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是許平喜歡做的事情,有種陰人的快感。
人人都恨老銀币,人人都想成爲老銀币。
而對于他們的到來,望海堂除了胡三太奶和青兒姑娘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不知情。
“你們就暫時裝成望海堂的薩滿法師,這是給你們裝備的衣服。”
廂房内,青兒送來了兩套頗具特色的衣服。
将衣服放在桌上,她好奇的看着許平,似乎有些話想說,吞吞吐吐的。
許平察覺到,輕笑一聲:“青兒姑娘,若是有話直說便是。”
少女青兒露出嬌俏的笑容,道:“許先生,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你的師承……”
僅僅是通過方才的空間之術,青兒還不層知曉,許平的師承,而想起胡三太奶剛才的話。
“盡量與這位許平親近,隻可交好,若是有可能,讓他成爲望海堂的客卿長老最好。”
無論是胡三太奶的吩咐,還會少女自己的意思,她對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都有着濃濃的好奇。
她是被外界稱爲天之驕女的,可聽到更多的,卻是許平的名号。
一開始些許的不服,現在早已蕩然無存。
許平道:“師父已經駕鶴西去,許某不願提起,抱歉。”
少女也沒有多問,隻是點點頭,又問:“太奶想要讓我來問問,對于查探奸細一事,兩位有甚麽計劃。”
既然已經決定,放棄祖宗基業,胡三太奶也開始緊張起來。
許平與風揚道長互視一眼,後者沉吟着說道:“青兒姑娘,我們首先需要一份名單。”
青兒皺眉道:“包括我們望海堂?”
風揚道長點點頭:“是的。”
青兒臉色爲難了片刻,道:“這件事情我需要告訴一聲太奶,請她來決定。”
一個山門中所有弟子的花名冊,向來是屬于絕密信息,這件事情少女自己做不了主。
風揚道長點點頭,表示理解。
許平又忽地出聲說道:“我需要和此時望海堂中,每一個人都單獨接觸一下,才能找出奸細。”
通過自己的聖靈之術,能夠輕松的找出奸細,且必要的話,還能通過他傳遞出假信息,迷惑對方。
一份花名冊是很重要的。
少女青兒雖然不理解,許平想要做什麽,但因爲對方的道行夠高,她此時也沒有質疑的份,便點了點頭:“我會告訴太奶,并着手去安排的。”
許平一點頭:“多謝。”
了解完許平和風揚道長的要求後,青兒起身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們。”
少女走後,風揚道長看了一眼許平,說道:“許先生,臨行前觀主和我說過,無論如何,不能讓許先生陷入囵圄。”
原來他這麽關心我的嗎……許平搖了搖頭,道:“現在的情況道長你一看到了,除了我以外,又有誰能牽扯住忍頭,讓他們突圍出去。”
風揚道長也知道除了許平以外,再無一人能夠做到,可将他陷入危險境地,萬一折隕于此,那也是華夏大地的損失。
沉吟片刻,風揚道長忽地說道:“他們膽敢如此肆意妄爲,不如咱們去尋找官家的幫助。”
官家?!
自從袁大頭死後,許平就沒有去關心過,但也未曾看到他們,對于東北地界有什麽動作。
沉思良久之後,許平還是覺得不妥:“之前他們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弄不好,豈不是引狼入室,還是我們自己來吧。”
“也好。”
聽許平這麽一說,風揚道長點點頭,沒有再說。
“對了……”許平忽地起身,換上了青兒送來的薩滿法師袍,道:“趁着這會兒有時間,我打算去微闾山轉一圈兒,看下附近是什麽情況。”
風揚道長雖有擔心:“那許先生你多加小心。”
“嗯。”
應了一聲,許平便推開房門。
爲了掩人耳目,他住的地方,遠離了其他修行人,比較靜谧,也無人會來打擾。
施展神出鬼沒,隐去身形,甚至連氣息都完全融入幻境之中,望海堂在外圍巡邏的弟子,根本沒有絲毫察覺。
望海堂是在微闾山的主峰上,一覽衆山小,溝壑峽谷隐匿在翠綠山林間,不時還有水流激蕩聲,被風聲吹來。
果然是一個好地方啊!
來的時候,許平未曾仔細欣賞過風景,這會兒有時間,倒是看的仔細。
如若沒有那些隐藏在微闾山中的忍衆,那這風景就更加美了。
通往山下的路隻有三條,除卻正面的盤山大路,便隻有山後的兩個林蔭小道。
許平先是在大路附近逛了一圈兒,倒是發現了一些,藏在山林間的黑衣忍衆。
他們或是藏在樹上,或是隐匿在石塊後,更有甚者,藏在水下,看起來分布很散。
但無形之中,已經在大路前,設置了三道封鎖線,且互相遏制,随時可以支援過去。
“若不是我帶着風揚道長,施展神出鬼沒之術,直接從空中飛來,恐怕第一時間,就會陷入他們的包圍。”
許平暫時沒有驚動他們,這些都是小蝦米,現在出手隻是打草驚蛇。
但他也在心中,将忍衆藏匿的位置,都記了下來。
正面的情況查探清楚以後,許平又直接去了後山的林蔭小道,在左側的那條林蔭小道附近,他發現的是和剛才差不多的情況。
而且這裏的忍衆,比起正面位置的忍衆,實力明顯要高出一個檔次。
而且不僅如此,更有一些忍衆,無聲無息,竟在此地布置起機關來。
一些暗線懸在腳下,如同絆馬索,隻待有人經過,便會立刻切割斷雙腳。
且肉眼根本無法察覺。
也就是許平施展了神出鬼沒後,身體完全融入空氣中,這才能夠不受其影響。
但即便如此,許平還是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若是在陰溝裏翻船,那面子可丢大了。
左邊的林蔭小道便是如此,那右邊的,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許平繼續朝着右邊前進,心中暗道,看來後山的方向,是他們重點的蹲守位置。
至少正面沒有什麽機關,不過這也很難保證,這不是對方特意的安排。
直到現在,許平也沒有發現,大批忍衆的位置。
如果青兒姑娘給出的情報沒有錯誤,對方的數量達到了3000,可這些位置,加起來的忍衆,還不到1000,。
也沒有什麽高階的忍衆在此。
許平在山林間穿梭,甚至未曾有微風蕩起,從那些忍衆身邊經過,也不曾有人發覺。
右邊的林蔭小道更加逼仄,隻有兩人多寬的青石闆路,兩側是密林灌木,非常适合忍衆隐匿。
而來到此時後,許平也赫然的發現,此地藏匿的東瀛忍衆,甚至距離望海堂外圍,已經不足三十米。
耳力好些的,甚至能夠聽到,那些巡視的望海堂弟子,傳來的抱怨聲。
對方已經如此接近,可卻沒有察覺。
那就意味着,隻要對方願意,甚至能夠不留痕迹的,迅速解決掉一隊巡視弟子,或是取而代之,或是混入望海堂,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許平面色凝重。
此時他在思索一個問題,要不要弄出一點動靜,驚動遠處的巡視弟子,先将這些無限接近的忍衆處理掉。
隐匿在此處的忍衆無聲無息,數量大約有四十餘人,彼此間沒有說話,呼吸聲也極其微弱,被山中的風聲掩蓋。
專業!
思索片刻,就在許平打算出手時,耳畔忽地一倒,遠處傳來的一聲吼叫。
這聲吼叫氣勢極甚,伴着一陣腥風撲面而來。
定睛一看,卻是一隻一人多高的猛虎,從灌木叢中躍出,速度極快,将一隻山豬撲倒,血盆大口立刻開始撕咬。
“看看。”
“那邊什麽情況。”
幾名巡視的弟子過來,發現灌木叢中,猛虎啃食山豬的場景,便也沒有多想,徑直離開。
“沒什麽事,一頭老虎在那兒。”
“诶,要不再過去打張虎皮也不錯。”
“都什麽時候了,别亂來。”
巡視弟子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消失。
而許平盯着面前的猛虎,目光一凝,放棄了出手的念頭。
一人多高的猛虎,叼其内髒掉了一地的山豬,環顧了一圈兒四周,随即懶洋洋的邁開步子,消失在灌木叢中。
而那些藏匿在此的忍衆,好似收到了某種訊号,也紛紛動了起來,如潮水般退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
猛虎飛速離開灌木叢後,停在一塊巨石後面,将啃了一半的山豬屍體放下。
“嘭!”
一團黃色的煙霧炸開,猛虎直立起身,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唇邊鮮血淋漓,正是山豬的鮮血,他随意的抹了一把,吐出一個中心畫着猛虎,周邊詭異符文的白紙。
“有點意思啊!”
看到這一切的許平,心中不禁沉吟道。
将式神與自身融合,達到獸化,這個忍者的實力,比起那些藏匿的忍衆來說,可要高出許多。
看來眼前的這個,應該就是青兒姑娘口中,那六個領頭的忍者其中的一個。
許平隻能這樣想。
如若不是這樣,那望海堂突圍的計劃,基本不可能實現。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剛才那些隐匿的忍衆,紛紛來到此處。
其中走出來兩個黑衣忍衆,俯首便拜:“井上大人,是計劃有變嗎?”
被他稱作井上大人的中年人,環顧了一圈兒,确認無人遺漏後,這才點點頭:“服部大人在北平殉國,田中大人推測,暗處有一位高手,吩咐我們不可太過接近,先調查清楚再說。”
“什麽?!”
兩位黑衣忍者異口同聲,不可置信的說道:“服部大人是被誰殺死的。”
井上沒有說話。
服部秋吉是地忍中的佼佼者,可卻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北平,若不是尚且留在北平的忍衆傳來訊息,他們都還毫不知情。
可即便是這樣,也沒有人知道,服部秋吉是死在誰的手中。
據他們推測是白雲觀幹的,可通過之前接觸的那個白雲觀道士來看,他們應該沒有人,擁有這樣的實力才對。
“這個暫時不清楚,混入望海堂的計劃取消,你們暫時全部跟着我返回營地。”
“是!”
兩位忍者恭敬答道。
他們說的是日語,許平早在南粵省城,通過搜魂之法,掌握了這門語言。
營地!
看來就是他們在微闾山的大本營。
許平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繼續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他此行并不打算現身,主要是查探情況,做到知己知彼,從青兒姑娘那獲取的信息,十分有限。
不足以支撐他做出正确的判斷。
小半個時辰後,一座寺廟映入眼簾,以井上爲首的忍衆,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
隻見他們站在寺廟前,快速的掐動法決,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爆開一團白煙,身影消失在原地。
而當他們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寺廟的門口。
觀音閣。
“我去,竟然設置了法陣。”
許平驚訝于他們的謹慎,但卻有些犯難,自己如今融入空氣中的狀态,應該不會觸動陣法。
但這也說不定。
已經發現了對方的大本營,對于以後的計劃,也有了實施的可能,要不要此時離去。
許平陷入沉思。
權衡一番之後,他還是決定進去,即使陣法真的能夠感知到他的存在,那也不要緊。
全身而退應該也沒有問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中如此想着,許平也沒有猶豫,精神高度集中,走過剛才他們停下的位置……
沒有任何異常發生,許平已經來到了觀音閣前。
許平松了口氣,徑直朝裏走去。
井上走進觀音閣内的大雄寶殿,裏面站着幾個人影,中間的那個,則是一個矮小又如稚童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灰色寬袖長袍,身體完全被掩蓋在長袍下,隻露出了一張猶如稚童,卻滿是皺紋,挂滿滄桑的面孔。
他雙手負在身後,轉過身來,看着井上:“孩兒們都帶回來了嗎?”
“是!”
井上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