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戈本能地不喜歡這個有笑面虎之稱的前屬下,警惕地問,什麽禮物?
報信的這位因爲是夜裏生的,家裏圖省事就叫夜裏生,上天給了他黑夜的出生,他卻永遠帶着正午陽光那樣燦爛的笑容面對人生,哪怕在坑人,他都是笑的爲你好,這會兒被問了,就一笑牙花漏出來,三十歲的人看起來有三十五,說,有人有錢還有武器,陛下可惦記你了。
靳戈一聽高興了,爲啥啊,你看好久沒見元帥了吧,這帶錢帶人帶武器地過去可有面子了有木有?
于是他就欣然同意了,決定忘掉一點點這位可惡的前屬下的仇,全力以赴地王前線奔。
爲了早日到達,靳戈決定走小路抄近道,奔到一條岔路口的時候,他記得應該往右,但是記不大清,畢竟他不在前線好多天,作爲一個隻會打仗隻會指揮全國兵馬調動的兵部尚書,真心不是記得哪條小路是捷徑,這時候夜裏生就陰險地低頭笑,這時候他像二十歲,一擡頭又是老好人的笑,瞬間變成三十五,說,将軍,往左,往左,我三姨家的四嫂的娘家的大兄弟的嶽家的三姑娘跟人私奔去了烏喜,就是走的這條路。
靳戈還是懷疑,問,他們私奔你怎麽知道的?
夜裏生點頭,一臉無奈,說,因爲是我給的盤纏。
靳戈就什麽都不想跟這個前屬下說了,這他要是說的假的,那就是當他二傻子,要是真的,說不好聽的就人品有問題,在這個并不太開放的年代,誰會沒事幫人家私奔啊。
靳戈思考了一下,就在夜裏生都拿不準他會做什麽覺得的時候,靳戈從懷裏拿出來三顆鹹鴨蛋,往天空一甩。
十萬大軍默默集體擡頭,看着那三顆蛋從天空劃出三道并不完美的弧線,最後眼看着三顆都往右邊那條道落的時候,夜裏生突然大喊:“大人,戶部的鄭三摳又來了!”
靳戈下意識回頭看去,全身戒備已經先一步豎起來。
鄭三摳,摳錢摳人摳兵器,靳戈光是跟他打架就打了好多回,一開始都是靳戈打上門去,後來就是人打回來把靳戈搶去的東西給搶回來,各種對抗和反對抗,導緻兩人現在有點王不見王的感覺,上朝都得一個在最東邊一個在最西邊,互不搭理,承業帝都沒辦法,好多次就差說直接他們太幼稚了,可每回還沒說幾句,兩個人都是一堆理由哭着喊着委屈,搞得承業帝都要懷疑自己這個帝王是不是失職了,久而久之,承業帝也就不管他們了,愛打不打,反正不耽誤正事就行。
就在靳戈回頭看的一刹那,夜裏生小手指一勾,後頭兩個臨時封的萬夫長,也是靳戈的前屬下之二,立馬一人從手指頭彈出來一塊石子,生生把空中的兩個鹹鴨蛋在離地不到半米時改變了運行軌迹,扭曲地拐向了左邊。
靳戈回頭沒看到人,正要發火,夜裏生嘀嘀咕咕:“哎呀,原來看錯了,都怪鄭三摳太可怕,導緻我看到一條狗都覺得是他。”
軍隊後面的确有一隻路過的流浪狗,靳戈本來要破口大罵的,突然就嘴一咧笑起來:“沒看錯,那可不是跟鄭三摳長的一毛一樣的?”
十萬大軍:…突然很憂愁自己的未來,終于曉得爲什麽當初整個兵部都感謝要換了這個尚書了。
靳戈再回頭看到自己的鹹鴨蛋落到了左邊,有點納悶,怎麽看着要往右的,怎麽又往左了?
不過自己選擇的路,郁悶也要硬着頭皮走完,無視他就一本正經地指着左邊說:“嗯,咱們快點趕路吧,早日到達元帥身邊,早日爲國争光。”
夜裏生點頭:“大人說的是。”
靳戈先在前面走,夜裏生跟着一起,後面十萬大軍有點猶豫,就這樣随便決定前進方向的将軍真的很讓他們沒有安全感。
負責領人的兩位萬夫長問他們:“看什麽呢?還不快點跟上?”
某個副将帶了點谄媚,跟萬夫長說:“陳大人,您不覺得咱們的将軍有點,啊?那什麽?咱們這隊伍可得仰仗大人們了。”
陳大人愣了下,那個副将笑的更加推心置腹,還要說什麽,陳大人冷笑:“來啊,此人妖言惑衆,擾亂軍心,先杖責一百,如有下次,嚴懲不貸!”
那位副将一副不可置信,說好的這些人跟尚書大人不和的呢?說好的剛剛他們還耍着尚書大人玩的呢?怎麽翻臉就不認人了?
殺雞儆猴後,十萬人又順順利利地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