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趙所進去連铐子都沒帶，多半認識他。”
“廢話，要不認識，早挨揍了。”
……
可能是派出所太老舊了，隔音玻璃并不怎麽管用，外面的聲音還是可以清楚的傳進來。
林遠坐得筆直，看着離他不到五十公分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不是夢枕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準備捅死幾個？”
趙向明取下帽子，放在身前的桌子上，雙手環胸，如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遠。
林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他先傷了張佳佳。”
“這就是你在派出所行兇的理由？”
“行兇？”
林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想行兇他能活着到派出所嗎？！”
趙向明不爲所動，刀削斧鑿般的臉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既堅毅又充滿了氣場。
“我以爲你變化很大，結果還是那個樣子。”
他把盒飯從旁邊往前推了推，身體微微前傾：“如果不是夢枕一直給我說好話，你現在應該在拘留所。”
趙向明這種平和的口吻讓林遠非常火大，他咬着牙齒走到辦公桌前，一拳砸在上面。
“我不需要誰幫我說話，你知道張佳佳傷得有多重嗎？你知道她出了事張叔叔和張阿姨有多痛苦嗎？”
“那是警察的職責。”
“去他媽.的，别用這種借口來搪塞我，連自己家人都保護不好沒資格和我說職責！”
“林遠！”
趙向明同樣站了起來，雙手砸在辦公桌上似乎将地闆都震得嗡嗡作響，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面頰不斷蠕動。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房間裏的氣氛格外詭異。
好半天林遠才吞了吞口水，往後退了兩步，重新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整理着繃帶。
“我沒你那麽高尚，我隻想保護自己能保護的東西，你愛怎麽樣怎麽樣。”
“保護？哼！”
趙向明冷笑了聲，胸口起伏不定，像在抑制自己的怒氣：“鼻梁骨斷裂，眼角膜開裂，知道要花多少錢嗎？”
林遠頓時沉默了。
這是個現實的社會，不管事情因何而起，那些混子的傷的确是他打出來的，而且已經超出了正當防衛的範疇。
假如他們索賠，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在初三我就堅持讓你和孤兒院一起走，我也不明白夢枕爲什麽那麽喜歡你，甯願和我翻臉也不讓你離開，結果看來，我的做法還是錯了。”
林遠的動作頓了頓，他擡頭看了眼趙向明，又緘默着低下頭去。
“你知不知道，按照夢枕的成績，将來考個警校完全沒問題，可是卻因爲你，她完全斷絕了自己的路，你爲什麽那麽不争氣呢！”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完完全全就是行屍走肉，沒有一點上進心，以後除了混，你還能做什麽！”
驟然間，腦海中突然響起了趙夢枕的聲音。
“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别……”
“我已經和林院長聯系過了，過兩天我給你辦手續，你轉到臨山一高……”
“不用了趙警官。”林遠緩緩站起身，臉上似笑非笑：“不需要你趕，我自己會走。”
說完他便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趙向明眉頭越皺越深，門口一個小警察小心翼翼的問道：“趙所，放他走麽？”
趙向明揚了揚手，來人示意，點點頭拉上了門，他這才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
回醫院的路上，林遠想了很多。
他忽然發現，趙夢枕說得一點兒沒錯，他過的就是行屍走肉的生活。
從小到大，惹的麻煩數不勝數，的确沒做過幾件像樣的事情。
好像，他也并沒有資格去說趙向明吧？
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醫院。
剛下車就看到趙夢枕倚着醫院大門口，半側着身似乎在打電話，他一下車就被看到了。
趙夢枕立馬挂了電話，匆匆跑了過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聽爸爸說你去派出所了是嗎？你到那裏去做什麽？”
林遠微微一愣，難道趙向明沒有把他在派出所的所作所爲告訴她？
搖了搖頭，他避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虎妞怎麽樣了？”
趙夢枕臉色一黯。
“很不好，聽說好像肺要動手術，叔叔阿姨也來了，你……”
林遠點了點頭：“待會兒小桃姐來了，幫我應付一下可以嗎？”
“小桃姐也要過來？”趙夢枕有些吃驚，随後想到自己爸爸的做派便沉默了下去，他肯定會通知小桃姐的。
“你還要去什麽地方嗎？”
“嗯，得找點事做，總不能讓你一直覺得我在行屍走肉吧？”
林遠笑了笑，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趙夢枕呆了一下，她看着林遠的背影，墨色的眸子裏滿是不解。
……
林遠很快找到了陳夕瑤的寶馬車，她的車子孤零零的停在停車場外，非常惹眼。
裏面沒有人，上去敲了兩下車身，警報器立刻刺耳的響了起來。
不到五秒鍾，一個嬌小的身影便從花壇旁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大叫。
“誰？誰碰我的車？！”
“是我。”
看到林遠，陳夕瑤怔了下，臉上便露出戲谑的笑容。
“喲，沒看出來嘛高中生，沖冠一怒哦！”
“你能拿出來五十萬現金嗎？”林遠直截了當的說道。
陳夕瑤又是一怔，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你同意簽約了？”
“嗯，不過我要現金。”
林遠點點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陳夕瑤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是那個女生沒有醫藥費嗎？那樣的話我就不簽了，盧浩說過，一定要讓你答應，但又不能逼着你答應。”
“這話什麽意思？”
林遠疑惑的看着她。
“哼哼，本小姐花這麽多錢，是爲了LPL的冠軍去的，我要你心甘情願的爲我賣命，否則的話我早讓小黑把你綁到上海去了！”陳夕瑤走到林遠身前，指着他胸口說道：“你知道什麽叫心甘情願嗎？就是你這裏，也是爲了冠軍去的！”
“……”
林遠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茬。
好一會兒他才皺起眉頭：“那你到底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