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寶吃飯吃的好好的,聽到蘇傾钰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就很寵溺地拍拍他的肩膀:“阿钰,你放心,我知道小二普來信說不喜歡新娘子,你要膈應小二普,趕着送了老長老長的賀禮,晉晉說了,你這是名聲膈應人兩不誤,你放心,我送的一會比你的貴重不會比你的差,我還讓他們帶話,我這個大嫂最夠意思,賀禮都是頭一份。”
蘇傾钰隻覺得肉一疼,他媳婦的貴重跟常人的向來不同。
“寶寶,你到底送什麽了?”蘇傾钰扔下筷子跑到傻寶的珠寶箱子跟前查看一番,好像沒少什麽,但是更納悶了。
傻寶看他好奇地飯都不吃,歎口氣,相公真是太不聽話了,比萌萌還不聽話:“阿钰你快吃飯,吃完了我告訴你。”
“真的?”蘇傾钰立馬去吃了三碗飯。
“真拿你沒辦法,就是要哄。”傻寶用着平日裏金嬷嬷他們私底下說的話,尤其萌萌出生後,聽的次數相當頻繁,她自動把這話翻譯成哄萌萌的。
蘇傾钰有種金嬷嬷他們哄老跟閨女吃醋的傻寶的即視感。
“我不過送了一輛最新版的鐵甲車而已。”傻寶低頭繼續吃飯。
蘇傾钰果然肉更疼了,晾好的湯也沒心思喝了,最新版的鐵甲車啊,那個據說配上專門炮彈,一炮下去能打中千米外的新型鐵甲車啊,他好眼饞的,但因爲大賀隻送過來一輛給傻寶玩,他都沒好意思開口多玩兩次,就這麽被傻寶送人了,送人了,還是送給他要膈應的小二普。
都不知道最後誰膈應誰了。
心情不順的蘇傾钰吃過飯也沒心思去批折子了,今天的心情格外地亂。
晃着晃着就晃到了皇宮最北邊的一出貼了封條的院子。
厲公公悄悄把其他人都遣走了,然後試探地上前去揭了一個封條。
蘇傾钰沒反應。
厲公公又大着膽子把剩下的幾條都揭了。
推開門,院子裏沒有意想中的蕭條頹廢,反而很整齊很,詩情畫意。
席地而坐的白衣公子頭發束得整整齊齊,肩背也是筆直的,雙手攏在袖子裏放在桌子下面,對着桌上的一盤棋凝目,桌邊一盞茶袅袅生煙。
聽到聲響,擡起頭,有些詫異,又有些意料之中。
“早了半年,晚了半個時辰。”
程雲擡手落下一枚白子:“比我想的早了半年,但半個時辰前,他去了,不準我說,不準我動,跟太後一樣,等着你送最後一程,你半個時辰不來他躺在那半個時辰,你半個月不來,他躺在那半個月,你半年不來,他會變成白骨等你半年。”
蘇傾钰突然地沖過來,毫無形象地掀翻了棋盤。
程雲被砸了一臉棋子,痛的毫無知覺。
“程雲!”蘇傾钰一把抓住他的領口。
程雲垂着眼:“這個法子,他是自罰,也是罰你,他一直在用他的命他的一切教你如何去成爲一個冷血帝王,而你一直都在較勁,不願成爲那樣的帝王,最後,你赢了,卻也輸了。”
蘇傾钰嘴角慢慢溢出血。
程雲目光動了動:“不去看看他嗎?”
蘇傾钰眼神慌亂了一下,手頭也松了點。
程雲就笑起來:“快去吧,他在等你,知道你還願意爲他吐着一口心頭血,他應該舍得斷了這口苟延殘喘的氣了。”
蘇傾钰突然就踉踉跄跄地往門外跑去。
程雲說:“你以爲你一直不見他,他就能一直拖着嗎?他知道你來了,今天你不見他,怕是沒有下回了。”
蘇傾钰一腳踹了厲公公:“還不喊太醫!”
厲公公連滾帶爬地跑去喊人。
院子裏隻有兩個人的時候,程雲看着想去看人又不甘心屈服,不去又害怕真的不能再見的蘇傾钰,那樣本該九五至尊卻狼狽的蘇傾钰,就知道爲什麽當年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怎麽優秀,宗兆帝面上心裏再表現得器重自己,潛意識裏他在意的還是蘇傾钰。
至少這一刻,蘇傾钰能夠急火攻心一口血吐出來,對于親生父親,最多莫不過如此了,大約換了自己怎麽都做不到的。
原來人與人,真情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差距真的很大,不管自己不願意承認,卻總會在關鍵時候不經意間暴露最徹底。
到底,程雲還是看着蘇傾钰踏入了那間有着他最不願意屈服的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