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蠻橫潑辣,逮誰罵誰,男女老少沒有她懼怕的,可民不與官鬥,原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當官的,害怕不小心得罪他們惹火上身,裏正來後,身體本能的恐懼仍表現在她僵硬的言行舉止中,這點黃菁菁能理解,裏正管着村裏的大小事,是村裏最厲害的,原主作威作福慣了,家裏誰都不敢忤逆她半句,久而久之,原主多少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但到了裏正跟前,不管你多刁鑽的人都要放低姿态,曲意逢迎。
原主哪做得來那種事,對裏正自然是能避則避。
收回目光,側目看向周士文,他很高,五官深邃硬朗,黑沉如墨的眸子盛滿了擔憂,黃菁菁心下了然,他是怕自己一個人活不好,“如今分了家,我一個人想怎麽過就怎麽過,你在鎮上好好幹你的活,别擔心家裏。”
“您身體不好,不必事事親力親爲,有什麽活讓二弟三弟搭把手,二弟心眼多,不至于不幫您,至于三弟,您叫一聲,一定随叫随到。”周士文聲音壓得低低的,臉上透着莫名的難受,院子裏熱鬧散去,桌椅還擺在正中央,桌上空蕩蕩的碗顯得有些落寞。
熱鬧沒了,他們幾兄弟也各自分家,往後再親熱,都不如過去了。
黃菁菁順着他的目光瞧去,她此時雀躍歡呼的心情真聊不出傷感的話題,隻得想法子轉移周士文的注意,朝竈房喊道,“老大媳婦,待會咱就在院子裏吃飯,讓老天爺看着,就是分了家,還是一桌上的人。”
“來了。”窗戶邊探出半個頭,劉慧梅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聲量比平日細柔的說話聲略高了些,“來了,娘,用不用去村頭打半斤酒回來?”家裏有男人,高興了喝兩杯乃無可厚非的事兒,劉慧梅一時忘記分家對周士文來說并不是值得慶祝的了。
話說出口才察覺周士文陰沉的臉色,不由得抿了抿唇,接過了話題,“娘,我與二弟妹說過了,我和相公在鎮上,有些事兒鞭長莫及,您有什麽事讓二弟妹多幫襯着,或捎個口信來鎮上,相公早得到消息才能及時請假,您不用怕麻煩我們,您是長輩,我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周士文做掌櫃,逢年過節東家才給假,平日是沒時間的,劉慧梅這麽說一則顯得自己孝順二則暗示黃菁菁别有事沒事就找她和周士文。
話說得隐晦,黃菁菁如果不回味番還轉不過彎來,她嘴角漾着滿意的笑,“還是老大媳婦會說話,你就和老大安安心心去鎮上,我老婆子一輩子沒什麽見識,該讓老大回來的地方一定不會藏着捂着不開口,他是兒子我有事不找他找誰。”
劉慧梅臉上挂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周士文臉上輕快不少,笃笃道,“娘有什麽事找我是理所應當的,您不想出門就喊三弟來捎個信,缺什麽一定要說。”
劉慧梅臉上的笑挂不住了,直直僵在臉上,這時候,身後的範翠翠說開飯了,她定了定神,笑着應了聲好。
家裏的鍋碗瓢盆都分了,現有的鍋碗瓢盆給周士仁一家,周士文花錢買兩套新的,一份給黃菁菁,一份給周士武。
周士文說到做到,離開的第三天就把第一個月的銀錢送了回來,兩套鍋碗瓢盆也一并送了回來,收着東西範翠翠臉上不高興,認爲周士文以前偷偷藏了錢,罵劉慧梅狡詐,黃菁菁開口就罵,罵得範翠翠不敢說話她才收聲。
周士文一心一意爲家,不該由範翠翠诋毀他的人品。
竈房分給了黃菁菁,二房三房暫時能去竈房做飯,各自起了竈就分開,分家後的幾天大家都湊在竈房幹活,範翠翠霸着竈燒水煮飯,她一進竈房就要忙活近一個時辰,而且不知哪兒學的作風,一進竈房就嚷着肚子疼,喊劉氏搭把手,劉氏老老實實幫忙了,等範翠翠忙完她才做飯,栓子和梨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黃菁菁冷眼看在眼裏,分了家,有些話她不好說了,私底下提點了劉氏很多次,沒什麽用,反而讓劉氏惴惴不安,弄得好像她氣她不幫自己似的。
黃菁菁恨其不争,索性睜隻眼閉隻眼,看劉氏能把日子過成什麽樣。
黃菁菁沒覺得一個人不好,水缸裏的水有人挑,做飯有劉氏幫着生火,分了家,黃菁菁不願意和他們人情往來上牽扯太多,尋思着過些日子手裏有了錢找人在上房背後的空地上圍個圍牆,她從屋後進門。
可又怕周士武和周士仁多想看出她的反常,分家就是特例了,再單獨開扇門自己過,就她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于是她隻得放棄這個念頭,有些遺憾的繼續看劉氏被範翠翠使喚,不過周士文托人送回來的藥轉移了她的注意,減肥藥總共有十副藥,一次熬五副,熬四次,吃五天,效果甚是明顯,吃了就拉,不消七天,凸凸的小腹就平了下去,但松弛的皮快垂到大腿上了,且留下了褶皺,她苦悶不已,這樣子,不如不瘦呢,太恐怖了。
冰雪融化,萬物有複蘇的迹象,天兒越冷了,黃菁菁吃得少,加之藥材的調理,一冬下來,下巴手臂肚子大腿明顯瘦了一圈,人瘦了,皮膚松弛,看上去更顯老,劉氏依着老規矩,隔兩天來屋裏給她按摩,黃氏趴在床上,捏着肚子上的一層皮愁眉不展,“老三媳婦,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恐怖?”
劉氏如今按摩十分娴熟了,多虧黃菁菁的指點,她大拇指壓着黃菁菁後頸,微微用力,“娘不恐怖,估計瘦得厲害了,慢慢就好了。”
劉氏沒見過肥胖忽然變瘦的人,且每天都見着黃菁菁,她覺得除了瘦沒啥變化。
黃菁菁料想她會安慰自己,沒抱多大的希望,其實比起肚子上松弛的肉,她最害怕的是胸,年紀大了胸原本就會下垂,随着她身形慢慢變瘦,胸垂得更厲害,以後還如何出門?
想起村裏人見到她瘦下來的嘴臉,除了風涼話就是嘲笑,肯定要拿她身材說事,她不願意被人嘲笑,身子一軟,哀歎了聲,“這以後還怎麽出門?”
劉氏坐在黃菁菁身上,累得滿頭大汗,她大緻猜到黃菁菁要她按摩的目的是爲了減肥,其實就她來說,黃菁菁用不着減肥,人胖顯得福氣綿延深厚,瘦了臉色沒有以前紅潤,有些暗沉了。
不過有的話想歸想,她是不敢說的,繼續安慰黃菁菁道,“娘如果不想出門,有什麽事和我說,我讓栓子爹去做。”話完,身形後挪,坐在黃菁菁腿上,反手拉着黃菁菁的手往後拉,将她整個頭部擡了起來,過了大概一刻鍾的功夫,讓黃菁菁轉過身,輕輕拍其肚子,這些動作她背得滾瓜爛熟,第一次力道輕了,黃菁菁罵她沒吃飯去,第二次力道重了,黃菁菁說她是頭蠻牛,如今能精确的把控住力道,不重不輕,不過她仍然會問,“娘,力道會不會大了。”
她攤開手掌,一下兩下拍在黃菁菁肚子上,聲音響亮,她怕黃菁菁受不住。
黃菁菁閉着眼,享受的嗯哼了聲,“剛剛好。”
減肥到一定階段就會遇到瓶頸,黃菁菁覺得自己的瓶頸快來了,腦子裏思索着減肥的法子,節食,按摩,運動,藥物,她同時進行來着,效果顯著,然而離她的目标還有很遠。
想着事,外邊陡然傳來嘈雜的聲響,黃菁菁扭頭瞄了眼緊閉的窗戶,輕推了下劉氏,額頭淌着細密的汗道,“你去看看怎麽回事?”
可能是有過被人上門讨債的原因,黃菁菁腦海裏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周士義欠債的人家找上門來了,她穩了穩心神,拉好敞開的衣衫,臉色陰沉道,“你告訴他們,分家了,誰欠的債找誰,别來家裏晃。”
劉氏小心翼翼下地,坐在床上彎腰穿鞋,“我知道了。”
劉氏出去了,黃菁菁怕鬧起來,也跟着起身穿鞋,然後劉氏便折身回來,口吻輕松道,“是二哥,他請了匠人來家裏,說是要在後邊開扇門,圍個院子呢,娘要不要出門看看?”
黃菁菁停下動作,“在後邊圍個院子,他的意思?”
劉手不懂黃菁菁的意思,點頭道,“是的。”
分家後擠在一個院子裏的人家比比皆是,尤其是家境困難些的,可能幾十年要和住在老屋,周家分家分心平氣和,但誰都知道沒有銀錢,周士武要在屋後圍個院子,莫不是有什麽隐情?
一時之間,周家又熱鬧起來,黃菁菁心裏也納悶,她想在後邊圍個院子,自己隻是心裏想想,周士武悄無聲息就把匠人請回來,不由自主,黃菁菁想起一件事來,去年寒冬,她讓周士武修補牆和起張炕,周士武的答案是田地結冰不好挖泥等春上再說,結冰不好挖泥,這時候就好挖了?
黃菁菁心裏不舒坦起來,但她不會質問周士武什麽,不管周士武做什麽是周士武對原主的感情,隻能說,周士武心眼多,諸多借口推辭不過是沒牽扯到自己的利益罷了。
心頭那股憋悶的感覺又來了……
劉氏看她臉色不太好,猜到和周士武圍院子有關,想了想,保證道,“我和栓子爹絕對不圍院子,娘需要幫忙了喚我們就是了,二哥估計是爲了二嫂着想,二嫂這胎兇險,時不時就肚子疼,栓子和梨花鬧騰,另圍院子是想二嫂安靜養胎吧。”
她生過兩個孩子,聽村裏人說了不少事,懷孕不能大吵大鬧,否則對肚裏的孩子不好,周士武做事心細,估計考慮到這點吧。
黃菁菁沒個好氣倪她一眼,“就你懂得多是不是,分了家,他想幹嘛就幹嘛,我懶得管,今天就按摩到這,先回去。”
這胎兇險,黃菁菁不知道劉氏腦子裏裝的什麽,範翠翠顯而易見的借肚子裏的孩子偷懶,劉氏不懂分辨就算了,還一臉關切湊過去被人使喚,黃菁菁是氣都懶得氣了。
劉氏不敢招惹黃菁菁,老實的點了點頭,問黃菁菁中午吃什麽她一并好做,家裏的臘肉臘腸均分,她舍不得吃,都留着呢。
黃菁菁擺手,“不用,我自己做。”三房在檐廊盡頭搭建一小竈房,和二房的竈房相對,黃菁菁去三房被範翠翠看到,又是一番七彎八拐的抱怨,聽得黃菁菁頭暈,她不是不懂生火,做飯不在話下。
語聲落下,窗外響起範翠翠谄媚的聲音,“娘,相公說在屋後圍個院子,今日動工,讓我來和您說聲,您可要來坐坐?”
範翠翠耳朵貼着窗戶,态度恭順,院子裏正是人多的時候,她怕被人看了笑話,隻盼着黃菁菁分得清場合,别當面發作,起屋子的事不是心血來潮,住在同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心裏不自在,好不容易脫離黃菁菁的魔爪,不想再被黃菁菁吆喝來呼喚去的,在屋後圍個院子,可以種兩株桃樹,過自己的日子,舒心又舒服。
手裏還有些錢,和周士武商量後,決定圍個小院子。
黃菁菁聽出範翠翠的弦外音,鼻子冷哼了聲,既沒挑刺也沒讓範翠翠輕而易舉過關,“我不去了,灰撲撲的,要嗆我是不是,我老婆子不上你們的當。”
“是,娘,我和相公說讓他叮囑聲,盡量不弄得灰塵飛天,那娘我先去忙了,對了,三弟妹是不是在屋裏,今天人多,我懷着身子忙不過來,她手腳麻利,能不能讓她幫幫我。”範翠翠側着身子,态度畢恭畢敬,叫人挑不出錯來。
黃菁菁沒答話,擡眉看向劉氏,劉氏一臉熱情,“二嫂,我這就來。”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黃菁菁不便說什麽,閉着眼,靠在床上休息。
劉氏摸不準黃氏的想法,心下忐忑,指着外邊道,“娘,不然我把栓子喚回來,讓他陪您說說話?”栓子這兩天上午下午往外邊跑,說是趁着雪未融化前多多滑雪,不然天兒暖和後想滑雪就要等到冬天了,她素來對孩子寬容,沒攔着,且這幾日樹林裏從早到晚都是孩子,别的孩子玩,栓子卻關在家不太好,好在樹林離得近,不怕出事。
“他在樹林玩得好好的,你把他叫回來幹什麽,我老婆子害怕一個人獨處不是?”黃菁菁半睜開眼,落在劉氏粗糙的手背上,劉氏憨厚愚笨,家裏的髒活累活全落到她身上,分了家,雞籠裏的雞一起養,但範翠翠什麽都不做,和雞食,掃雞屎全是劉氏一個人做的,她的手掌很寬厚,不像女人的手,比劉慧梅纖柔光滑得手更是差遠了。
偏偏這麽雙手,給她按摩時分外舒服,力道得勁,按在穴位上,通經活絡,渾身舒泰,她輕聲道,“去吧,忙完再過來。”
看着劉氏自然垂在兩側的手,從後面看去,能清楚看到她掌心的老繭,她靈光一閃,“站住。”
劉氏吓得跳了起來,驚魂甫定的轉身,後背直冒冷汗,“娘,怎麽了?”
黃菁菁神色激動,微微招手,“回來。”
劉氏不明所以,規規矩矩走到黃菁菁身邊,低着頭,一頭霧水,見黃菁菁拉起她的手,來回翻轉看,然後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劉氏心咚咚跳了兩下,強行鎮定的提着口氣道,“娘怎麽了?”
誰知,黃菁菁甩開她的手,冷冷的背過身,“沒事就不能叫你了,老二媳婦不是叫你幫忙嗎,趕緊去,半個時辰做午飯,去村頭買條肉回來做紅燒肉,我饞了。”
劉氏遲疑的點頭應下,窗外的範翠翠聽到這,眉色飛舞,語氣有些讨好黃菁菁,“說來也奇怪,這兩日我總吃不下東西,這會兒聽着娘說紅燒肉倒是有些饞了,孩子知道他奶要做好吃的呢。”
黃菁菁總共做了三次紅燒肉,她每次都是越吃越饞,分了家她也想試着做一次,卻怎麽也舍不得,費那多紅糖,一條肉煮出來隻有一碗,幾下就夾沒了,費糖又費柴火,怎麽想怎麽不劃算,她便一直忍着。
沒想到黃菁菁今日想吃紅燒肉,她幹幹的舔了舔唇,忍不住流口水,又柔着聲,抑揚頓挫的喊了聲娘。
“想占便宜就知道喊娘了,分了家各過各的,還混一桌吃飯那不如不分呢,怎麽,剛分家就想回來打秋風了。”黃菁菁不喜範翠翠和周士武算計的嘴臉,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口子都愛占便宜,一會兒沒買醬油,一會兒沒買醋,事多得很,黃菁菁不信以周士武圓滑的性格連醬醋都想不到,無非是覺得周士仁和劉氏老實,能占點便宜是點便宜。
給她挑水也是如此,說好了一人輪一回,周士武挑水隻挑大半水缸,周士仁把水缸裝滿後水桶裏也是水,兩兄弟這時候,就能感受到愚孝之人的好了。
分了家,周士武和範翠翠隻顧着自己的家,哪還會好好孝順她這個當娘的,有些事,用不着比較心裏早已有數了,範翠翠想占她便宜,她自然不肯。
範翠翠面色讪讪,瞅了瞅院子裏幫忙的人,見衆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她立即端直脊背,挺着身闆道,“娘說的哪兒的話,還不是肚裏的孩子饞了,懷着身孕,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哪是我說了算的,家裏還有人我先忙活去了啊,對了三弟妹,記得過來搭把手啊,我也不想麻煩你,可懷着孩子,不得不精悠着點,三弟妹,謝謝了啊。”
聰明人會說話,明明是自己偷懶想占便宜,說的自己多無奈似的,黃菁菁不屑一顧,翻身掀開被子,閉着眼不說話。
劉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了好一會兒才踟蹰着離開,輕手輕腳走出門,周士仁和人擡着竹竿回來,劉氏去竈房問範翠翠有哪兒需要幫忙的,範翠翠拉着她到一邊說話,“咱娘不是讓你去買肉嗎,怎麽不去了?”
劉氏看了眼上房,摸不準黃菁菁心裏的想法,她說是真的買還是鬥氣?
範翠翠見她一臉迷糊,扯下扯她衣角,“咱娘什麽性格你還不知道?甭管她是鬥氣還是不鬥氣,隻要她說的話就沒落空過的,你先别管這了,我喊了文蓮來幫我,你趕緊給娘買肉去。”
她算是了解黃菁菁了,哪怕是氣話都能叫她兌現,黃菁菁之前不是愛說死嗎,結果就掉進糞池差點沒了命,後來又說分家,結果真給分家了,黃菁菁就是烏鴉嘴,說什麽是什麽,劉氏不把肉買回來,待會有得鬧,當然她還有自己的原因,文蓮是趙家媳婦,老趙走山串村販賣孩子,從不缺錢,大家私底下罵他缺德又如何,人家錢裝進自己口袋,要什麽買什麽,一群食不果腹的人眼紅個什麽勁兒。
文蓮過來是給她面子,她當然不能怠慢了,如果黃菁菁肯露手做個紅燒肉,文蓮一高興,往後兩家來往密切,周士武還能去給老趙打個下手啥的,還會比周士文混得差嗎?
掙錢有很多路子,機會也不是一直都有的,難得有巴結趙家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
劉氏聽範翠翠這麽說不敢猶豫,回屋拿了錢就去村頭了,範翠翠還好心的添了十文,“娘瘦了這麽多,大哥看見了不知多心疼呢,多買點肉回來。”
劉氏以爲範翠翠一片孝心便沒有多想,她手裏的十文錢是周士文給的,買肉的确少了,沒有拒絕範翠翠的錢。
劉氏走後,黃菁菁睜開眼,怔怔望着賬頂出神,原主的銀錢全被周士義不争氣的拿走了,那是原主一輩子得心血,她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爲原主找回來。
一年之計在于春,種地也好,砍柴火賣也罷,不管她有什麽想法走應把我原主的錢補上,劉慧梅總說在鎮上柴米油鹽皆花錢,家裏堆積的柴火多,可以先讓周士仁挑去鎮上賣了,賣一挑便去山裏砍一挑,家裏的柴火沒少,還能掙錢。
至于爲啥不把砍的新柴挑鎮上去賣呢,新砍的柴濕哒哒的,不易燃,鎮上屋子布局緊湊,沒有曬柴火的地方,且鎮上的人沒有囤柴的習慣,沒了就買,買了就燒,自然要幹柴火才行。
念及此,她打定主意讓周士仁挑柴火去賣,她在家沒什麽事也能去山裏砍柴,補上原主的銀子後,她才能按着自己的意思辦事。
劉氏提着肉回來,黃菁菁心頭湧上了股愧疚感,肉價格貴,她如何能在這當頭大手大腳,讓劉氏把肉收起來,過幾天再說。
這會兒天冷,肉擱個五六日不是問題,劉氏面色惴惴,提着肉離開,遇着站在院門口翹首以盼的範翠翠,劉氏想了想,喚了聲二嫂,走到範翠翠跟前,小聲道,“娘今天不想吃肉,你看這肉是放我屋裏還是放你屋裏?”
範翠翠目不轉睛盯着遠處,聞言,驚呼起來,“什麽,娘不想吃肉,她不是要吃才喊你去買的嗎,怎麽又不吃了?”黃菁菁不吃就不會做,中午拿什麽招待文蓮?
她站不住了,順勢接過範翠翠手裏的肉就朝黃菁菁屋裏去了,不一會兒又提着肉灰頭灰臉的出來了,劉氏擔憂的走上前,“娘不想吃就擱着吧。”
範翠翠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三弟妹,家裏幫忙的人多,這肉我先拿去招呼大家了啊。”
劉氏掙了掙,略有遲疑,這肉是給黃菁菁買的,若給了範翠翠,黃菁菁鬧起來誰都安撫不住,不待她開口,範翠翠已提着肉奔去了竈房,步伐穩健,健步如飛,劉氏蹙了蹙眉,提醒範翠翠慢點,别摔着了。
黃菁菁将外邊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劉氏要是她閨女,她非得動手打人不可,軟弱成這樣,怎麽當家?
她兀自氣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被栓子的哭聲吵醒,她睜開眼,環顧了眼四周,撐着身子坐起身,扯着嗓門喊,“栓子,哭啥呢?”
梨花跟着栓子去樹林玩,衣服打濕了,兩人玩得起勁舍不得回家換衣服,晌午回來,梨花突然臉頰通紅,嘴唇幹裂,劉花兒幫範翠翠做飯,栓子不說,她也注意不到梨花不對勁,直到回自家竈房生火做飯梨花跑來挨着她,她才驚覺梨花燙得厲害,隔着棉襖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熱氣。
梨花發燒了,栓子沒照顧好梨花挨了訓斥,站在竈房痛哭流涕,黃菁菁皺着眉頭出去,見栓子站在那抹眼淚心裏就不高興了,“老三媳婦,老三媳婦,栓子哭聽不見啊,耳朵聾了啊。”
幫範翠翠辦事跑得比什麽都快,自己兒子哭聽不見了,哪兒來的這種娘。
東邊屋檐下安置了一張方桌子,他們準備吃飯了,黃菁菁沒有細看,“老三,老三,沒聽見栓子哭啊。”
話完定睛一瞧,桌上做的都是她不太熟的人,哪兒有周士仁的影子?
黃菁菁皺眉,“老二,老三兩口子呢?”
周士武坐在上首的位子,手裏還握着一碗酒,好像正欲遞給身側的人,聽見黃菁菁的話,指着外邊道,“聽三弟妹說梨花好像發燒了,三弟和三弟妹抱着梨花去方大夫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