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岚回到廚房,腦中都是唐天昊的話,想起适才洗菜的時候,又想起陳英今夜挨了打,而唐天寶那種才結婚的男人,指不定每夜都想那事了,今夜得不到,還不定要……
雲岚打了一個哆嗦,連忙放下木盤,果斷找了一根扁擔,将廚房門抵上,這才開始洗碗。
洗完後,雲岚準備清洗自己,才發現換洗的衣服還在唐天昊的屋子裏,而且又沒有鴨兒草和皂角,她洗什麽啊。
果斷洗了一個熱水臉,洗個熱水腳,去把酸臭的被褥鋪在稻草上,幽怨的歎氣一聲,坐在竈前的木墩子上,望着竈膛的餘火,不由得鼻子一酸,淚水有些不聽話的留了出來。
雲岚雙手抱着雙膝,将頭埋在雙腿之間,抽泣着,喃喃自語,“溫女士,你可得保佑我,别讓我過上豬狗不如的生活,不然我可能會去見你。”
這習慣多少年了,二十多年,每次覺得自己堅持不下來了,就想着去見死去的母親,可是每次都沒有勇氣,最終意外死了,結果連溫女士都沒見到,又被閻王爺嫌棄,打回人間,将痛苦再嘗一遍。
竈膛的火漸漸的熄滅,雲岚也爬到臭烘烘的被褥裏,最終抵不過困意,沉沉睡去。
“喔……”
第二天,雞叫了三遍,雲岚都還沒起來,陳英起來做飯,打不開門,也沒喊雲岚,壞笑了一下,果斷去找牛慧。
果然,不一會,牛慧披着一見外衣,就沖到廚房門口,嚎道:“雲娘,你個小蹄子,趕緊給老娘起來,這都大天白亮,你還不起來,想死啊。”
雲岚被驚醒,猛地起身,“娘,我起來,在穿衣服。”說着,連忙拿起衣裙,慌亂的穿着。
“你個懶貨,這都什麽時候了,一家人的早飯還沒做了……”
牛慧真是天生好嗓子,這大早就嚎叫,真是佩服她的精氣神。雲岚搖搖頭,連忙起身去開門。
“啪!”門一打開,牛慧擡手就甩了雲岚一巴掌,瞪着雲岚,“小蹄子,叫你偷懶,回頭再有下次,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雲岚被打的愣在那裏,陳英幸災樂禍的抿唇偷笑,推開她,進了廚房。
牛慧見雲岚眼含淚花,傻愣在那裏,氣得吼道:“杵着幹嗎,還不趕緊去幫你弟妹打下手?”說完,氣沖沖的離開。
“是,娘!”雲岚一臉毫無表情,淡淡應聲,轉身回了廚房。
陳英剜了雲岚一眼,“今兒知道被人打是什麽滋味了吧,哼,害老娘?老娘可不是好欺負的。”
雲岚無視陳英,坐在木墩子上,看着柴堆裏的被褥,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低低的笑了。
陳英張着嘴,以爲雲岚被打傻了,半響才道:“喂,你被打傻了,在哪裏傻笑什麽,大清早的,怪瘆人的。”
雲岚眨了一眼,猛地擡頭,挑眉瞪着陳英,“你傻了我都不會傻,趕緊自己來生火,不然一會你相公醒了沒飯吃,挨打的隻有你自己。”
陳英被雲岚這一瞪,吓了一跳,強裝鎮定,“你……你竟敢兇老娘?”
“不是兇你,而是提醒你。”雲岚冷冷說完,起身抱起自己的被褥,轉身朝着倉庫而去。
唐天昊早就起來,将适才的一切看在眼裏,也聽在耳朵裏,心下不由得納悶了,這小丫頭片子今兒轉性子了,竟然反抗了?
陳英回神,氣得跺腳,“臭婆娘,你瘋了吧,竟敢這麽和老娘說話,氣死老娘了。”
“弟妹,可有熱水?”
突然,門口響起唐天昊的聲音,吓得陳英連忙閉嘴,擠出笑容,“大哥,弟妹才進來,你稍等一會,等有熱水了,弟妹讓雲……”
“讓你大嫂給我送來。”唐天昊又出言打斷陳英的話,然後轉身就走了。
“大嫂?”陳英一臉茫然,怎麽回事,他這是承認了這個醜女人?不應該啊。
雲岚聽到唐天昊的話,笑了,笑自己太過無知,笑自己太過愚蠢,還笑雲娘卑微,可自己不也是卑微的活着嗎?
前世,爲了活着,卑微到塵埃裏,讨好身邊所有的人,累得自己像條狗,卻得不到任何人一句好話,換回的更多是白眼與背後一刀。
重活一世,這種慣性是前世幾十年的習慣,竟然讓她也想着如何讨好别人,如何卑微的活下去。
她恨透了,恨透了這也的自己,她不要這樣卑微的活着,她不要,再也不要這樣了。
唐天昊,既然你不要我,那就算了,我要自己去找條活路。
雲岚心裏下了決定,吸了吸鼻子,出了廚房,直接到了唐天昊的房間,敲了一下門,“我有話要說。”
我?這麽快就不裝了?
唐天昊薄唇揚起一絲笑意,“進來吧。”
雲岚推門進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咬了咬唇,“我可以自己爲自己贖身嗎?”
贖身?小蠢貨,你求我就可以留下來了,何必?而且你也沒有銀子贖身啊。
“你,自己?”唐天昊驚訝的打量着雲岚,最後噗嗤一笑,“靠什麽?”
“這個你不要管。”無視唐天昊的嘲笑,雲岚忍着屈辱,咬着牙,“我知道,隻要你暫時留下我,爹娘就不會把我賣掉,我隻要半年的時間,就一定能湊齊十兩銀子,不,我到時候會多拿出二兩銀子給爹娘,買回我自己。”
少女倔強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唐天昊的心,這話他也曾說過,隻可惜……
唐天昊緊抿着唇,咬了咬牙,低沉着嗓音問道:“你确定?”
“嗯,确定。”雲岚點頭如搗蒜,随即跪在唐天昊面前,“我知道我配不上,我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會盡量早點把銀子給你,然後離開這個家。”
離開這家?唐天昊心下一緊,爲什麽她說離開,他心裏這麽難受?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留她一段時間,送她離開嗎?
唐天昊鐵拳不由自主的握緊,忍着心裏的不爽,笑道:“好!我給你時間,你起來。”
“真的?”雲岚有些不敢相信,怔怔的看着唐天昊,“你不是敷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