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抱着僥幸的心理,虛弱地問夜裏生:“夜大人啊,難道赫野和烏喜好成這樣了?烏喜竟然允許赫野最厲害的大軍跨過烏喜領土來跟咱們打?”
夜裏生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他。
啓宋很仔細地拔出來他的劍,把劍鞘插在馬鞍上特地留下來的暗扣處,拿劍指着靳戈,美髯須動了動:“娃娃臉,這回你跑不了了!”
靳戈瞬間炸毛,他這一生除了鹹蛋不可侮辱外,最恨有人喊他娃娃臉,他也相當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但是爹娘給了這樣的臉,後天又沒吃好,發育不夠好,這是他一生的痛。
夜裏生看着二話不說就單槍匹馬沖上去跟人千軍萬馬幹的靳戈,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你這樣連句遺言,不,例行罵戰都不要,真的還是那個智計無雙,一戰成名的靳戈嗎?
“來啊,沖啊——”夜裏生沒辦法,隻能讓還沒來得及修整的大軍立即進入戰鬥,指望自己十萬人不會被對方那目測不超過五萬的人給打的太慘。
還好啓宋一如既往的自信,還愛面子非要報仇,特地打聽到靳戈帶了十萬人,他就非帶五萬人。
啓宋一看娃娃臉充了過來,就跟看到一隻氣呼呼的小兔子紅着眼奔過來,樂了:“哈哈,娃娃臉,快過來給你啓宋大爺蹂躏幾把。”
靳戈一邊沖一邊就搭箭射了過去,啓宋一側臉就躲過去了,等到靳戈近了,啓宋看人臉都氣紅了,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自己的仇,反而覺得,哎喲,兩三年不見,這小臉又白了好多啊,看來大賀皇城養人啊,看看,當初那個小弱雞仔,養着養着,竟然也有了芝蘭玉樹的貴公子範。
一交手,雙方就知道,手底下的差距不大,但到底靳戈在氣力上差了一等,真較真起來,啓宋直接用武力拿下來靳戈很容易,畢竟人家靳戈自己也是自認靠腦子的主。
啓宋也不急,曉得了對方的底,還不是想怎麽玩怎麽玩?看着娃娃臉氣的上蹿下跳不要太有趣,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遇到有趣的人了。
打的好熱鬧的時候,靳戈眼光一瞄,哎喲,這個龜毛的人果然還是把劍鞘别在馬鞍左邊,他的铠甲果然還是兩件套,護袖部分果然還是綁着白巾,果然每隔三個來回就要用白巾擦一下他的美髯須。
靳戈就想起來臨走前,面無表情地太子把自己喊到一邊,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上次與西羅陛下姐夫喝酒時,他提起過你。”
那會兒自己可激動,直說我也跟蘇陛下喝過酒,還有六公主也送過漂亮石頭的。
二寶太子說:“姐夫說,啓宋其人,貴在自律到自虐,最大的優點往往是最大的弱點,六姐姐總結說,他就是強迫症犯了。”
那會兒自己可奇怪爲什麽太子要提那個都已經被自己扔到九霄雲外的人了,這會兒可算明白了。
什麽叫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弱點?是六公主看過的皇家獨家發行的幼兒故事彙裏那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
靳戈啥都不活,就是腦子活,立馬開始思考,既然他自律到強迫症犯了,那麽就讓他強迫症犯的更猛烈些,進而尋找出來破綻
嗯,強迫症是什麽?皇家獨家發行的心理注裏有解釋。
于是靳戈擡起來自己白鐵做的護甲,沒有躲避啓宋砍下來的流星劍,冒險去一腳踹歪了啓宋的劍鞘。
與此同時,一隻帶着雷霆之勢的暗箭破空而來,“叮”一聲後,又是“噗嗤”戳入肉的聲音。
靳戈本意是踹飛劍鞘,用力過猛,筆直筆直的劍鞘,彎了,戳的馬兒“嘶——”長鳴不止!
啓宋慢鏡頭似的回頭看自己的劍鞘,再轉頭看看巴在自己半個身子上的靳戈,血滴在沙地上也有輕微的“啪啪”聲,那細微的聲音,震得啓宋臉色由青轉白,由白轉黑。
周邊慢慢安靜下來,雙方大軍開始後退,一臉茫然地看着兩位主将。
靳戈用力過猛的後果不止是劍鞘彎了,他自己也跟着出去了,一隻腳卡在人搭劍鞘的扣裏,另一隻腳跟着掃在人身上,估計怕掉下去,就直接巴在了人身上。
那支沖着啓宋而來的暗箭直直地紮在了靳戈的後背。
“咣”地一聲,啓宋手裏十幾年睡覺都不離身的劍掉在了地上,劍上還殘留着他剛剛砍不壞靳戈手臂上白鐵戰甲而刮到靳戈手背的血。
靳戈隻覺得後面有點疼,周圍很安靜,看到自己的手破了,還拿起來看看:“啓宋,手是人的第二張臉,我一向不大喜歡我的第一張臉,但你不能破了我的第二張臉,咱們的仇沒完。”一邊說還一邊用帶血的手狠狠揪了啓宋的美髯須。
話說的挺狠,然後就毫無預兆地往後栽了下去。
“大人——”夜裏生手腳都涼了,這一招面就死了将軍什麽的,真的太可怕了。
啓宋還是呆呆的,夜裏生等人防備地過來他馬前把靳戈擡走他都沒什麽反應,被揪了胡子的地方血珠在不停地滾出來。
等到閉着眼的靳戈被擡着走了有上百米遠,手裏拽下來的胡須迎風飄揚時,啓宋突然爆發出駭人的氣勢:“膽敢暗算某宋!”
别人看不出來,他卻是知道憑着靳戈的身手,憑着當時的兩人對向,一隻腳被卡住,不至于不能一個側身躲過那支從他背後而來的暗箭,靳戈這個娃娃臉,用他的血肉之軀和肯定不會死換下來他的必死無疑。
可是靳戈爲什麽救他?他們明明是敵對的啊!
啓宋不明白,一直自認爲文武雙全的腦子也不夠用了。
“将軍,人走了…”看着啓宋都已經走神好一會兒,敵軍都走幹淨了,宋字軍的人開始擔心,最後把軍師推出去。
軍師羽毛扇拿着有點抖。
啓宋回過神,“啊”了一聲。
軍師噎了下,想問将軍你不考慮趁勝追擊啥的?
但是軍師沒這麽問,看了看強迫症的将軍這會兒竟然沒爲了劍跟劍鞘發飙,很驚訝,想問爲啥,看着将軍臉色又不敢問,沒話找話地說:“将軍啊,你彎了。”軍師指了下劍鞘。
啓宋瞄了眼:“哦,彎了就彎了吧。”
旁邊的人:…。怎麽聽着這對話怪怪的?
啓宋又加了句:“既然娃娃臉喜歡彎的,就送給他吧。”
接着啓宋真讓人把彎了的劍鞘給靳戈那邊送去了。
衆人和軍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