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知曉,隻是,爺爺,阿笙他,他一直待我如親兄,他待您這位太傅也從來都是赤子之心,您還記得麽,那年他才五歲,冒着大雪抱着他最喜愛的雪狐跑出宮,跑家來,含着眼淚把狐狸送給您,隻因您那日因寒腿告假不曾去教學,又聽宮人說雪狐皮毛最保暖,他就把狐狸給您做護膝,明明他那會兒剛上書房不多久,一直都讨厭讀書的,但他還是敬重您,就在去年,因爲您重用孫兒,禦史聯合多人當堂彈劾您任人唯親,無人爲您說話時,是他頭一個站出來,當着陛下面毆打大臣,太子之位一度岌岌可危,他還,”
“又如何!他是皇子,是太子,但你應當知道,如今的他還不足夠勝任那個位置,之所以不勝任,也正因爲他的這份赤子之心!自古哪個帝王這般,這般,”
“爺爺!這般是哪般?您又當真認爲他是那般莽撞無城府的人麽?爲什麽近年來面上百般與我過不去,事事要争高低?今日孫兒就告訴你,那是因爲那年他被大皇子暗算栽贓竊取國書差點被陛下打殘廢,孫兒去探望時,您在東宮角落裏和孫兒說太子勢弱,性莽撞,與之共處,恐有禍。這些話都被趕上來送孫兒國書手抄本的太子聽到了,他花了三天三夜抄下來國書隻爲了送給沒有資格進入皇家特殊藏書閣的孫兒,卻被人毀了國書原籍栽贓陷害,最後卻因爲您的這番話,從此不敢再與孫兒親近,他不是沒心沒肺,他隻是真的,很想所有人都過得好好的,把所有人都當成好人看待。”
“隻他如今這般婦人之仁,終将害人害己。”
“孫兒會逼着他慢慢成爲一個好帝王的,爺爺,孫兒不孝,怕是要辜負您的教導了。”
“罷了,隻你應一件事,日後,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子,也不論要用怎麽樣的法子坐上那個位子,萬不可拿百姓民生做籌碼與玩笑。”
“好,孫兒發誓,此生可負帝王,也絕不負蒼生。”
“白遇,母後殺了他,終于殺了他了,白遇,怎麽辦,本殿不能讓父王知道這件事,本殿的皇兄被本殿的母後殺了,殺了啊!”
“殿下,您的皇兄已經死了,您還想失去您的母後嗎?如果不想,那麽你現在,就該拿着這把刀去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殺了。”
“白遇,來啊來啊,孤現在是皇帝了,你再頂一個嘴試試,打不死你!”
“陛下,臣不頂嘴,臣想告假。”
“休想,你告假了,孤該怎麽睡懶覺,咳咳,不是,這麽多折子孤看到猴年馬月,咳咳,總之你不準告假,孤不準,不然,不然,孤給你送美人,哈哈”
“白遇,孤問你,半輩子下來了,老實說,可有怨過孤,從兒時讓你在太傅之間爲難,到後來卷你入皇嗣之争,甚至是,娴兒的事?”
“陛下,臣心裏,過再久,您都還是當年那個縮在宮牆角落裏問臣爲什麽長大以後非得是您的皇兄們要殺死您或者是您殺死他們的孩子,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臣還是那年的那句話,人生苦短,總歸要找些有意思的事做,無所謂怨恨,因爲從來都是心甘情願。”
“白遇,離開一段時間吧,離開朝堂離開大賀,孤從來沒想過耽誤你一輩子,去尋找看看生命裏其他的可能吧,孤希望等你再次回來,能看到一個全新的你。”
“陛下啊。”
白遇慢慢睜開眼,揉了揉眉頭,歎口氣:“陛下您待臣真是拿着後母的臉,操着親娘的心啊。”
旁邊有清粼粼的水聲,白遇轉頭,窗邊的桌子邊,坐着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此時正拿着一把小刷子不時蘸水抹顔料,然後仔仔細細地往自己左手上塗,一層一層不厭其煩,不過效果很好,看着拿手就跟天生是黑的一般。
白遇腦子裏電光火石間閃過什麽,然後就是某些東西破裂的聲音。
原來傳說裏烏喜祭司的陰陽手是這樣來的啊。
白遇想開口,發現嗓子冒煙似的,才發現脖子上被套了金色的鏈子,動了動手腳,還好沒鎖什麽鏈子,但依舊沒力氣。
白遇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這是把他當狗鎖了麽?
還有,誰來告訴他,爲什麽他會覺得自己失身了?
窗邊的女子轉頭看過來,隻是掃了一眼又轉回去了,隻朝外喊了一句:“阿頑,喂食。”
白遇:…你知道本相是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