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丞相還是看出了不懷好意,有陰謀。
“回陛下,一般都是賦稅。”金曉老實回答。
“光賦稅能有多少?沒有什麽别的?”
“回陛下,往年大賀善茶葉,販過茶葉往北方,收益頗多,現今戶部所餘大多還是那時積下的,不過近年因爲北疆強勢,斷了幾條要道,便大不如前。”
閑谟帝想了想,就在百官驚悚的目光裏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地圖,鋪開來,指着金曉:“你過來,把大賀通商過的路線都給畫出來,擋路礙事的都圈了劃了。”
什麽時候陛下袖子裏藏着地圖這樣的殺器了?
金曉小心肝一抖,不知道陛下在想什麽幺蛾子,他一輩子都沒靠過陛下那麽近,萬一等下說錯什麽做錯什麽被當成桌子拍碎了怎麽辦?
于是求救地看着離陛下最近的丞相。
丞相歎息:“陛下,臣來吧。”
閑谟帝無所謂,給他都畫出來就行了。
丞相拿了根粗毫筆圈了北疆,羗國,後衛:“這三國,阻斷了大賀十之八九的通貨渠道。”又拿細點的筆劃了錯綜複雜的十幾條路線:“颉帝繼位時,大賀最盛,雖小國,卻曾于當時天下近半國家通商販賣茶葉,後日益衰落,到炆帝隻餘三條,現今隻餘兩條。”丞相換了支朱砂筆畫出了還剩的兩條路線。颉帝是閑谟帝他爺爺,炆帝是閑谟帝他爹。
閑谟帝看着礙眼的三個國家目光不明。
丞相想了想,又換了支比朱砂淡點的筆,将那三國的通商路線也一一畫了出來:“後衛走水路多,北疆靠馬,羗國走镖多。”
閑谟帝拿過圖紙,皺眉苦思什麽,大臣們都在琢磨陛下這是要買什麽還是要賣什麽?
看了半天,閑谟帝拿過朱砂筆,将後衛先給狠狠地塗了,然後将大賀的兩條路線接上去,一下子有了八條。
丞相眉角一跳,接着就看到一直以爲地圖都不會看的陛下拿着筆在被塗掉的後衛旁邊寫了小姨子三個字,又拖條線拉到羗國,羗國上面再寫了萬美人三個字,線上又寫了私生子三個字。最後在後衛的水路線上寫上“有故事”三個字。
丞相揉揉眉頭,到底哪裏看來的。
最後閑谟帝陰險地笑笑,說:“退朝。”
百官:陛下到底在做什麽?
丞相低頭笑了笑,不知道被這個破壞力極強的陛下這回瞄上的後衛要怎麽倒黴了。
有一回一個言官一直盯着閑谟帝,天天批評這個,勸誡那個,甚至跑個馬都要說不務正業,最後總算惹毛了貪玩任性的陛下,陛下當時就陰險地朝那個言官笑笑,隔天那個言官跟兒媳婦苟且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言官受不了喊着不活了,陛下還讓人家要死趕緊死别吵的人心煩,最後那個言官辭官回家了,老婆和離了,兒子也跟他斷絕關系了。
自從那回之後,大家都小心地不要被陛下瞄上,不然可怕的陛下不知道怎麽整他們,他們可不要妻離子散。
——
“來了來了,老爺,快别吵了。”老管家從街角提着衣擺飛快奔回來,“看到娘娘的車駕了,禦林軍開的道。”
“哼,待會兒說話注意點。”狄榕松開丞相的領子,理理衣服,摸摸頭發。
丞相也理理衣服,面帶微笑,一派風光霁月。
狄瑤下車就看到她爹一扭屁股擠開了丞相,笑呵呵地迎上來:“老臣拜見皇後娘娘。”
丞相無奈地看了狄榕一眼,也行禮:“臣拜見娘娘。”
“國公免禮,丞相免禮。”狄瑤内心現在狂笑,可勉強很正經,“二位久等。”
“不不不,不久不久,才兩個時辰而已。”狄榕笑的喲。
丞相掩面離他遠點,不認識這麽蠢的。
狄瑤笑容也好僵硬。
“還是先請娘娘進門吧。”看元帥已經樂的不知道天南地北,丞相好心提醒。
“對對對,進門進門。”狄榕那嘴巴就沒合上過。
狄瑤看看這個也就隻有三進的元帥府,想,果然不需要特地有什麽人打理,下人一共也才二十來個,還多是上了年紀的。
也是因爲上了年紀的,都是看着狄瑤長大的,所以一看到以前嬌滴滴的小姐變成如今儀态萬方的皇後娘娘,都是又激動又不敢親近。
“都起吧,諸位這些年爲國公府盡心盡力,本宮心裏都有數,辛苦各位了。”狄瑤坐在上位,雖然很想跟他們親近,卻總覺得隔了什麽。
“不不,娘娘言重了。”老管家特别激動,“老奴以前,以前老是阻着娘娘出門,惹娘娘不悅,娘娘進宮後,老奴天天後悔着,那會兒該讓娘娘多出出門,現在都不能随便出來了,哎,老奴這說什麽呢,娘娘勿怪勿怪。”
狄瑤心裏酸酸的,元帥這個父親常年不在家,想必這個管家就充當了父親的角色。
“狄伯說笑了,那時候沒你這麽煞費苦心,也不定有今日的本宮了。”
“哎,哎,娘娘不怪就好。”
狄瑤給府裏每個人都賞了東西,還給狄榕一套新衣服,摻了蠶絲做的,把狄榕高興的喲,丞相都不忍心看他那個傻樣了。狄榕一看到丞相就得了一塊硯台更加高興了。