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啊,。”狄榕摸摸空掉的酒壺,打個酒嗝。
“是娘娘!”丞相坐的很端正,眼神卻帶了醉意,狄榕一開口他就打斷了。
“我知道,是娘娘,可還是我的瑤瑤啊。”狄榕梗着脖子喊。
“對,不管是不是娘娘,首先是爹的女兒。”狄瑤安撫國公。
“哈哈,對對,我的瑤瑤懂事了。”狄榕摸摸胡子得意地跟丞相說,“聽見沒?”
丞相點頭:“聽到了。”
“哼哼,瑤瑤啊,爹跟你說啊,你可不能跟以前一樣任性啊,你可不能再念着那個許廉啊,也不能再對陛下的美人下黑手啊,那回爹不要老臉去跟陛下求情别廢了你,哎喲,可丢人啦,還被陛下嘲諷。”
狄瑤一頭黑線。還好下人都出去了,不然這臉就丢光了。
丞相看了狄榕一眼,又看看狄瑤:“陛下以前不喜歡你,現在喜歡了,你别再作了,不然我都保不了你,你讓你那嬷嬷把人家美人指甲拔了,讓你丫頭克扣人家東西,栽贓人家偷東西,陛下都知道,我和你爹施壓他才沒找你麻煩。”
狄瑤:>_<:我錯了。
還有,丞相也是真醉了。
“是啊,爹不常在都城,平日裏都是白筠小子暗地裏護着你,他對你也蠻好的。”狄榕這個是很肯定的。
狄瑤有點小感動:“我知道的,陛下也說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不計較以前的事。”
“嗯,那就好。”丞相點頭,“那孩子我看着長大的,是貪玩任性胡鬧了點,但卻是言出必行的。”
“額?孩子?”狄瑤覺得這麽稱呼陛下有點怪怪的。
“可不是,這麽些年,陛下再怎麽被傳不好,可在我眼裏,他就是當年那個被十年幽禁,不懂外界險惡的孩子。”狄榕眼睛有點凝滞,似乎在回憶什麽,“我帶着先王的遺旨去接他出來,打開門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一個勁盯着我後面外界的天空看,他喊:趙圭,你看,那裏天比窗戶裏的天大。
我當時,當時都想哭了,他看夠了天,也不知道要出去,還問我:你會編蚱蜢嗎?趙圭說他會,我不會,你會不會?
那時候我才看到宮殿裏就一張床,上面寶貝地放着幾根草,一個小太監,哦,就現在的趙圭一直仔細地擦那些草,那些草就是宮殿裏唯一能開一半的那扇窗戶邊上的,根都沒斷盡,他還指着那草再長一茬湊起來編蚱蜢呢。”
狄瑤落了手裏的筷子:“十年幽禁?”
“就是因爲陛下那雙眼睛,剛出生那會兒要不是先王絕食明志,都得被提前禅位的颉帝做主扔出去自生自滅,後來一直跟着金妃住在類似冷宮的地方,可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他們母子,
金妃死後,炆帝醒悟過來,就将陛下幽禁起來,不再提及,十年都沒有看過一眼,偷看都不曾,讓那些人以爲先王遺忘了陛下。”狄榕抹了把老淚,“我當年開門看到的就是個比誰都單純幹淨的孩子,我就跟他說:臣是帶你出去的,你是大賀陛下了。
他不相信,不敢出門,說要等他父王來,單純執着得就像那十年苦難不曾有過。我說,就是你父王讓臣接您的。
他跟着我出來,對什麽都好奇,問我這是什麽那是什麽,我沒心思跟他說,他就自己左顧右盼,可我帶他到先王面前,看到他驚慌失措,眼裏突然帶上防備時,我悔啊,我該告訴他的,提前告訴他的。”
“是啊,我也悔。”丞相摸摸酒杯,“他在進門前看到我,還說我比這個老頭子好看呢,因爲剛出來,他那麽高興歡樂,當時我覺得這麽個傻孩子怎麽管好大賀啊,就去忙着處理先王駕崩後的事宜,如果我知道我那次的疏忽讓那樣單純的少年變成破罐子破摔模樣,怎麽也不會吝啬那一點時間安撫他,引導他,幫着他面對至親離去的現實,三天,就三天。”
丞相喝盡杯子裏的酒,“陛下變了,我都猜不到他那會兒的心思,他能眼不眨地砍了三個大臣,能直接拿刀對着太後讓她滾遠點,不然也砍了太後,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他說的比誰都狠,比誰都可憐,失群的孤雁一般,還倔強地讓所有人怕他,離他遠遠的。”
“太後不是個好東西,跟太師一樣沒安好心,良妃進宮死了多少美人皇嗣,就她生了個病歪歪的皇子。”狄榕不高興,“還惹得陛下老是不開心。”
“嗯,不是個好東西,所以我才不讓史官把陛下罵太後那話寫上去。”丞相也挺氣憤。
狄瑤被他們憤怒的樣子弄得笑起來,摸了摸臉上,卻早已冰涼一片。
“娘娘啊,所以你對陛下要好點,再好點,他是個好孩子,真的,他可厲害了,千軍萬馬都攔不住他。”狄榕特真誠。
“嗯,娘娘你是得對他好點,他對你也算好,算很好。”丞相一本正經地點頭。
“我知道的,會對他好點,再好點的。”狄瑤低聲自言自語。
“哎,爹跟你說說陛下那回千軍萬馬都跑出去的偉大事迹吧,陛下不知道爲什麽不讓人說,不過咱們悄悄說,沒旁人。”狄榕很興奮地要說。
狄瑤覺得新鮮,想聽聽他爹和丞相對那次跑路的看法。
所以這次歸甯,狄瑤還從她爹和丞相口裏知道了閑谟帝另一個跑路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