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紅光的一聲慘叫,許平楞了一下,這聲音中氣十足,應該是死不了的。
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狂風,許平施展無底洞繼續前進,吞噬狂風黃沙的同時,瞬間就找到了那個老者的身影。
找到你了!
左側十米左右的位置,那老者正操縱黃沙,流入滿地的僵屍屍體中。
被黃沙灌滿的屍體,忽地再次立了起來,雙目也呈現出暗黃色,極爲詭異。
“年輕人,你還真是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啊!”老者面向許平,冷聲喝問道。
滔天的死氣迸發,将他背後站着的那一群僵屍包裹,瞬間,個個眼泛黃光,死氣覆身。
許平放下手掌,重新握住雙劍,淡淡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地方,其實就是你的自成空間吧!”
獨立開辟出一個空間,許平的無底洞也是這種,隻是以他目前的實力,尚且無法讓活物進去罷了。
老者環顧四周,直接應下,“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你再猜猜,老夫活了多久?”
“活?”
許平輕蔑一笑:“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大言不慚,你是什麽情況站在這兒,你自己心裏沒點比數嗎?”
老者臉色瞬間陰沉下去,咬牙啓齒道:“你在找死!”
許平剛剛聽到聲音,便見面前一道殘影襲來,他急忙揮劍斬去,雷霆綻放,卻被一條手臂擋住,自己反而被一股巨力,給震退數米遠。
望着老者僅僅用一條手臂,就接住了他的柳木劍,許平心中浮現出一抹寒意,這老者的實力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啊。
“哼,不過如此!”老者譏諷了一聲兒,速度很快,再次消失在原地,雙臂如同兩道黑色的刀芒落下。
許平迅速抽身,躲過這一擊,施展黑殺咒,口中念念有詞:“北方黑帝,太微六甲,五帝靈君,光華日月,威震乾坤……”
“急急如律令!”
一道粘稠的黑色液體,在許平身前浮現,赫然出現一個人影,渾身甲胄,手持黑色大刀,沖着那兩條手臂,便揮刀斬下。
铮!
悠遠綿長的撞擊聲傳開,這一刀,好似斬在什麽堅硬的金屬之上,隻在那老者身上,留下一條淺淺的白色刀痕。
甚至都沒見血。
反而是自己的黑殺咒,瞬間被震散,頃刻間便已消失。
“這是什麽老怪物!”許平暗罵了一聲,迅速後退,同時氣機環繞全身,謹防對方那鬼魅般的身法。
但那老者卻沒有追擊,隻是看着護衛在許平身旁,如同守護神一般的黑色人影,悠然問道:“你這是什麽術法,倒是有些門道。”
三清道書記載的道術,自然是不差,許平也懶得和他解釋。
“好!”
“待老夫待會将你剝皮抽心,再搜尋你的靈魂,到那時,希望你可不要開口求饒……”
話音未落,老者便已撲了過來,眨眼間的功夫,便已來到近處,當真是張開血盆大口,嘴角都已咧到了耳根,沖着許平當頭咬下。
許平還未看出這老者的弱點,正打算繼續躲閃,不料雙腳已被地面的黃沙禁锢,無法抽身。
臉上浮現出一絲兇戾,許平左手的銅錢劍一劍刺出,劍尖之上有一緩緩旋轉的太極圖案,正中老者的面門之上。
轟的一聲響,許平掙脫束縛,徑直向後掠去。
老者被這一劍擊中,雖未見血,但也覺得頭暈目眩,落在地面,晃了晃腦袋,這才回過神來。
眼見中了自己一劍,他竟然一點事兒沒有,反倒是自己被沖撞的氣息不穩,許平心中不由浮現出一絲焦急。
如此強悍的肉身,還是他不曾見過的。
這個老怪物不知活了多少年頭,或許用尋常的方式,是殺不死的,必須要想個萬全之策。
許平快速地思考了一遍,直接棄了雙劍,丢入無底洞中,打算以道家符箓來禦敵。
他已經看了出來,這老者壓根就不是人。
爲了增強符箓效果,許平咬破右手中指,凝血畫符,劍指飛快在虛空飛舞,流出來的鮮血,凝聚在空中不散,瞬間凝聚成一張鎮屍符。
“去!”
百年道行凝結的血色鎮屍符,蘊含的法力何其巨大。
那老者一眼見到這符箓,雙眼瞬間浮現出驚恐之色,急忙喚出一面黃沙組成的沙牆,意欲抵擋這鎮屍符。
果然可行。
通過那老者渾身的死氣,許平就判斷對方,應該不是人,而是一個修煉有成的僵屍。
再結合這漫天黃沙和熾熱的環境,對方的身份,極有可能是旱魃。
而且是一個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旱魃。
血色鎮屍符破空飛出,眼看就要撞擊在沙牆之上,斜刺裏,一柄閃耀着沖天金光的銅錢劍,赫然撞在沙牆之上。
沙牆瞬間土崩瓦解,而那道血色鎮屍符,直接落在老者的身體上。
轟的一聲巨響,一陣皮肉開裂的滋滋聲不絕于耳,老者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聲,聲動四野,如鬼哭狼嚎。
許平施展的血色鎮屍符,落在老者的身上,瞬間便融入進去。
這便是以蘊含無上真氣的鮮血,施展鎮屍符的作用,融入他體内的鮮血,能夠從身體内部,對他造成難以想象的傷勢。
老者顯然也是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當真被識破了。
“區區一個僵屍而已,我還當你是什麽高人呢!”伴着老者凄厲的叫聲,許平出言譏諷。
又在虛空上畫出一道新的鎮屍符。
破空飛出!
老者不斷揮舞手臂,激蕩起陣陣黃沙,抵擋符箓。
但許平淩空畫符的速度也極快,一道道的符箓飛了出去,雖被黃沙抵擋,但那最先射入老者體内的鎮屍符,卻是已經起了作用。
對方的動作已經略顯僵硬。
便在這個時候,激蕩而起的黃沙,忽然被一道雷霆洞穿,疾射在老者的身體上,瞬間便将其擊飛出數米遠,重重的落在地上。
趁你病,要你命!
許平再次畫出四重雷符,奪目的雷霆疾射,卻不料那老者翻身而起,雙目赤紅,口中吐出獠牙,全身死氣凝如實質,肉眼可見。
雷霆擊潰了大片的死氣,但對于老者周身滔天的死氣而言,完全不值一提。
直接絲毫不掩飾,化作僵屍,老者的氣勢極度攀升,眸子射出森冷的目光,滿面猙獰。
“既然你知道這是我的地盤,那就應該知道,隻要身處在這片空間,我是不死的。”
老者一步踏出,地面的無盡黃沙翻湧而起,呈排山倒海之勢,懸停在老者的頭頂。
而剛才打入他體内的鎮屍符,許平驚愕地發現,此刻已經絲毫不起作用了。
猛然間,許平想起剛才他的話語。
這片空間!
許平瞬間驚醒。
眼前的這個老人,應該就是墓穴的主人,他在以另外一種方式,獲得永生。
将自己煉制成一具屍體,再通過那個奇異的石棺,營造出這一片天地,将自己永遠地禁锢在裏面。
從而達到長生的效果。
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想,許平盯着面前的老人,忽地開口:“老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戰國時期的人吧?”
那老者一愣,赤紅的雙目,流露出一抹寒意,“今天不管你說什麽,都将成爲我的食物!”
許平點了點頭:“你剛才說我自然氣息充沛,想必……把我吃了,你就有可能走進現實,不必虛幻地苟且偷生吧。”
似乎是被戳到痛處,老者忽然大怒:“我已是長生之體,不是行屍走肉,更不是虛幻!”
他如同踩了尾巴的貓,在瘋狂的爲自己辯解,也正因此,身後如同驚濤的黃沙,轟然倒塌。
原來這才是正确的對敵姿勢……許平淡淡一笑,施展嘴炮攻擊:“讓我來猜猜你的名字吧……”
“你叫徐福?”
老者一愣,不屑道:“他?不過是一個騙子罷了。”
不過聽許平提及故人,他顯然來了興趣,又幽幽道:“你若能猜出我是誰,那我在吃你的時候,可以提前結束你的痛苦。”
呵~
心地還挺好,免得我看見心疼是吧!
許平笑了一下,腦海中快速思考,猛然間,一個名字映入他的腦海之中。
《錄圖書》是從何而來?
是一個叫做盧生的方士,進獻給秦皇的,而胡胖子口中的郭老闆,也正是要尋找此物而來。
想到這裏,許平心中有了答案,直接沉聲道:“你叫……”
“盧生!”
說這話時,他的雙眼之中,閃過一抹粉色。
這個名字一脫口而出,老者瞬間便渾身顫抖,半晌之後,這才平靜下來,幽幽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許平道:“那是因爲,你把自己關在這個地方,自然無法見到活人,想必你平日裏的生活,就是和這些屍體作伴吧。”
一個有靈智的屍體和一群行屍走肉爲伍,而且一待就是數千年,若是心境差一點的,恐怕直接就要崩潰。
老者賞識地看了許平一眼,淡淡道:“你很聰明,但是……這越讓我覺得,吃你的時候,應該格外隆重一些。”
“問題是吃了我,你就确定能夠離開這裏嗎?”許平繼續循循善誘:“你就不想知道,如今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麽?”
一句話!
老者心神失守!
從強行從墓室讓許平和王紅光進入此地,他就是想問問,如今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秦朝是否還存在,如今當世的,又是哪一個皇帝。可在見到許平之後,他就完全把這些抛諸腦後。
“外面有一種叫做汽車的東西,無須人力牛馬,便可以疾馳,比你飛起來都快!”
“外面還有一種叫飛機的東西,可以在天空翺翔,一次甚至能帶數百人上天。”
“外面還有一種武器,一發能殺死幾十萬人……”
“外面還……”
“你不要再說了,吃了你,我可以自己出去看!”老者忽然暴躁起來,僅僅是聽到許平的話,他就有種不顧一切,立刻走出這片天地的沖動。
其它的他都不關心,對于許平口中的武器,一次能殺死幾十萬人,那是什麽武器,他完全無法想象。
意志力還真特麽的堅強,就一門心思惦記着吃我是吧……許平一直在施展鬼話連篇,同時以勞情之術輔佐,但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完全不中招。
不行!
若是再和他打下去,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我必須以這個爲突破口,讓他的精神崩潰,自己走出這片天地。
許平深呼吸一口氣,臉上浮現出爽朗的笑容:“你憑什麽認爲,吃了我,你就能走出去了?”
“一定可以,你就是上蒼賜給我的禮物,如此濃郁的自然氣息,必定能修複我的身體,讓我擺脫屍的身份。”盧生強調道。
許平又問:“那你也沒有想過,若是你擺脫了屍的身份,重新變作了人,豈不是就無法長生?”
“那我就再講自己煉制成屍,返回這裏!”
我丢!
你丫隔着卡BUG呢?!!
聽着他的話,許平忽然笑了一聲,眼中再次泛起粉芒,直視對方,沉聲道:“吃了我,你也出不去的,一定出不去!”
“我剛才提到的那些,你哪怕活的再久,都無法看到。”
鬼話連篇。
勞情之術。
化夢。
三門術法同時施展。
聽到許平如此肯定的話,盧生瞬間暴怒,他已經孤寂了上千年,真的無法再忍受了,尤其是聽許平剛才介紹,外面的花花世界後。
就在此時,
許平察覺到他的精神出現片刻的恍惚,精神封印也終于出現了一絲縫隙,他咧着嘴笑了笑。
成功了!
仿佛是在對自己怒吼,又仿佛是在對許平怒吼,盧生猛地沖了過來,“吃了你,我一定就能出去。”
說話之間,他便如同野獸般撲了過來,地面的黃沙如同最堅固的鎖鏈,将許平牢牢困在面前。
視線之中出現片刻的失真,盧生刹那間還以爲許平又脫身,再凝神看去,發現站在那兒的許平,不斷掙紮,卻怎麽也無法掙脫。
随即,他咧到耳根的大口,赫然吞下,如同長鲸吸水一般,将許平囫囵吞入腹中。
嚼都沒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