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東瀛忍衆便是以此處爲起點,率先對東北地界的修行人,展開血腥的殺戮的。
而在地理位置上,如此重要的一個地方,自然會有大批的忍衆。
白日裏的遼北市,格外的喧嚣,繁雜喧鬧之中,有一種平靜且美好的幸福。
修行人之間的紛争,很少牽扯進普通人。
隻是這種美好,終究将會在将來,被打破。
風鈴會社。
是東瀛人在這兒開辦的貿易公司,主要負責采購一些瓷器、茶葉,然後銷往本土。
但明面上,卻不僅如此。
此時,一個提着皮箱穿着灰色西裝的男子,從黃包車上走下來,匆匆走進風鈴會社的大門。
直上三樓,他才被攔下。
“你是誰,來這兒做甚麽?”
男人被攔在了門口,但他臉上,卻露出親切的笑容,因爲對方說的,是家鄉的話,充滿了櫻花味。
男人提了提皮箱示意,叽裏咕噜說了一通,那人這才露出笑容,讓開道路。
“野田君一路辛苦了,大人正在裏面等您。”
男人聽到他的奉承,也是說道:“我這次從家鄉過來,帶了幾瓶好酒,晚上我們喝兩杯。”
“那可真是太謝謝野田君了。”
“不用謝。”
兩人寒暄數句,男人剛要進去,卻忽的被喊住。
“對了,神宮大人來了,就在裏面。”
男人一聽,楞了一下,這才整理了下已領,昂首走進辦公室。
一個個的格子間裏面,每個人都處于緊張的工作狀态中,而此地沒有一個,是說中文的。
桌面上還擺放着一些紙張,上面的文字扭扭歪歪,好像蝌蚪一般。
而有一些圖畫攤開在桌面,上面印着的,分明就是東北地界,主要城市的平面圖。
辦公室的走廊盡頭,還有一個大門,門口站着兩人,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也是一臉警惕。
再次驗明身份之後,便有一人進去通傳,片刻之後,裏面傳來了蒼老的聲音。
“是野田君啊,請進來吧。”
野田真一聽到裏面的話,收起臉上的桀骜,滿臉謙卑,這次走了進去。
進入裏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沙盤。
而在沙盤的旁邊,站着一個雙手杵着拐杖的老人,老人的身後,站在一個黑衣黑帽的年輕人,身姿挺拔。
而在他的旁邊,還站在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穿着木屐,一身的白色寬袍武士服,虎背熊腰。
野田真一率先走早老人身旁,道:“神宮大人,您不是在齊城嗎,怎麽親自過來了。”
老人名叫神宮玄師,也沒擡頭,隻是盯着山巒起伏的沙盤某處,聲音很平靜:“野田君一路上辛苦了,還順利嗎?”
不知怎的,野田真一從老人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哀愁,他急忙回道:“一切順利,神宮大人。”
擡頭看了看幾人,微微皺眉,又問道:“神宮大人,出了什麽事情嗎?”
神宮玄師蒼老如同樹皮的手,忽地青筋暴起,臉上也露出憤怒的神情。
頓時,他周遭氣機環繞,房間内的氛圍,降至冰點。
野田真一也不知道說錯了什麽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片刻之後,神宮玄師才壓抑住心中,翻湧而起的情緒,沒有回答野田真一的話,反問道:“東西,你帶來了嗎?”
“啪嗒!”
野田真一打開手中的皮箱,隻見裏面靜靜躺着一塊不規則的玉石。
玉石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紅色,仿佛吸滿了鮮血一般。
神宮玄師點了點頭:“可以了。”
說着,他扭頭看向那個中年人,道:“山本君,麻煩你告訴也野田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
那個被稱作山本君的中年人,輕聲答是,這才轉而對年輕人說道:“田中大人已經隕國了,就在那兒,微闾山。”
野田真一露出震驚的表情,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
天忍的實力,他是清楚的。
而微闾山上的修行人,他也是一清二楚,不可能有人,能夠威脅到田中半業的。
沉吟片刻,他開口道:“山本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件事情能夠确定嗎?”
山本君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神宮玄師,見他沒有反應,便道:“是我與神宮大人,還有藤木君,親自去微闾山上确認過的。”
被他稱作藤木君的,便是站在神宮玄師身後,那個沉默的黑衣男子。
似乎是提到他的名字,藤木直人有所觸動,開口道:“在一個叫望海堂的地方,後山有一片山坳,我們發現了田中大人的氣息,他應該是使用了天隕這一招忍術。”
“而且,三千忍衆無一人生還。”
野田真一連的震驚,已經說不出話了。
逼迫一個天忍,使出同歸于盡的手段,那就意味着田中大人在那時,已經清楚的明白,自己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每一個忍衆都不怕死,但卻也貴生。
但凡有活下去的希望,是絕對不可能,使出這樣的招式的。
想着想着,他仿佛也能夠感覺到,田中半業在臨死前的憋屈與無奈,這讓他頓時心中産生了怒火。
“是誰幹的?”
神宮玄師微微動容,他擡頭看着處于暴露狀态中的野田真一,搖了搖頭:“不知道。”
言罷。
他就那樣看着微闾山,一言不發。
在場的三人的,都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微闾山,在那兒,用中文豎着一塊牌子。
【望海堂。】
……
“我和神宮大人是昨天夜裏過來的,神宮大人昨天半夜,感覺到田中大人的氣息消失,我們兩個便急匆匆趕了過來,立刻登上了微闾山。”
茶廳,滕樹直人靜靜說道。
在他的對面,盤坐着山本君和野田真一,神宮玄師則是去了靜室休息。
畢竟一晚上的連夜趕路,體内的能量消耗過大,人不得不認老。
野田真一擡手在茶桌上,爲他們倒茶,又問道:“藤木君,我想知道你們看到的究竟是什麽樣的場景?”
“什麽都沒有。”滕樹直人眼中有一絲驚恐:“山坳裏面什麽都沒有,除了田中大人,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氣息。”
野田真一皺了皺眉:“大人既然使用了天隕這一招,按道理來說,現場應該不會有任何活人,屍橫遍野才是。”
山本君道:“除非對方擁有高出田中大人實力許多的修行人。”
“不可能!”
因爲激動,野田真一聲音有點大,又緻歉一聲:“抱歉,我的意思是說,田中大人可是天忍,即使有人比他厲害,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天隕的影響。”
滕樹直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昨夜在山坳中,神宮大人說過,他能夠在山坳中,感受到一些殘存的氣息。”
“其中有一道氣息,極爲強大,甚至有可能,比他還要厲害。”
野田真一徹底呆住了。
一直以來,他都把這個老頭,當做自己的神,因爲對方是東瀛第一忍。
雖然同爲天忍,但田中半業與他比較,卻總是差了那麽一點。
至少外人都是這麽認爲的。
而野田真一通過内幕消息知道,同是天忍的神宮玄師與田中半業,在無數次的較量之中,的确每次,都是神宮玄師略高一籌。
但唯獨一次真實較量中,田中半業在一招制下落敗。
從那以後開始,雙方就再也沒交過手。
野田真一感覺喉嚨有些發澀,而一旁的山本君,還在說道:“你們和華夏人接觸太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你們,永遠不要輕視他們,田中大人……就是做好的例子。”
是啊!
如果田中大人肯蟄伏不出,等求道玉到手之後,再行動,絕對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那可是整整三千忍衆啊。
一想到這裏,他就感覺,心頭的怒火又蹭蹭蹭的冒起來了,“田中大人的死,一定和望海堂脫不了幹系,我們一定要爲田中大人報仇。”
提起報仇,三人同時激動起來。
“那些微闾山上的修行人,肯定會進入城中的,我已經派人去暗中盯着,主要是那些進程的新面孔,一個都不會放過。”
……
深夜。
在一個簡易的民房内,一群人此時圍着火盆而坐,忽明忽暗的火炭,照亮了每一個人臉上,悲憤的神情。
他們都是從微闾山下來的修行人。
那麽一群人,想要進入城中,肯定會引人注意。
所以他們化整爲零,此時在場的十多人,有白松道長與風揚道長,還有望海堂的胡青兒。
剩下的幾人,哪個門派都有,還有兩個出自觀音閣的小和尚。
而這處民房。
是望海堂在城中的秘密據點。
胡青兒望着火炭,一天一夜未睡的疲憊,也不曾掩蓋,少女臉上的靓麗。
隻是她此時心思,明顯不在此處,卻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麽。
落針可聞的屋内,風揚道長見衆人的神情,都有些頹靡,沉吟片刻,說道:“我們現在自己先不要慌,各門派的同道,此時應該已經動身趕來。”
白松道長現在是光杆司令,屬于明豐觀的幾十個弟子,完全散開在城中。
但其實所有人都不确定,等真正需要集結的時候,還有多少人會回來。
通過微闾山上的事情後,大家對于東瀛忍衆的實力,都有了清晰的認知。
如果不是五仙陣和許平,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安全下山。
聽到他的話,胡青兒似乎是有所觸動,沉吟道:“風揚道長,我一直在擔心,許先生他,究竟怎麽樣?”
白松道長也附和道:“是啊,許先生的狀況,才是我們擔心的。”
就在他們下山,已經離開微闾山,有一道青煙卷入微闾山,那氣息的強大,讓他們半點窺探的心思都沒有。
風揚道長想起許平,環顧一圈兒,道:“我們大家要相信他,千萬不能亂了自己的陣腳。”
見衆人還是沒有說話,風揚道長沉默了片刻,道:“這樣吧,大家都說一說,今天白天的發現。”
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早在下山的時候,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要對東北地界的忍衆,展開瘋狂的報複。
目的隻有一個。
消滅這片大地上,每一個忍衆。
“我沒有發現。”
“我找到了虎頭門的人,他們臨時的住處,離我們這兒,隻隔着兩條街。”
“我發現了兩個忍衆,跟了他們一會兒,發現他們進了花柳街,便回來了。”
最後說話的是個小和尚,臉上被燃着的碳,映照的通紅。
胡青兒也看到了幾個望海堂弟子,她正要開口,外面忽然傳來幾聲喝罵。
但卻沒人聽懂。
因爲傳入耳中的聲音,滿嘴的櫻花味。
是忍衆。
聽起來,似乎是打起來了。
衆人頓時精神起來,風揚道長率先起身,來到窗口查探,隻在濃濃的夜色下,看到了幾個身影,快速遠去。
在場的衆人中,他的輩分最高,實力最強。
自然以他爲首。
“走!”
“看看去。”
吩咐了一聲,風揚道長打開窗子,悄無聲息的出去,身後衆人一臉緊張,跟了出去。
雖然緊張,但每一個人臉上,都有無法掩飾的激動……和憤怒。
報仇的時候到了。
風揚道長目光中的身影,在黑夜下,已經變成了幾個黑點,正在錯落起伏的屋頂,快速跳躍閃爍,速度極快。
應該是在追着什麽人。
可由于距離太遠,風揚道長也無法看清,他們究竟在追誰。
衆人裏面,有一些人,道行低微,不适合這種追擊戰。
他想起什麽,忙道:“青兒,你帶着他們去虎頭門的位置去看看,我猜測是他們遭到了毒手,我和白松道友追過去。”
胡青兒也沒廢話,一口應下:“好,跟我來。”
她帶着幾人迅速朝着剛才說的,虎頭門的位置過去,而風揚道長則和白松道長掠身而起,急忙追去。
風揚道長與白松道長的修爲,本就不低,如此放開追過去,距離便慢慢被拉近。
而他們也沒想着掩蓋身形,前面的那幾個忍衆,立刻便發現,身後還有人跟了過來。
“他們發現我們了。”
白松道長低沉的聲音響起。
風揚道長無所謂道:“沒關系,被他們追的人,也注意到我們,正在放慢速度。”
未曾用過溝通,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前方的那些人,顯然也很有經驗。
已經有了從獵物,到獵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