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甯沒有将自己是封靈使的事告訴他，因爲這事不僅涉及到天機不可洩露，還涉及到慕千浔的生死。
她隻是說，她得了一種罕見的遺傳病随時可能會死，連慕千浔都束手無策。
清流聽了，整張臉頃刻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他找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到他的甯兒。
卻在他們重逢的當天，得知他的甯兒命不久矣的事。
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巨大的。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麽好。
葉甯見他這般，便又道：“人生在世，死是必然的。我不過是死的早點，你無需太難過。”
清流怎麽能不難過，那可是他的甯兒啊！
他甯願自己死，也不要他的甯兒死。
“一定還有辦法的。千浔不行，還有九歌。他是鬼醫君忘川，他的醫術不輸千浔。”說這話時，他的聲音帶着顫抖，眼睛周圍也泛起了異樣紅暈，好似下一瞬就要哭了一般。
葉甯看他這樣，難免有些愧疚，皺着眉頭撒謊道：“慕王爺已經請他幫我看過了，他也沒有辦法。生死有命，我身爲當事人都已經看開了，你何必執迷不悟。”
“他們連死人都能救活，爲什麽救不了你一個活着的人。我不信，我不信…我去找他們，去求他們，一定還有辦法的。”說完這話，他便轉身欲要離去。
葉甯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從身後抱住他。
“沒用的…沒用的，流哥哥。但凡還有一線希望，我怎麽可能不努力活下去。我舍不得你，舍不得軒然，舍不得現在的一切。可是沒辦法，這就是我的命。”
清流哭了，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哭得心都碎了。
當初莫無雙過世的時候，連宋禦哭了，他卻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任憑牙齒咬破嘴唇嘗盡血腥，任憑拳頭打在樁上血肉模糊，他自始至終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因爲莫無雙從小就教導他，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他是個聽話的孩子，在她死的時候，也要繼續當個聽話的孩子。
可是這一刻，他卻怎麽也忍不住。
他的甯兒，在他倒在街頭任人踐踏時，活下去的唯一執念。在他光輝萬丈随心所欲時，生命裏的唯一缺陷。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好不容易可以了卻心中的執念，填補心中的缺陷，卻有面臨生離死别。
他如何忍住眼淚？如何不哭？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葉甯也哭了。
爲前世毒藥封喉的自己，爲今生命不久矣的自己，爲一無所知的蕭軒然，爲眼前的清流。
她比别人多活一世又如何？
她繼承仙靈的血脈高人一等又如何？
她手握大權能随意操控别人的生死又如何？
她過目不忘自诩能知天下事又如何？
她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她連自己愛的人都守護不了。
她還不如一個普通人！
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清流才壓下心中的疼痛轉身将葉甯摟在懷裏，用盡他全身的力氣。
好似在用心感受她的存在，又好似想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