
隻是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利益相關。
想了想,許平将自己在郊外的發現,告訴了九叔,并着重描述了那個圖騰林。
以及那個應該裝着八岐大蛇的鐵籠。
“八岐大蛇?!”
九叔的注意力,立刻被八岐大蛇給吸引了。
許平點了點頭,“我曾經在南粵省城的時候,對付過一條,确實很厲害。”
不過他沒說的是,如果是現在,那條八岐大蛇在面前,就如同小蛇一般,完全不是對手。
九叔一臉正色道:“小許你的這個信息和重要,我們必須分享給城中的其他同道,甚至将這個地方,作爲我們的第一次集體行動目标也不爲過。”
許平認同這個看法:“我也是這樣決定的,所以立刻來找你商量一下。”
正說着話,小狐狸伸出爪子,戳了戳許平的胸口,他愕然低頭看向小狐狸,卻見它也不說話,隻是拿手指了指旁邊的少女。
顧念花兩眼放空,心神明顯不在此處,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因爲小狐狸的動作,許平和九叔的目光,都看向她,而她低着頭沉思,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小花……”
“小花!”
聯系兩聲呼喊,才讓顧念花回過神來。
“啊,師父,許大哥,怎麽了?”
九叔疑惑問道:“小花,你在想什麽呢,半天沒回過神來,是太累了嗎?”
顧念花搖了搖頭,“沒什麽師父,也許是太累了吧,有點困了。”
她剛剛說完,看着兩人的目光,似乎還想要開口,卻終究是又想到了什麽,沒有再言語。
許平看了她一眼,将想要說些什麽的小狐狸,一把塞入袖管中,道:“小花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九叔,時候也不早了,通傳給其他同道的事情,就明天再說吧。”
九叔點點頭:“現在陸陸續續已經有許多同道進入城中,我明天去聯系一下,看看以茅山的名義,将大家組織起來,召開一次大會,商議對付忍衆的計劃。”
許平道:“那就太好了。”
說着話,他的目光卻不由看向少女,卻見到她又是思緒紛飛,不知在想些什麽。
回到房間之中,小狐狸急不可耐的開口:“許公子,那個花姑娘肯定有什麽事瞞着你們。”
許平拍了一下它的腦袋:“什麽花姑娘,原來你還有異國血統不成。”
小狐狸聽完,立馬急了:“許公子,這可不能開玩笑,我小狸可是長白山的純種狐狸。”
“才不是雜毛。”
調侃完了之後,小狐狸又問道:“許公子,她明顯有事情瞞着你們,你不打算去問嗎?”
“爲什麽要問?”許平随意道。
小狐狸聲調高了幾分:“或許你們說的事情,她知道也說不定啊。”
許平道:“她知道歸她知道,但她要不要說,卻不是我能控制的。”
說着,許平陷入回憶之中,笑道:“我隻需要确定一點,那就是她的心在哪,就足夠了。”
小狐狸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許大哥,你睡了嗎?”
許平還沒去開門,小狐狸就忽然開口:“許公子,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滾!”
“好勒!”
小狐狸順着窗子,一溜煙滾了出去。
開了門,門外的顧念花抓着衣角,溫柔的月關落在她臉上,越顯白皙,卻照出了她的彷徨。
“怎麽了,有事嗎?”
許平問道。
顧念花點了點頭:“許大哥,我能進去說嗎?”
“當然可以。”
許平将她請進屋内,倒了茶,顧念花立刻将冰冷的茶水灌入腹中,這才說道:“許大哥,其實你們之前說的那個圖騰林,我知道是怎麽回事。”
本來許平沒有想過的,可在經過小狐狸提醒後,他才後知後覺,記起面前這個少女的另一個身份。
如果大景朝沒有亡的話,面前的這個少女,還是一個格格呢。
“倒是我忘了,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呢。”許平笑着調侃道。
顧念花勉強笑了一下,道:“許大哥,你就不要逗我了。”
許平道:“好了,我也不開玩笑了,剛剛你爲什麽不想說,是有什麽難處嗎?”
顧念花沉吟道:“因爲我懷疑……和那些忍衆合作的人,和我的家人有關系。”
“你的家人……”許平點了點頭,問道:“你能猜到具體是誰嗎?”
顧念花沉默半晌,道:“我父親。”
說着,她便繼續說道:“當年,大景亡了之後,父親就去了祖地,一直沒有消息,我本來最初的打算,也是往祖地去的,可後來因爲被白蓮教盯上了,這才改道去了南方。”
難怪之前她不想說,原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牽扯到了她的父親。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
許平看着面前的少女,溫柔笑道:“其實你可以不說的,我和你師父也不會怪你。”
顧念花搖了搖頭:“我回去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尤其是圖騰林。”
許平微微皺眉,就聽她繼續說道:“圖騰林裏面的每一根圖騰柱,都有神力,他們現在想要做的,應該就是将圖騰中的神力,抽取出來,彙聚到一個物體上,從而達到造神的目的。”
“而那個八岐大蛇,一定就是神力的載體,可或許是它本身的力量無法承受神力的灌入,所以才會将長白山的野物抓來,彙聚靈氣到它身上,畢竟從理論上來說,圖騰林上的神力和長白山的那些妖類,其實是同源的。”
顧念花一口氣說完自己的看法,這才頗爲擔心的看着許平,“如果他們成功了,那這個人間的神,将會擁有難以匹敵的力量,整個修行界或許都不是對手。”
看來這些薩滿和忍衆,合作弄出這個玩意,也就是各取所需。
甚至薩滿在裏面的話語權,還沒有這些忍衆大。
就像顧念花說的,他們的目的,也相當明确,而這些東瀛忍衆的目的,也更加明确。
許平看着顧念花,道:“你能夠判斷現在他們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嗎?”
顧念花搖了搖頭:“這些東西,我也是小時候從書上看到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了保險起見,那這個計劃就要提前了啊。
許平沉思片刻,道:“我會替你保守住秘密的,不會讓其他人知道,至于要不要讓九叔知道,你自己決定。”
如果讓其他人知道與忍衆合作的,很有可能是她的家人,那會不會直接導緻,這些人對她的敵視呢。
許平認爲是很有可能的。
顧念花點點頭,又道:“我想和許大哥說,對付他們的時候,一定要把我帶上,我覺得很有可能會碰上我父親。”
許平難以抉擇,便問道:“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普益。”
……
次日。
九叔一大早就出了門,直到日薄西山之時,才返回城隍廟。
“小許,如今茅山、龍虎山、白雲觀、形意門、靈隐寺……諸多同道都已經來了齊城,我們已經聯系過,打算今天晚上商議一下對付忍衆的方案。”
九叔覺得城隍廟是個不錯的地方,但用這個地方,他還是要先問過許平。
許平當然沒有意見:“那就在城隍廟吧,正好我也想聽聽。”
九叔神情古怪,道:“還有一件事,他們聽說了你在這兒,都覺得由你坐鎮指揮,再适合不過了。”
許平楞住了,忙道:“别,我還有事。”
說着話時,他看向九叔身旁的顧念花,兩者目光相會,一切盡在不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