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片刻，他才邁着步子從暗處出來。
葉甯顯然沒想到來人是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隻很快便被清冷取代。
“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我護國公府所爲何事？”
她的語氣帶着明顯的疏離和冷漠，清流聽了，心就跟針紮一樣帶着尖銳的刺痛，眉頭也一下就擰得很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帶着顫音開口道：“甯兒，是你嗎？我是流哥哥。”
葉甯聽到“流哥哥”這個稱呼時，心裏莫名有些發酸。
她的流哥哥，曾經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她這麽多年裏午夜夢回時除了蕭軒然外，唯一的牽絆。
她以爲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見面乃至相認的機會都很渺茫。
不曾想，有一天他會站在她面前，問她是不是甯兒。
她想告訴他，她是他苦苦尋覓的甯兒，隻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我是甯兒，但流哥哥是誰？清流，你是宋禦的人，我不動你。不過，我們護國公府也不是誰想闖就能闖的。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否則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清流不語，也沒有依她所言轉身離去。
隻靜靜站在原地，用一雙滿懷傷痛的眼定定的凝視着她。
他知道葉甯記得他，也知道葉甯爲何不認他。
當然，他知道的不一定是對的。
因爲他以爲，葉甯不和他相認，是怕他的存在會影響到她和蕭軒然的感情。
畢竟葉甯和蕭軒然的感情如何，當初在新荊的時候，他也是看在眼裏。
可他沒有想過要成爲她的情感負擔，他隻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他就是他要找的甯兒。
之後，隻要她過得幸福，他便不會再來打擾她。
葉甯不忍看他傷心欲絕的樣子，直接轉身準備回房。
臨走時，她還低聲說了句，“過去的事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
說完這話，她便邁着步子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隻還沒等她走幾步，她的腰就被人從身後緊緊摟住，緊到她甚至覺得隐隐作痛。
身後的人好似魔障了一般，帶着顫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甯兒…”
“甯兒…”
“甯兒…”
“甯兒…”
她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帶着隐忍的痛苦和無盡的思念。
好似落水之人拼命的去抓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無助得讓人心疼。
葉甯的心是肉長。
盡管經曆了兩世，對于她在乎的人，她還是狠不下心裏。
對蕭軒然，她有數不盡的虧欠。
對清流，她亦是如此。
因爲他們一個是她最愛的人，一個是她最親的人，她誰也不想傷害。
隻到頭來，卻誰都傷害到了。
終于，她開口說了句，“流哥哥，甯兒對不起你。”
她的聲音很輕，給人一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可清流卻聽得一清二楚。
當他聽到葉甯喚他一聲“流哥哥”的時候，他的緊繃的身體猛地顫了下，随而急促的說道：“沒有，沒有…甯兒沒有對不起流哥哥，是流哥哥對不起甯兒。流哥哥不該把甯兒弄丢了，更不該時隔這麽久才找到甯兒。對不起，甯兒。對不起，一切都是流哥哥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