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喝着茶,笑着說:“太子殿下這場病來的突然啊,不會是被那些美人吓得吧,聽說那些美人送走的送走,死的死,小的兩個沒什麽問題的都直接被淨身送去做苦力了。”
延成帝對外的說法自然不是太子中毒,而是染病需要靜養。
浮生不好拆台,笑哈哈說:“可不是,病來如山倒啊。”
二皇子卻收了笑,又湊近了小聲說:“父王發落了半瘋的淑妃,夜總管砍了梅家一根嫡枝,給國庫充盈了不少,隻不過,殿下還是小心些賢妃。”
浮生愣了愣:“皇兄的意思…”
二皇子搖頭示意不道破:“爲兄勢單,也隻能知道這麽多,殿下放心,馮家三代單傳的世子如今也在工部,這口氣爲兄多少還是會給殿下出一出的。”
馮家是賢妃的娘家。
浮生更加一愣一愣,但也知道二皇子的好意,點點頭:“别出人命,好歹我也沒真嗝屁,給個教訓就差不多了。”
二皇子歎口氣:“殿下的性子,遲早會吃虧的。”
浮生搖頭:“你看,我有父王,有你,有小夜子,這麽多人都護着我,普天下沒幾個人還有能讓我吃虧的了,這次的事是個意外,意外。”
二皇子跟夜九對了個眼又迅速移了開去。
臨走時,二皇子調侃地說:“當初父王說了一句要把你的小夜子淨身,你死活不肯,抱着父王大腿耍賴氣的父王打你屁股,怎麽這回那兩個小的淨身你沒求情啊?”
浮生半死不活地說:“我都快斷氣了,可挨不住父王的一頓揍,淨身就淨身吧,好歹還能順順利利地長大,這宮裏不是誰都能好好長大的,也不是誰都是我的小夜子的。”
這些年宮裏來來去去的人,生的死的看過太多,浮生都不願意去想,每次一糾結,就會有想要回去自己那個時代的沖動,可是一來找不到回去的方法,二來,他還有個弟弟要養大,還有個看着高高在上實則很孤單的父王要孝順,所以暫時壓下了那種沖動。
二皇子離開後,浮生發了會兒呆,夜九給他加了披風,蹲下來幫他捶腿:“殿下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現在可能被這裏同化了,都已經懶得去跟父王爲誰求情,小夜子你知道嗎,你們眼裏不值錢的人命,其實都很重要的,我不想當劊子手,可總有因我而死的人,大約下回我再去地府,閻王就不會放過我了。”
夜九頓了手,輕聲說:“殿下還惦記着那個您給奴形容過的時代?”
浮生點頭:“我很高興可以跟你分享這個秘密,你也不會把我當做妖怪鬼物,如果可以,我是想回去的,我的爸媽雖然不能陪着我,但是他們也一直愛着我,我也想給他們盡孝,不過你們原來的太子我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畢竟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了,可能就因爲我忘了很多事,所以才找不到回去的法子,要是能想起來就好了。”
夜九手慢慢握成了拳:“殿下忘了答應過陛下要好好當這個太子麽?”大約三年前夜九就知道自己報仇的對象已經換了芯子,也或許不能算換,隻是記憶裏多了很多或許本就屬于他的或許不屬于他的,所謂上輩子的事,忘記了小時候的事。
“沒有忘。”浮生撇撇嘴,“我有好好當,至少那些大臣們除了拿我的肥胖做文章,别的地方挑不出錯是吧?當太子嘛,肯定也不能太完美的,可不确定以後是不是能當一個好帝王,近來我時常想,我的性子做不來殺伐果決,至今過不了心裏那關,手上沒沾一點血腥,再過十年二十年可能都不行,一個沒辦法狠心的帝王,再有理想都不可能讓一個國家更強盛的。”
夜九看着歪下去又準備睡的太子,說:“沒關系的,殿下可以按照心裏的想法去做,血腥的狠心的,都有奴。”
浮生有些累,這一場中毒,對他看似沒什麽大影響,實則他心裏留下跟回去的天平已經慢慢偏向了回去,他擺擺手:“我覺得毛毛更适合,性子合适,智力也夠,身份更不差,等他長大了,我教會他怎麽做太子,他要是夠優秀,父王更滿意,我就可以功成身退,然後專心尋找回去的法子了。”
夜九跪坐在旁邊,忽而問:“殿下可還需要人入帳伺候嗎?”
浮生轉頭驚悚地看着夜九:“你是要我的命嗎小夜子,你别以爲我不知道,那連着兩天我都出事,起因就是你們要送什麽人給我入帳伺候,我待你不薄啊小夜子,而且我才十五啊十五,擱我們那還未成年呢,balabala”
夜九耐心聽他叨叨完,說:“殿下不放心外人,便是奴,”頓了頓,才咬着牙說,“也是可以的。”
浮生傻了,老半天沒回過神,盯着少年如玉臉龐,突然臉紅透了,心肝砰砰跳,他努力鎮定:“小夜子,是不是我父王跟你說什麽了,他是開玩笑的,之前他就跟我開過這個玩笑,哈哈,咱們都是男的啊,是兄弟,什麽入帳伺候,怎麽入帳伺候,你别有壓力啊,都是玩笑,我不會那麽做的,我隻喜歡軟軟的妹子。”
夜九就沉默了,浮生忐忑不安地睡下,夢裏卻是夜九妖魅的面容,不笑也笑的嘴角,輕輕柔柔地印在自己的唇上,自己不自覺回應了許久。
睜開眼,發現自己咬着枕頭呢,頓時懊惱得抱着頭在床上滾了好幾遍,帳子被拉起,隻有夜九進來,輕聲問:“殿下可要起了?”
浮生聽到他的聲音,夢裏的餘韻還未散去,渾身一麻,更是不敢回頭面對人,那是兄弟啊,怎麽可以做那樣的夢呢,太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殿下起吧,奴服侍你更衣。”夜九聲音有些怪異,轉頭出去拿了些貼身衣物進來,給縮頭埋枕頭的浮生解衣帶時,浮生受驚一般縮到了床腳,縮起來也是很大的一坨,警惕地看着夜九。
夜九也有些尴尬:“殿下不覺得不适麽,您放心,外頭的人都被奴支走了,不會再有人知道的。”
浮生這才發覺自己的褲子濕了一片,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破罐子破摔地挪出去,捂着臉讓夜九給他換衣服。
夜九紅着臉給他換了之後,冷靜下來,對還捂臉的太子說:“宮裏進了雜耍班子,小殿下等着您一塊過去看呢。”
浮生低着頭彎着腰呼啦就跑了。
夜九突然彎眉一笑,燦若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