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許平如何也沒想到,這個錢豐的性子這麽急,夜幕剛剛落下,他便直接找了過來。
許平和風揚道長、白松道長,正在屋内商議之時,便聽到門外,傳來錢豐的聲音。
“白松道長,在下錢豐有一件事,想要與你商議。”
說着話,白松道長已經上前,打開了房門。
爲了不露出破綻,其實此時的風揚道長和白松道長,都是許平的化身。
而真正的白松道長和風揚道長,則是在胡青兒的安排下,隐藏在望海堂内。
“原來是錢公子,如此深夜,不知錢公子前來,有何要事?”白松道長疑惑道。
錢豐看了一眼裏面,笑眯眯說道:“進屋說如何?”
白松道長點點頭。
兩人進屋,錢豐見着許平和風揚道長,見着他們露出和善的笑容,仔細看了一眼,便驚歎道:“井上君的替身符文真令人吃驚,竟然完全看不出一絲破綻。”
他這句話說的是不是中文,也已經證明,他根本不是微闾山山神廟廟祝之子。
白松道長哈哈大笑道:“現在可不是井上君,而是風揚道長,錢公子可得記住了。”
白松道長說的是中文,也是許平有意爲之。
若是真的白松道長和風揚道長,定然會因爲這個,而露出破綻,這也是許平不讓他們出面的原因。
錢豐聽完,微微一楞,随即緻歉道:“不好意思,白鵬……兩位道長,是在下疏忽了。”
說着,他看了一眼許平,愕然道:“這位是……”
白松道長道:“咱們不宜經常見面,你可以稱呼這位爲許公子,他是咱們在望海堂的内應,有什麽事,就找許公子聯系即可。”
錢豐點了點頭,隻當許平也是混入望海堂的内應,便不再看他,而是問道:“兩位大人冒險進入望海堂,不知道大人那裏……有什麽計劃,什麽指示?”
白松道長道:“配合行動,破壞五仙陣,暗殺胡三太奶。”
在這個事情上,許平沒有去撒謊,既然好戲開場,當然得有始有終。
不過眼前的這個愣頭青,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錢豐聽完一臉激動,他終于不是孤軍奮戰了,“我就知道大人是此意,不然白天的時候,也不會幫忙說話。”
風揚道長此時代表的是肉身白鵬飛翔,他不喜歡去思考這些,直接嗡聲道:“現在别說這些話,告訴我,你在望海堂内搜尋到了那些信息?”
錢豐微微皺眉。
他不喜歡白鵬飛翔,隻是對着白松道長說道:“經過我多次的探尋,我發現胡青兒這個人,會多次去後山的斷崖,所以我懷疑胡三太奶就在那兒,準備五仙陣。”
“确定嗎?”
風揚道長一臉激動。
“不确定。”錢豐淡淡說道:“這隻是我的猜測,還沒有得道驗證。”
白松道長微微皺眉,而風揚道長一臉鄙夷:“都在望海堂混了這麽久了,結果還是一事無成,難怪大人會讓我們兩個前來。”
“伱……”
錢豐怒氣翻湧,滿臉通紅。
要不是知道白鵬飛翔的厲害,他早就翻臉了,強行壓抑怒氣,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
“白……風揚道長這麽厲害,何不自己去探清楚。”錢豐譏諷道。
“去就去。”
風揚道長一開口,便豁然起身,朝着房門處走去。
“白鵬,不要沖動。”
他極其符合人設的,在激動的時候,說出對方的真名。
不說錢豐從頭到尾,都未曾懷疑過他們,就是真的懷疑,在此刻也一定會煙消雲散。
風揚道長則是承襲白鵬飛翔的性格,當然不會聽話,問清楚了後山的位置,便在夜色的遮掩下,迅速趕去。
錢豐氣憤道:“如此不聽指揮,等事情辦完,我一定要在大人面前,告他一狀。”
白松道長勸他不要生氣,倒上一杯茶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莫要氣惱。”
“真不知道……”錢豐憤怒開口,目光朝門口瞟了一眼,沒有異常,才繼續說道:“真不知道那個死肥豬,是怎麽修煉到地忍的。”
白松道長繼續勸慰,而一旁的許平,已經在心裏偷笑不已。
如此一來,目的完全達到。
眼前的這個鐵憨憨,對他們毫不設防,完全不用下套,對方就自己朝裏面鑽。
半盞茶之後。
“轟——”
忽然之間,後山的位置,傳來一聲巨響。
錢豐心頭一驚,駭的立刻起身,手臂更是将桌邊的茶盞打碎,“發生什麽事了,大人難道開始進攻了嗎?”
白松道長故作驚慌,搖了搖頭:“不可能,大人還在等求道玉,不會這麽快動手的。”
此時,門外已經傳來喧嚣聲,皆是各門派的修行人,還有望海堂弟子,被這動靜驚擾,急忙沖了出來。
“發生什麽事了?”
“啊,東瀛忍衆開始進攻了嗎?”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聲音好像是從後山傳來的。”
“走,咱們看看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後,喧嚣聲漸漸減弱,錢豐看向白松道長,道:“不會是風揚道長弄出來的吧,咱們要不要也跟去看看。”
白松道長一瞪眼:“當然去。”
話音剛落。
便見一個身影從窗口翻了進來,風揚道長臉上露出驚慌,叫道:“我被發現了,那個老太婆好厲害,差點就回不來了。”
“她看清了你的臉沒?”白松道長裝作焦急的問道。
風揚道長捋了捋雜亂的鬓角,道:“黑燈瞎火的,她怎麽可能看的見。”
“呼——”
“那就好。”
許平發揮出十萬分的演技,白松道長立刻說道:“先不要說話,咱們立刻跟着出去,免得起疑。”
月色的映照下,各門派的長老掌門帶着幾名弟子,被胡青兒攔在了通往後山的道路。
“阿彌陀佛!”
“青兒姑娘,剛才發生了何事,難道是東瀛忍衆開始進攻了?”一位觀音閣的大師開口問道。
胡青兒神情不悅,但還是勉強露出笑臉:“諸位放心,并非東瀛忍衆進攻,是我們望海堂在處理一些事務。”
“啊這——”
“怎會有如此大的動靜。”
看着混在人群中,跟在白松道長身後的許平,胡青兒甜甜一笑:“出手的威力大了些,動靜自然就大。”
說着,她又嬌聲喊道:“勞煩諸位費心了,真的沒發生什麽事,還請回去休息吧。”
“可……”
還有人想問,但瞬間,被一人高亢的聲音打斷:“難道是胡三太奶在後山,準備五仙陣弄出的動靜?”
人群中開口的正是錢豐。
他此言一出,立馬就有人附和,而胡青兒也沒有否認,嬌小的臉上,也露出爲難的神色。
而錢豐說出剛才那番話,又立刻說道:“如果當真是這樣,那咱們可就有希望了。”
一時間,衆人紛紛猜測,都認可了錢豐的話,而胡青兒隻是說夜深了,諸位回去休息之類的話。
白松道長此時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既然如此,咱們就不要打擾胡三太奶和青兒姑娘休息,諸位,就請散去吧。”
人群稀稀疏疏的離開,各個臉上,充滿了希望的光澤。
許平也沒想到,明明是演戲給錢豐看的,卻莫名其妙,讓這些人充滿了信心。
回到衆人住下的院子,白松道長忽地開口道:“錢公子,剛才你不是向我請教關于木靈之術的修行麽,不如咱們繼續如何?”
錢豐也正在找借口,怎麽進入他的房間,一聽着話,連忙答應:“多謝白松道長。”
說着,他們進入房中,身後跟着風揚道長。
而許平則未在此處。
“那老太婆的實力很強,她面前漂浮着一些動物的毛發,身上泛着詭異的五色光芒,我才剛剛接近,就被她發現了,幸虧我皮糙肉厚。”風揚道長痛飲一口茶,“心有餘悸”的說道。
白松道長假裝沉思不說話,偷偷看着錢豐。
而錢豐則是真的在深思,片刻之後,他擡頭說道:“既然那老太婆在那兒,咱們還等什麽呢?”
“你要做什麽?”白松道長問。
“當然是暗殺啊,這不是大人吩咐的任務嗎?”錢豐理所當然的答道。
風揚道長蔑笑一聲:“所以,你是準備去送死麽!”
錢豐頓時說不出話來,怒氣沖沖的看着他:“難道咱們就什麽都不做嗎?”
白松道長看了一眼錢豐,沉吟着說道:“做,當然要做,但是得看怎麽做。”
面對白松道長,實際井上三郎,錢豐還是很和氣的:“那咱們應該怎麽做?”
獵物上鈎了。
白松道長說出自己的想法:“黑綱君,這個消息必須立刻告訴大人,讓他安排人進入望海堂,将後山團團圍住,隻要殺死老太婆,就可以直接破開對方的山門。”
“到那時,什麽五仙陣,什麽望海堂,也将不複存在。”
錢豐還在深思,如果失敗……
風揚道長見錢豐還在思考,又補充說道:“剛剛我打斷了那老太婆之後,看見她吐出一口鮮血,或許被五仙陣反噬,受了一些傷也說不定。”
“啊!竟然是這樣!”錢豐立刻不思考了,說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這樣吧,就以我的名義,向大人彙報如何?”
“什麽?!”
風揚道長佯裝憤怒道:“以你的名義,那這天大的功勞,豈不是要被你給搶走。”
在功勞問題上,錢豐半分不讓,“你什麽都沒做,而且還打草驚蛇……”
“放屁!要不是我,你們能确定那老太婆……”
“夠了!”
白松道長低吼一聲,道:“事成之後,功勞三人平分,就這樣,錢公子你也速速回去準備。”
“好!”
錢豐得意的看了一眼風揚道長,随即便推門離開。
房内的風揚道長和白松道長互視一眼,會心一笑。
……
“你覺得咱們有可能,騙到他們嗎?”
後山的密室中,胡青兒向許平問道。
一切都是許平的主意,胡青兒本來是無條件信任的,但臨了,心裏卻開始忐忑起來。
倒是胡三太奶看的很清楚。
本來就已經決定,與望海堂共存亡的她,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青兒,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猶豫,這不是做大事的人,應該有的情緒。”
胡青兒滿臉擔憂,但卻不會忤逆她的話:“是,太奶,青兒知道了。”
胡三太奶欣慰的看了胡青兒一眼,這才向許平說道:“許先生,你雖然很年輕,但即使老婆子我,也看不穿你,所以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許平道:“請說。”
“在危機關頭,帶青兒離開,望海堂……還是需要一絲火種。”
“太奶!”
胡青兒悲憤的喊出一聲。
許平神情肅然:“胡三太奶大可以放心,不管如何,我也會護住青兒姑娘的,而且,如果我的計劃能成,望海堂也不是沒有保存的可能。”
胡三太奶點了點頭:“有許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胡青兒很想和太奶一起,可她也知道,這會兒不是任性的時候,隻能默默無言。
許平看着她們,心中也在思考。
通過化身可以知曉,這個消息,胡三太奶受傷的消息,會馬上傳到觀音閣。
屆時被那田中半業知曉後,應該會安排人,先來後山施行暗殺計劃。
許平本來就是想要,讓對方在準備不那麽充足的情況下,對望海堂發起進攻。
至少求道玉還未得到,五仙陣對于他們來說,依舊是一個大殺器。
有五仙陣和自己在這兒,這些東瀛忍衆的計劃,應該不會成功。
現在許平最擔心的,就是山外城中的忍衆,會不會趁着這個時候,前來微闾山增援。
……
月色下,一隻烏鴉叼着信件,飛入了觀音閣大雄寶殿。
田中半業伸手接過,快速的看了一遍,欣喜萬分,立刻喊來了幾位地忍。
“黑綱軍信上說,已經發現了胡三太奶的位置,且看起來,對方的五仙陣準備的不是很充足,而她本人,也受了些傷,信上建議我們立刻先施行暗殺,隻要成功,立刻對望海堂發動進攻。”
田中半業說出信上的内容,又看着面前的幾個地忍,問道:“你們怎麽看?”
姐妹花地忍沒說話,她們被折騰的剛剛睡下,就又被喊了起來,看田中色鬼的興奮程度,估計待會兒又得來。
而其他的兩個地忍。
一個腰插兩把太刀,一臉堅毅,不苟言笑,一個則是戴着高帽,男生女相,乃是陰陽師。
“我同意!”
腰懸太刀的那位,直接說道。
至于那位漂亮的陰陽師,看了看幾人,沉思片刻:“我也同意,但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