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忍無可忍地掀了被子坐在床邊,擡腳就是一腳,踹的承業帝晃了一下,回頭瞪着眼敢怒不敢言。
“大半夜的你又鬧什麽,不是你自個把二寶跟丞相放出去的?現在折子看不完怪的了誰,好歹這個點你還能回來睡幾個時辰,太師那邊都三天沒出宮門了。”皇後披散着頭發,再兇也多了絲柔和,“趕緊睡吧,明兒天不亮還得上朝,你說說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把靳尚書放出去了,元帥有沒有跟你透過那是個邪性,狀況百出,沒個能壓制他的跟着,能翻天的?當初在軍營,先有元帥,後有二寶,到了朝堂是你鎮着,這會兒他就是不計後果真給不要命打到赫野去了,你也就隻能準備給你收屍了。”
皇後說着說着也有點難過:“他腌的鴨蛋其實是真不錯的,二寶可喜歡吃了,臨走還給帶了好些個。”
承業帝抓抓自己也不過才一小撮的胡子,有點洩氣地說:“罷了罷了,明兒再給他調個十萬人,就是大轅不年不節的派了人過來,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孤瞅着,那五女婿一派要幹不過大轅皇帝了。”
“當然幹不過,大轅太子一派就剩咱們五公主生的一根獨苗苗,就這還在咱們大賀待着呢,他們直的起腰才怪。”皇後揮揮手,“安王立不起來,五公主還是在大賀自在,你也别愁了,難不成大轅還敢跟大賀杠起來?”
承業帝爬上床,臉埋在皇後枕過的枕頭裏,甕聲甕氣地說:“這不孤就覺得有這苗頭麽,西羅起來了,這天下勢必要重新洗牌的,誰不想,趁亂多咬一塊肉呢,大賀這幾年隐隐壓了他們一頭,可都憋着呢。”
皇後眼皮一跳:“那你還有膽子把丞相放出去?”看人趴那不動,身子僵硬,心裏頭疼了一下,擡手慢慢給人捏着肩背。
承業帝也是真累,被伺候着舒服得直想睡覺,迷迷糊糊地說:“你不知道,一旦天下全都亂起來,就不是三五年的事了,孤有生之年都不定能看到天下安定,孤怕啊,怕白遇到時候忙起來,真要打一輩子光棍。”
皇後想笑:“你就這麽爲他恨娶?直接下旨不就得了?”
承業帝聽了隻哼哼:“他不搭理孤,孤不喜歡他,但更不喜歡欠他,孤時常覺得,他的七情六欲天生殘缺,他之前那個夫人,那麽多年都沒能分走他對國事的注意力,你不知道啊,自從上次内亂之後,他行事就多了狠辣,孤害怕往後,他更加無所顧忌,一心爲着大賀,犯了天怒,把福氣都折騰沒了,孤還記着那年,他中狀元,才驚禦前,豐神俊朗,光明磊落,先皇問他日後爲官如何,他說民爲先,社稷次之,君王再次,他自己最次,哼哼,他本來就最次,幾十年了,他一直凡事留一線的,孤年少氣盛時,他總是壓着孤,孤問他爲何,他說,積福,爲大賀積福,也爲家人積福。”
承業帝轉個身,可大爺地把腿放到皇後面前讓給捶一捶,皇後沒拒絕,可把他美得,閉着眼笑:“他可是大賀的丞相,除了孤,那是大賀最大的臉面,怎麽能沒福氣,孤得讓他有家人,有顧忌,孤還沒黑化成昏君呢,他就得一直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大賀丞相,哼哼,不能丢臉。”
皇後磨牙,這一刻,她覺得,其實丞相才是承業帝的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