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想做太子門客的不要太多,打破腦袋都不定能摸到太子府門檻,海宜已經拿到了通行證。
海宜起身後,繼續給浮生斟茶,趁着外頭平寇彙報别的事,低聲跟浮生說:“奴瞧着,那平侍衛對夜總管,有想法。”
浮生蒙了蒙,說:“想法?什麽想法?想什麽法?又能有什麽,想法?”
海宜無奈地微笑着:“其實殿下心裏頭早就察覺到了不是嗎?所以,才不喜平侍衛。”
浮生想笑,肌肉僵硬沒笑得出來。
“奴自小那楚風館裏長大,男人與男人之間,什麽樣眼神正常,什麽樣有情意,都是看過的,平侍衛,動了真情。”
浮生手腳冰涼,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
海宜繼續說:“奴瞧着上次平侍衛就快壓不住眼裏的情意了,今日話格外多,情緒格外激昂,怕是已經繃不住了。”
正說着,外面夜九突然冷聲說了句:“何事靠的如此近?”
九皇子已經巴着屏風縫隙去看了,浮生捂着九皇子小臉按到一邊,自己湊過去看。
海宜微笑着繼續跪坐那邊煮茶。
夜九看着彙報完事情還沒自覺地離開,反而突然沖上來拍開自己手裏公文的平寇,被對方詭異的眼神看的有些後背發涼。
夜九瞬間展開戒備,如果他要越過這個桌子,對屏風那邊做什麽,一定要瞬間一招緻命,免得太子有危險。
很顯然,他眼中的戒備平寇也看到了,然後就像一把最尖銳的刀刺痛了平寇所有的情誼。
“這麽多天了,總管你就沒感覺嗎?夜九你就沒有心嗎?梅相何你就這樣看不見我嗎?”平寇紅着眼壓着聲音說,“每次不論我做什麽給你什麽訊息,你都當做理所當然,從沒想過這些信息背後我要冒多大的風險,隻怕你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如何用我給你的信息做出對太子最有利的用途吧?”
夜九簡直覺得他莫名其妙,你既然投靠東宮,那給我信息不是應該的嗎?我拿到這些信息給太子做出最有利的用途,不也天經地義嗎?爲什麽總感覺她說出來的話好有歧義,這個人到底想表達什麽?
夜九眯眼,對于想不透的事他的耐心并不多,雖然至今也沒幾件他想不透的事。
“每一次那個肥豬太子出現,你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都跟着他去了,他有什麽好的,除了是個太子,投個好胎,又有什麽?你爲什麽要那樣對他盡心盡力,爲他累死累活……”
平寇話沒說完,就被夜九好不留情的一拳給砸回了地上。
“放肆!殿下是你能侮辱的?”夜九臉黑的跟墨汁似的,天知道,因爲太子最近瘦的太厲害他有多擔憂,巴不得太子胖回去,結果這個人還敢當他面說太子肥豬什麽的,簡直不想活的節奏。
平寇似乎被打蒙了,摸了摸嘴角的血,整個人都變得有怔忪,人也慢慢平靜下來在夜九準備喊人把神經病拖走前,搶先道:“我知道,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就再也沒有第二次勇氣了,讓我一次性說完吧。”
他的語氣平靜而凄婉,讓人不忍心拒絕,他說:“夜九,我心慕你,我平寇心慕你這個傳言冷血陰暗手段很辣的夜總管,是不是覺得惡心?但這是事實,遇到你之前,我也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一個男人,求不要說出來那些否決這份情意的話,就當給我最後的臉面,我知道這是沒有結果的情意,說出來隻是想給自己這份情意一個交代。”
平寇擡頭認真地注視夜九,沒有看到厭惡惡心,沒有得到惡語相向,釋然得笑了笑:“多謝,以後我還能再進東宮嗎?”
夜九面無表情,其實心裏頭慌的一批,生平第一次被人表白,還是被一個男人表白,換了誰也得震驚一把,說好的大家都覺得我陰險毒辣,敬而遠之呢?
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屏風,隻看到屏風上的山水,沒尋的到期望的那雙眼。
空氣安靜好久,夜九涼聲道:“往後無事就别進東宮了,見了太子與本總管也盡量繞着走吧。”
這個答案也在意想之中,平寇安靜地離開了。
浮生忽然腦子疼,平寇的這些話似曾相識,隻是想不起來。
九皇子一直在掙紮,終于把屏風給撞倒了。
夜九看過來,浮生笑的比哭難看:“小夜子,你的魅力,可真大啊,男人都爲你心動成這樣。”
——
紅羅帳裏不勝情,被翻紅浪幾度春宵才停歇一會兒。
延成帝摟着懷裏汗濕的青年,撫摸他光滑的後背:“事情辦的如何了?拿到了東宮的幾分權力?”
還沒喘過氣來的青年立馬戰戰兢兢回到:“奴,奴有罪,尚未,有進展,求陛下,再寬限,一段日子。”
海宜是真的怕,他曾見過與他一批進宮的一個少年,隻是因爲伺候陛下時,一句話沒說對,就直接被杖斃了。
前腳還與你頭頂頭說過悄悄話,一塊睡着的人,後腳就成了一團肉泥被人兜回來,成爲海宜整整一個月的噩夢。
所以他打心眼兒裏怕延成帝,别看他在太子跟前還能面不改色,做一做真實的自己,那是因爲他知道太子心善,可到了延成帝面前,他隻有臣服隻有懼怕,隻怕自己讓他一個不開心,就被打成肉泥,這輩子所有的苦苦掙紮都成了泡沫。
延成帝看着清秀少年戰戰兢兢,削瘦的雙肩都在輕微的顫抖,低垂的眼睫毛仿佛下一刻就要全都抖落幹淨了。
忽然心頭一動。
他翻身拿自己是人家三倍左右的身軀壓着人,看青年被壓的發出很輕的痛哼聲,又迅速咬住嘴唇,臉都被壓的漲紅了還在隐忍地承受。
延成帝嘴角上揚,低頭咬着青年的肩膀再次滾進了紅被裏。
紅帳外的老太監眯着眼盤算這回這個能得幾回寵,讓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外人總說陛下偏好男寵,實則不然,陛下本身可以說并不是個多貪歡的人,尤其皇後娘娘走了之後,爲了保住太子地位,直接五年都不曾踏入後宮娘娘們的宮殿,直到前幾個月太子中毒後,不知道又考慮到什麽,才重新召了好幾個娘娘伺候,娘娘們接連傳出有喜的消息後,又一次暫停了娘娘們的寵幸路。
而男寵對陛下而言更加是一個消遣,這麽多年下來,能得寵幸三回往上的男寵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玩意一樣的寵物,喜歡了寵一寵,賞賜賞賜人也就過了,這回這個這都第二次承寵了,大約也快過氣了。
東宮裏,九皇子下了學,練字時沒聽到琴聲,有些不适應,吃飯的時候問太子哥哥:“今天海宜不在嗎?”
浮生想了下,說:“我午飯前讓他給我去父王那邊拿點好的墨條了,估計路上有事耽擱,還沒回來。”
夜九有些疑惑,讓人去尋一尋,畢竟與世隔絕三五年什麽的,出來迷個路也尋常。
不過找人的還沒出門,海宜就自己回來了,就是面色十分蒼白,跟受了多大驚吓似的。
“海宜你怎麽了?”九皇子過來拉着他的手,很貼心地問。
海宜放下墨條,笑的很牽強:“奴今日不小心碰到了杖斃的情景,有些不适應。”
九皇子也是看過杖刑的,的确很可怕,軟軟地說:“那今天不要海宜給我守夜了,海宜多休息。”
浮生也直點頭,特麽當初他第一次看杖刑是直接當場吐出來的。
“你去歇着吧,不行多歇兩天,今天我帶毛毛睡覺。”
海宜沒有堅持,謝了恩就退下了,腳步很是蹒跚。
夜九總覺得海宜有哪裏奇怪,後頭讓人查,得到的也是看了杖斃人的情景吓着了的消息,但夜九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海宜絕對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